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边界,陈彦坐于山坡上小亭,一派悠然自得。只见远远一行人纵马而来,端是意气风发。陈彦未起身,只是拱拱手,便算是迎过了。
片刻后,那一行人已到亭前,为首的是一华服少年,正是月前暗袭峨眉的领头人。
“久闻山风先生之名,今日一见,却觉得普通了。”少年走入亭中,大马金刀的坐下,显得颇为豪爽。
“到叫阁下失望了,不过阁下神采飞扬却让人印象深刻,之前缘悭一面颇为可惜。”对于对方轻视之语,陈彦颇为淡然,神情间到有种长辈对小辈不礼貌的纵容:“只不知,我是应该成全你这风流扮相,称一声小王爷,还是应该感叹察罕帖木儿一子一女皆为人中龙凤,绍敏郡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此言一出,赵敏神色微变,虽然她很快就控制住神情,但二人初见面的气机交锋自己依然落入下风。她也不是拿的起放不下之人,反倒大方一笑:“哈,多谢先生称赞。我一个小女子亦有独当一面之能,可见我元庭人才济济,先生可有倾慕之心?”
“连郡主都要出来奔波,人才济济?呵~”陈彦一声轻笑,其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赵敏到底少年,神色顿时有些森然:“吾兄讨伐东平红巾军,两战皆胜。先生以为何?”
“田丰与王士诚爱慕富贵,割据东平之后,耽于享受疏于练兵。此二人乃反复小人不能成事之辈,元庭招安此等人物,也值得郡主一说,可见岌岌可危了!”
陈彦越是轻描淡写,赵敏越是觉得心火难耐。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对红巾军之失败,你倒显得乐见其成了!”
此言诛心,但陈彦仍是笑笑:“红巾军与周军,譬如汝阳王与平南王,若孛罗帖木儿(平南王)失势,郡主是感同身受,还是乐见其成?”
孛罗帖木儿与察罕帖木儿在朝中党争日趋严重,双方为扩充自身实力相互争夺,可谓寸步不让。
陈彦接着说:“我为郡主担心啊!虽则郡主掳走芷若乃是因为觊觎周军,想要吞下川蜀之地。可是若迟迟不能功成,正话反说,则是汝阳王与周军暧昧不清,有意联姻。只不知这个消息传出孛罗帖木儿可会顺势而为。”
赵敏一瞬沉默,语气沉凝道:“你不会!你不能!你不敢!”然后她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又补充说明:“如今江湖上流传的峨眉与武当要再联姻的消息,便是最好的反证。”
“哦?看来郡主也对峨眉武当联姻乐见其成了!”陈彦微笑。
赵敏一窒,心中明白初时计划使周芷若委身于人来搅乱周军之事已不可成。她已明白陈彦放出武当峨眉联姻流言,正是以讹制讹。纵然周芷若在她手上,她能将事情坐实,但周芷若只是一普通女子,未曾于人前显名,陈彦这边操纵顶替也是轻易。
但赵敏不愿就此放弃,轻声道:“看来山风先生是打定主意要开战了。”虽是和言细语,其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陈彦冷笑:“王保保虽然善于用兵,但我还不放在眼里!何况川蜀天险何其多,朝中又有孛罗帖木儿虎视眈眈,若非汝阳王无能正面对决,郡主又何必使小人伎俩。”
赵敏神色变幻:“你如此想,周正阳恐怕不会。”
“岂以五子易一女!世事本在取舍之间。”陈彦悠悠道:“对正阳来讲,是取舍。对我来讲,亦是取舍。”
后半句话说的倒有些意味深长了,赵敏神色陡然锐利。一瞬间,她想起种种旧事,昔年陈彦也曾入各个义军。是见不能成事,抽身而退?还是因无明主,所以无丝毫留恋?
川蜀之地,峨眉少说能做一半主。以周正阳的年龄,若说周军是他一手建立,绝不可能。如此周军中真正做主的人难道是陈彦?难道周正阳只不过是陈彦打出来的幌子?难道我一开始就选错了?
赵敏一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