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恭喜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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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晋中如愿以偿，成为了新一届的商会会长。
而老对头杨智申却在这张商会会长之争中，被仇家一枪毙命，见阎王去了。
这事其实并不算得上稀奇，乱世里，常有政要权贵在特殊的场合被仇家寻了仇，可是能一枪毙命的，却是少见的。因为这一枪很是精准，精准到可以在一秒钟内崩进杨智申的太阳穴，却谁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而就当有反应的时候，也找不到开枪的人了。
在锦江饭店的酒会厅里，上海的财务部长带着上百名商会成员召开三年一次的会长大选，连英法美三国的领事都出席了这一盛事。
选会长意味着选出了租界商界的“皇帝”。
裴晋中作为候选人之一，可谓是信心十足，今天他不仅带了裴无忌，还带了裴孝廉一起来。陵家的两位公子也在贵宾席中列席。等到部长和领事代表讲完话以后，选举正式开始。
杨智申是在酒会开始的时候才珊珊来迟进场的，他跟裴晋中一样胜券在握，凭他的关系，要连任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惜他遇到了宿命的对手——裴晋中。
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很有一副暴发户的派头，粗粗的手指套了三枚扳指般宽的金戒指，上面还镶了红宝石，脖子上挂了一条手指粗的金项链，很有地方大亨的气质。跟儒雅的裴晋中相比，杨智申的样貌简直如同稀泥，而裴晋中则是块美玉。
坐在后排的陵斯文看到这个人，很是不悦的哼了一声，低头对着陵含笑耳语：“杨智申这老粗昨天还想占了汀之，留在商会实在是恶心人。”
陵含笑压住笑：“二哥嘴巴也太毒了些，好好的，哪里说没就没了。”
他一双眼睛笑得跟狐狸一般，闪出莹莹的光来。
候选人一个个的上台发表竞选演说，轮到这杨智申，他大肚翩翩的捏着一柄手杖，很是不屑而高傲的走上台，一脸的猪耳肥肠，又油头粉面。
他张嘴嘴，露出一口金牙，刚刚环顾着四周，才开口说道：“各位先生们，女生们……”
只不过这八个字，就成为了他留在人生中最后的遗言了。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人们还抬着头等他的演讲，就只等听闷闷的一声枪响，那杨智申的脑袋上随即开了一朵血红而黑紫色的花，在他的太阳穴中横贯出去，打碎了他的脑壳。
再有一下沉重的摔倒声，那杨智申瞪大双眼，死不瞑目，而主席台上流下血滴，那血越涌越多，几乎将整个主席台都浸染了，将铺在上面的红色地毯浸得透湿。
太过突然，直到杨智申倒在地上，台下才有惊声尖叫，陵斯文当下带着巡捕房的人冲上台来，拨开混乱的人群，护送政要和权贵们纷纷撤离现场。
谁也没有看到是谁开了枪，而那枪声响起的方向也是空无一人。
当天的晚上，《申报》头版头条登出了这一则惨剧，经过巡捕房的调查，也将这一出震惊全城的惨案原因，轻描淡写的述说成了“仇家寻仇”。
到底是不是仇家寻仇？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下一家的商会会长，已经是裴晋中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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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已经成为商会会长的裴晋中在家邀请了陵家两兄弟用餐，以此来感谢陵家的资助。
在裴晋中招待外人的餐桌上，女眷是不得入席的，只是那陵斯文跟金如兰有过一夜跳舞之情，便随口问了一声。
裴晋中这才道：“叫大少奶奶也下来吃饭吧。”
金如兰换了崭新的衣服，还在身上打了淡淡的香水，款款从二楼走下来，见到主宾席上了陵二，不由点头微笑。
陵二拉开身边的位子，请金如兰坐定，身后的张妈连忙将一套餐具摆在她的面前。
今天吃的是西餐，裴晋中特别请“乔治道”的法国厨师来公馆做的黑椒牛扒和焗蜗牛。裴晋中并不是个守旧的人，他喜欢尝试各种新鲜的东西，因此对于西餐之类也跃跃欲试。
席间，裴晋中坐在主位，左手边是陵含笑和裴无忌；右手边是裴孝廉、陵斯文，和金如兰。六个人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边吃边聊，说的不过是一些客套话，裴晋中问候了陵家老堂主的病情，而陵二也随即向他请教了一些生意经。
那金如兰坐在陵斯文身边，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几乎不用她自己动手，陵斯文是个有眼色的，居然可以帮他添水倒茶伺候的滴水不漏。这期间，陵斯文又发挥自己的才能，说了几个笑话，逗得金如兰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裴无忌可没心情听对面的陵二说笑话，因为他的身边挨了陵含笑——此时两个人正在桌子底下斗法。
陵含笑在裴晋中面前到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转个身，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成了地痞流氓一般，下流无比。这个假斯文的家伙居然在喝汤的时候，一只手覆上了裴无忌的大腿！
裴无忌当下几乎一口汤从嘴巴里喷出来，跟一只被通了电的小猫一样，全身鸡皮疙瘩和汗毛都一应的起来了。
那只大手还很不老实的在他大腿上上下下游走！？
裴无忌不由自主的将大腿收了回去，放下勺子，狠狠的伸进桌子下将陵含笑的手打了下来，手掌接触的时候，发出“——啪”的巨响，全场的人顿时停下手里的活动，将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裴晋中很是不悦：“好好吃饭，客人在，吃没吃相！”
裴无忌心里堵了一块石头，全赖身边这混蛋惹的，可是也不能开口说是对方的错，瞪了他一眼，将椅子挪开了几步，继续闷头吃饭。
陵含笑压住笑，看他憋红了脸，瞬间觉得对方生气的样子也很是可爱。
可偏生的要逗一逗他，便放下餐具，一蹦正经对裴无忌道：“前些日子送给裴三少一篮子玫瑰花，不知道是不是有助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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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桌子另一边的四个人也全都放下了餐具，一脸石化的盯着裴无忌。
他妈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是来找茬的么？
裴无忌一手捏的紧紧的，拽着拳头捏的咯咯响，恨不得当下拿起餐盘上的餐刀直接戳进陵含笑的脑袋，让他当场血溅三尺，看他还笑不笑！
裴孝廉狐疑地问：“怎么从来没有听弟弟提起过？陵三少还送花给过他？”
“呵……呵呵……”裴无忌觉得自己脸皮都快抽筋了，打哈哈想将这事圆过去：“陵三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玩笑，玩笑……呵、呵呵……”
裴晋中干咳了一声，“既然是别人的心意，就应该道谢，别说什么玩笑不玩笑的。还不谢谢陵三少？”
裴无忌一转头，对方便笑得跟一只笑眼狐狸一般，闪着亮晶晶的双眼。
他张开嘴巴，努力了半天，终于从嗓子里奔出几乎低到听不见的“谢谢。”
“乖！”陵含笑居然很是心安理得的伸出手，对着裴无忌的脑袋揉了一把，好像自己是他的长辈，而裴无忌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喂！”他刚要再发作，抬眼看到裴晋中冷峻的脸，那涌出来的气便又泻下去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裴小公子宰相肚子能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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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又恢复到原来安静祥和的状态大快朵颐的时候，没想到裴公馆的门口铺天盖地的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宣闹了起来！那声音离夹杂的不仅仅是锣鼓声，还有几辆汽车的鸣喇叭声，当下又听到妇孺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裴晋中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他不想今天在宴请他人的时候碰到别人家刚好出丧的队伍，完全是触他的霉头了！这份吵闹是他自搬到莫利爱路以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遂叫管家去门口看看情况，若是一般的小户人家，便叫佣人给他们些钱，不要在他门口吹打了，快点通过便是。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那锣鼓和哭喊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众人坐在餐厅里，而声音几乎如同潮水一般包围了整个裴公馆！
“做这点事也做不好么？”裴晋中显然是生气了，正要站起来亲自去看，那陈管家便急急忙忙的从门口跑了进来，就好像见了鬼一般，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
“老……老爷……”他看到陵家两位公子也在，便俯下身子在裴晋中耳畔道：“杨家，杨家的人！”
“杨家？哪个杨家？”
陈管家扫了一眼陵家两公子，裴晋中蹬了一下脚：“没事，快说！”
“前会长，杨智申！”
“杨智申？”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裴无忌下意识的一个心跳到嗓子眼：“他不是死了么？”
陈管家点点头：“就因为如此，杨家找不到凶手，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得知陵二爷在咱们家里吃饭，疑心是巡捕房故意不作为，跟咱们里应外合射杀了杨智申！”
“荒唐！”裴晋中放下碗筷，随即出门。裴无忌和陵家两位少爷也一道跟了出去。
原本裴孝廉也要去，却被陈管家拦住：“大少爷还是不要出门了，上次得病刚好，冲不得。”
金如兰便跟他一道在客厅里张望。
等众人走到门口，这才惊得一步也迈不动了！
那杨家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将这一笔账全部都算在了裴公馆身上，谁叫裴晋中成为了会长？
裴公馆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足足有四五十人，这些人面色愠怒，身穿素服，黑压压的一大片。因身上是素的、白的，头顶都是黑的，所以光数着人头一眼看去也是黑的。
这一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长的妇人，披头散发，哭得两眼红肿，手里拉了一个六七岁大小的男孩，这个小男孩也是披麻戴孝，哭喊着要“爸爸、爸爸”。
妇人身后站了一排年纪大小不同的女人家，各个都能哭能喊，再后面，则有两个精壮的男人，捧了一只红木牌位跟柱子一般戳在门口。
那些妇孺边哭边喊：“缉拿凶手！还我们家老爷命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恭喜爸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