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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中街大果 ...

  •   这个铁克联盟真的很闲。

      灸亣镸荖家老长老的后事处理得当后,酸菜跟着灸舞每天到老屁股pub报道,听着各位异能界赫赫有名的前辈们聊天扯皮了半个月,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除了跟着灸舞来消磨时间,酸菜天天来老屁股还有一个目的:她要来取她妈从东北寄来的包裹。九五虚拟招待所当然不是麻瓜快递找得到的,她最常走动的老屁股显然就是最合适的快递代收点。
      今天的快递是她妈打点过,从东北加急不到两天寄过来的,因为内容物对保存条件要求苛刻,是稍有不慎就会融化的雪糕。

      中街大果。

      东北那个地方,毗邻内蒙,奶源丰富且质高,再加上每年将近五个月的天然冰柜环境,一直都是出产雪糕的大地区。这个中街就是东北家喻户晓、承载着东北人记忆的一个牌子。中街在东北产地卖得很便宜,包装不怎么精致,但奶味又正又浓,口感香甜柔滑,完全没有廉价代糖的腻感。
      北方的雪糕啊老冰棍啊,和南方的冰淇淋其实不太一样的。酸菜前几天打电话时随口抱怨这边的冰吃起来不够爽快,酸菜妈就立刻急火火地批发一大箱寄了过来,冬天天冷,冰封包装得也厚,但酸菜拆开的时候还是有点要化掉了。
      她给在座的灸舞、a Chord、叶思仁、任晨文和虾米蛙哥各分了一支,其余的暂时放进老屁股的冰柜,然后自己抱了盒糯米糍缩在吧台一边刷手机。
      虽然化了一点,但糯米糍吃起来刚刚好,撕开小包装,咬一口白白的糯米糍,因为融化变得糯糯软软的冰皮裹着黑芝麻冰淇淋,黑芝麻的浓香瞬间充满了口腔。
      和其他糯米糍不同,中街的糯米糍酸菜从小吃到大也从不会感到腻。
      熟悉的味道一涌入,酸菜刷手机的手指就停了几秒。

      她好想家啊。

      想妈妈,想念她絮絮叨叨地念她;想墨林,想念每天督促小林子写作业,想念和他斗嘴的时候;想她的家教老师们。
      也想爸爸。
      但想到,爸爸不顾全家反对硬是让灸舞把她带走时的神情——那种像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的样子,酸菜就觉得,也许爸爸不会想要再看到她了。

      东北人喜欢冬天吃雪糕,因为暖气屋真的很热;有些台湾人也喜欢冬天吃雪糕,因为馋。
      嘴馋的台湾人a Chord虽然被冻得打哆嗦,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向酸菜讨一个中街大果特色麻酱味的尝尝,酸菜盘算了一下,只剩下两个了,就不太想给。
      “a Chord队长,”酸菜为难,“不要了吧。”
      酸菜很听灸舞的话,不过也仅限于听灸舞的话。虽然a Chord是北城卫队长,但有着深厚底蕴又战功赫赫,驻扎东北千年,可以说是东北地头蛇的墨尔迪勒家族跟一个北城卫平起平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台湾这边,酸菜感到触头的恐怕也就只有……哦,除了灸舞外,还有一个夏天。

      a Chord见她迟疑,一低头看到酸菜手机屏幕上正十几个小号来回切给夏天抡博,前东城卫主唱一边心里发酸一边清清嗓子:“夏天手机号码了解一下?”
      酸菜这次倒是拒绝得干脆,头也不抬:“不要。”
      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亲近又遥远,保持适当距离应该是双方共同持有的默契。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她和夏天因为异能行者这个共同身份被拉近了很多,但在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能够平静地以后辈或朋友的态度面对夏天之前,酸菜不打算跨越粉丝的这条界限。

      a Chord不死心,继续游说:“你用微信是不是?夏天的微信号也了解一下?他朋友圈发很多自拍诶!”
      “不要不要不要!”酸菜难得态度这么坚决,“前辈,你怎么能让夏天私联粉丝呢?”
      这个罪过可大了,同是偶像艺人,虽然现在转了幕后的a Chord无话可说。

      小学同学碰壁这个热闹,灸舞看得很高兴,兴致一来就想吃东西,他抬手在酸菜面前的吧台上敲了敲。
      酸菜太知道他想干嘛了:“盟主……”
      盟主严厉:“墨尔迪勒酸菜!”
      酸菜可怜巴巴:“给我留两个吧……就两个!”
      盟主不怒自威:“嗯?”
      酸菜妥协,脸皱成一团,把装着糯米糍的盒子推到了灸舞面前。

      a Chord:“……”还是无话可说。

      这么一通折腾,酸菜抡博分心不小心超过转发最大限度,小号被新浪关了小黑屋。她在超话发帖求踢后,想着一时半会这个小号也放不出来,又听见叶思仁在吆喝任晨文他们去搬新运来的饮料,索性就起身到pub外面帮忙。
      任晨文虾米蛙哥的性格这几年一点没变,所以,等到夏美下了班过来,pub外边任晨文三人偷懒不见踪影,只剩酸菜一个小姑娘站在小山一样的饮料箱堆旁那也不奇怪了。
      不过酸菜不是一个人,她旁边除了箱子外还有个小男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差不多和酸菜同龄。夏美看着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酸菜忽然伸手抓了那男生的手腕一把,而后男生肉眼可见地脸一红,很快离开了。

      他走后,夏美凑近了八卦:“那谁啊?”
      酸菜轻轻松松搬起四箱饮料,从饮料箱后面探出头来看夏美:“未成年。”
      夏美一听就明白了,老屁股离几所学校不算远,原先夏家兄妹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时不时放了学就往这边跑。这附近未成年学生多,但未成年肯定是不能进酒吧的,老屁股这边时不时就能抓住几个小孩不让进门。
      那也不对啊,夏美又想到:“你怎么还摸他手?”
      “他说他满十八了,我摸他骨查查。”
      夏美惊讶:“你还会摸骨?”
      酸菜不好意思地笑笑,梨涡露出来:“我诈他的。他一看就很小。”

      她们边说边往pub里走,酸菜刚迈一步就感觉脚尖踢到个东西,她腾出一只手,蹲下,把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看,酸菜发现这是张卡,学生证,刚才那个男生的。

      酸菜这番单手稳稳地托住四箱饮料,还能蹲下站起的高难度动作让夏美目瞪口呆,难怪任晨文他们跑路不干活跑得这么心安理得。
      夏美之前就听任晨文他们说酸菜力气很大,现在越发体会到这个酸菜的怪力,虽然夏美生在夏家这个总得发生点稀奇古怪事情的地方,也知道酸菜曾经是异能破万点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咋舌。

      她震惊完了反应过来:“你别搬这个啊!”
      酸菜不明所以:“我搬得动啊。”
      “不是那么讲的,”夏美挥挥手,“女生怎么能做这种力气活。”边说她边卷起袖子,兴冲冲进了老屁股,要去找那群“臭男人”算账。

      酸菜倒无所谓,她不是不懂夏美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无所谓”,四个箱子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对她来说真的只是很轻松的事情。她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刚走几步,就看到夏美叫来的第一个“臭男人”,竟然是灸舞。

      酸菜把脸藏回箱子后面,撇撇嘴,盟主才不会帮她搬东西呢。
      果然,灸舞毫无让女孩子搬重物的负罪感,大爷一样闲闲地在酸菜旁边一站,随手把酸菜指尖夹着的学生证拿下来:“这什么?”
      “刚才有人落这儿的。”酸菜解释,从箱子后探出头,“咋还给他啊?”
      “放死人团长这吧,丢了东西应该会回来找的。”
      酸菜抿抿嘴:“可这个人进不来酒吧啊。”
      “那不然你想怎样?”
      “……那不然,我们明天去学校找一下他吧……年级姓名都写得很清楚的,我还认识他的脸!”
      “没空。”灸舞冷漠,“游戏不好玩还是零食不好吃了?”
      “但是盟主……”
      灸舞打了个哈欠。
      酸菜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想要一个洗碗机。”
      “哦对,”灸舞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你不喜欢刷碗。”

      夕阳里,酸菜忽然停下。

      灸舞回头看她。

      “盟主,”酸菜的胆子因为那一句话陡然变大了,她还是抱着那几个沉箱子,腰挺得很直,“我想去上学。”
      虽然有家教可以弥补知识上的空缺,虽然她对爸爸的要求无条件服从,但她还是会想,能不能像正常的17岁女孩子,像刚才遇到的那个男生一样,有一张学生证,有可以交流的“朋友”。

      但是灸舞叹了口气:“酸菜,”他给的理由,这七年酸菜已经从她妈妈那里听了很多遍,“你身体不好。”

      可是到底是哪里身体不好呢?
      力气大到单手可以托住四箱饮料,从小到大没有感冒发烧过,大冬天连吃好几根冰淇淋也没问题。但是对于“为什么我不能出门”这样的问题,妈妈还是会千篇一律地用“你生病了,身体不好”来搪塞,而鲜少交流的爸爸更是连给她一个理由都不屑。
      酸菜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只是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奥。”
      她是真的很平静,平静地习惯着。虽然来了台湾之后生活改变了很多,但本质是没有改变的,她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到了另一个笼子,酸菜心里很清楚。

      不过还是有点生气,她决定等会向用户6543758091发私信吐槽这个灸亣镸荖舞太讨厌了,今天又抢她吃的。

      灸舞没再说什么,到了pub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似的,停下来:“你不能一个人待在招待所。”
      酸菜没刹住车,手上的箱子摞得太高,晃了一下,摇摇欲坠,灸舞转过身伸手扶住箱子:“过几天我要去祭奠我师父,你跟我一起。”
      酸菜的视线被箱子挡住了,没看见灸舞说这话时的表情。

      灸舞说过几天,也没具体说明到底是哪一天,到了2015迈向2016的跨年夜,酸菜就在夏家跨年聚会快结束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灸舞拉了出去,没有回九五虚拟招待所,反倒去了一个说不上地名的岩穴。
      酸菜在这次跨年聚会上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韩克拉玛寒。夏天有女朋友,虽然没有公开过,但前线站姐经常能拍到,所以算是粉群的默认共识。作为有着好几首传唱度颇高歌曲的摇滚主唱,夏天和其他单纯依靠粉丝支撑人气的偶像还不太一样,他的粉丝群体对于他有女朋友的接受度很高。
      像酸菜这种妈粉,接受度就更高。尤其是看到韩克拉玛寒本人,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干脆鼓手担当又是盛产女战士的韩克拉玛家族出身,可以说在各个方面都能帮助到夏天,酸菜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和“儿媳妇”的交流被灸舞强行打断,酸菜不太高兴;说是来祭奠师父,灸舞的心情看上去倒是很好,他从宴会上带来了盒没打开的披萨,一到岩穴就找个地一蹲,看上去毫无负担地吃起了披萨。
      夜色深,粗糙的墙壁上挂着着唯一光源,几把火炬时明时暗,不知哪里还在滴水。偶有风吹过,火炬摇摆,墙壁便映出不断鬼魅晃动的影子。
      “这家不好,”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下,灸舞一边吃一边评价,“芝士太少。”
      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分给酸菜一块,酸菜一尝,确实是,便道:“下次我做吧。”
      “嗯。”灸舞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是祭奠哪个师父,为什么要在这里祭奠师父,酸菜不知道的太多了,但她向来也不执著问这些,只是陪着灸舞蹲在这里吃披萨。
      而且,她觉得,盟主现在,未必真的这么想吃一块芝士更加丰富的披萨。

      一盒披萨在灸舞近乎狼吞虎咽地速度下被解决得很快,眼看着披萨只剩最后一块了,灸舞嘴里还没吃完,忽然伸手一指,指着前面一块空地:“我师父就是在这里被我杀死的。”
      酸菜懵了一会儿,把灸舞这个被动句的主语宾语理了一下,然后意识到灸舞可能把一个特别复杂隐秘又特别长的故事摆在了她面前。
      她拿不准灸舞开了这个头是有意要给她讲这个故事,还是只是单纯地感慨一句。本来打算按兵不动等灸舞下文,但过了很久,灸舞一直不说话,酸菜才抬起头去看他。

      灸舞的脸上还保持着一种挣扎和悲哀的表情,这种表情僵硬在他脸上。
      铁时空异能界不世出的天才,铁克联盟的盟主被强行停住了。

      酸菜站起来,看向周围。岩穴里的光影很久没有变化了,所有火炬的火焰都保持着一个统一的被风吹得微微倾斜的角度,这个角度指着前方一个着白袍木屐的男人。
      显然,这个男人是这个地方除了她以外另一个能动的人。

      “前辈,”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叫一声前辈总是没错的,酸菜问,“你把时间停住了吗?”
      “如果我把铁时空的时间停住,你是铁时空的人,也会被停住。”那个人露齿一笑,笑容晃得酸菜眼疼,“我只是把你的时间单独拿了出来而已。”
      那就是冲着她来的了。酸菜低头想了想,道:“异能行者是做不到这样的。”
      “我不是异能行者,”男人说,“我是铁时空。”
      酸菜不明白,她直觉不能再刨根问底了,转开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袍男人没答话,伸出一个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再次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冲她咧嘴一笑。

      太亮了,酸菜抬起手遮住眼,再拿下时,风微动,岩穴里光影摇曳,再没有什么男人的身影。
      灸舞还蹲在地上,重新嚼起了嘴里的披萨。
      他有点讶异眨眼之间酸菜就站了起来,来不及细想,兜里九五科学院特制的异能行者联络设备就疯狂地报警,显然是事态紧急。他迅速避开酸菜听了消息,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盟主”了。

      是盟主,不是好吃嘴馋的灸舞,也不是刚才那个心绪波动万千暗自伤痛的徒弟,是心里装了整个时空下的黎民苍生,有足够的能力负下重任,手腕强硬的盟主。
      酸菜难得看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好像陡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金时空出事了,”灸舞带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快速道,“汪大东在金时空台北拇指山上失踪。”
      “汪大东?”
      金时空异能界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失踪会为平静的时空带来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波澜,包括引出一些灸舞长期以来在追查的事情。灸舞无暇解释太多,只说了可能是酸菜最在意的部分:“夏天的纷身。”

      “我这次可能要在金时空停一段时间,”灸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放慢脚步,“你不是想上学?”

      “……啊?”

      灸舞重新加速,带着酸菜在异能帮助下飞快行进,语气却依然很缓慢,他慢慢地道:“金时空有个地方,专收不正常学生,倒是很适合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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