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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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云提亚斯成绩好，搁哪个学院都是香饽。阿西娜凭借丰富学习经验，也能做到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消灭作业。
两人属于迷人黄金组合类型。
不过迷人组合成员之一的云提亚斯并不知道，他的人生就将从一部电视剧开始升华。
那日，两人正在看电视。电视是从首都运来的，播放最新偶像片《史上最强煮夫》。宣传说此剧走婚后恋爱路线，教会你如何经营婚姻。
因为是刚播，所以剧情还在很前面。屏幕中，“不宅会死”星人的猥琐男主角在第N次将家弄得一团糟后，温婉女主角终于无法忍受，潇洒摔门而去。
看到这里，阿西娜的嘴角飞快一弯，然后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微微挑眉。
注意到目光，云提亚斯拼命抑制自己低头的冲动，貌似镇定无比地继续看电视。
他有一个坏习惯，一遇到害羞紧张的事，就会低头查看衣角是否塞好，这动作实在太明显，需要改正。
就这么僵持着。
阿西娜看着少年干净的侧脸和强装自然的表情，心态猛然从疑惑升华成了豁然开朗。那一瞬间，有如神助般，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初见时自己为什么会盯着云提亚斯看这么久。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削爵后只可能成为未来怪咖女侯爵的腹黑阿西娜本着“放长线钓大鱼”原则，不动声色。
突然问：“云提亚斯，你知道铂兰的光棍率是多少吗？”
云提亚斯：“啊？”
“10%，铂兰每年有500万适龄男青年找不到老婆。”
“这……”
“知道放眼全世界，有多少人打光棍么？”
“啊？”
“15%，好几亿了。”
云提亚斯无力：“恩娜，你想说明什么？”
阿西娜撇一眼电视剧中因被老婆抛弃、无法解决生理心理各项需求而整日忧郁青年样的男主角，无比正直而正义地平静阐述：“有感而发罢了，忽然觉得你任重而道远。”
云提亚斯：“为什么？”
阿西娜：“我有一个远房表姐，父亲是子爵，但她却执意嫁给了个一无所有的平民。”
“啊？”
“因为表姐的丈夫是一个无敌煮夫，拥有很多优点。”
“所以……？”
“所以，就目前看来，细心、勤劳、忠犬等品质对婚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云提亚斯怔了半响，讪讪说：“其实恩娜，我觉得我也不是不细心。”
“哦，是吗？”阿西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方露出的衣角，继续看电视。
少年顿时觉得下决定改什么“坏习惯”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两人安静看电视了一会儿，云提亚斯犹豫着开口：“那么恩娜，这就是现在的标准？你认为一个丈夫应该是那样的？——不，我是说……以你为抽样对象。”
“当然。”少女果断点头：“如果再加上多金，就完美了。”她转而语调真诚：“云提亚斯，和你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肺腑之言，我也不希望你四十岁了还是光棍。”
少年咽口水一下，突然错觉前途渺茫。
“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乐意指导你。”阿西娜回头一瞥，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
一集放完，片花中最后练就十八般武艺的煮夫男主角正围裙上阵烧菜忙。
云提亚斯深吸一口气。
“恩娜，以你的标准指导？”
“嗯，不是说抽样么，只要你信得过我。”
“……那……那好吧。”
少女听言猛一转头，继而微笑了，轻轻点头。
阿西娜的脸在没有表情时看来略有面瘫，因而一笑，就像化雪水一样淙淙。
云提亚斯小羞涩下不自然转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做了一个关于人生未来的大决定，
不过可惜的是，在美色与自由之间，他毅然选择了前者。
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煮夫？
拥有一手随时可秀的好厨艺；
可以兼职成为家庭搬运工以及水电工；
对婚姻忠诚，对妻子坚贞；
定期上缴工资；
……
最重要的是，老婆大人的话永远是正确的！
云提亚斯：“恩娜，你试试这个越蔓橘夹饼，我这周做的新品种。”
“好啊！谢谢。”吃下一个。“……云提亚斯，如果能够换成咸的，我觉得一定会更美味的。”
云提亚斯：“……咸的？恩娜，可是点心书上说，这夹饼一定要是甜的，否则就没有多少人喜欢吃了。”
阿西娜：“咸的吧，甜的以后肯定没有用武之地。”
云提亚斯：“……？”
阿西娜：“你不喜欢吃夹饼是吧？”
云提亚斯：“嗯。”
阿西娜：“所以你肯定是做给喜欢吃咸的人，放心换了吧。”
云提亚斯：“你的意思是……你……”
说漏嘴的某人一怔，马上鼓足气势，作“指导师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样：“怎么啦，就这样，下次换咸的，不要再问了!”
“……”
下周周末的同一时段，侯爵夫人索菲不慎拿了餐桌上一个越蔓橘夹饼吃，抱怨一天：“天哪，竟然是咸的，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夹饼！”
准煮夫与未来女×爵之间的每周学术指导持续了挺长时间。到阿西娜17岁时，云提亚斯早已高效率地达标毕业了。
阿西娜一直思考何时进行下一步，不过考虑到学习经验有的是，恋爱经验却光得可以闪瞎人眼，总是踌躇着没开展。
这期间，云提亚斯的父亲埃默里来访5次，前公爵先生查尔斯答应替他收藏古董3次，国王亲切询问各项事宜3次，削爵……又1次。
从侯爵变成了伯爵。
这边小小的事故一下子就可以恢复平静，不过那边的诧异却猛然激发了这位前公爵小姐的危机意识。
云提亚斯温和大条的气质将他好看的脸模糊了一分，但随着年龄增长，五官们渐渐鲜明，冲破了那层温吞，再加上成绩运动全能，问他借笔记的女生明显增加了。
一开始，阿西娜并没有过多注意，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微妙的骄傲感。
但某日，她不慎开了许久不看的电视，发现最近火爆到不行的偶像剧中，那个第一男主角恰好长着一张十足“云提亚斯”型的脸。
恍然间记起早先学院中的女生，讨论着这个男主角的名字，神情兴奋。再联系她们见到云提亚斯时的表情，这才领悟到“先下手为强”这句话的真谛，接着开始懊悔自己错失良机。
当然，如果十年后的阿西娜能再次穿越，她一定会揪起现下少女阿西娜的领子大吼：“这不是良机啊少女！赶快放弃吧！”。
可惜，穿越不是你想穿，想穿就能穿。少女阿西娜也就继续懊悔着。
六
这么多年也只碰上了一个云提亚斯。人品合格，性格合拍，长相合眼。如果一不小心为她人嫁衣了，估计会无语凝噎，直接对不起时光与未来。
阿西娜心想，再不济，云提亚斯的手艺还是可以开一家餐厅的。无论小鸡肚肠的国王怎么折腾，总还是能够充裕生活。
她早就决定，要在80岁时对一堆围着电视看“猎人专题”的曾孙吹嘘自己多么了解猎人的奥义，并炫耀说：曾经她也可以不要命地去接近这个群体，也可以散发念力的知识以引起一些注意，但她都低调而彪悍地放弃了。当然，事无巨细地向那群小孩子讲了，他们也一定只会觉得是老太太的昏话，不作理会。于是，就让这一切最后都埋葬在土里吧。
多么美好的平淡生活。
但事实上，梦想很圆润，现实很犀利。建立在婚姻殿堂之后的想象明显能在“如何和云提亚斯更近一步”的难题中将死未死。
恋爱经验为0的前公爵小姐抑郁了。
倒追？告白？这让她一个菜鸟情何以堪？
少女呜咽一声，悲伤地倒在房间的大床上，继而拿枕头敲头三下，没有敲出灵感，只敲出了外面的叩门声。
开门。是云提亚斯，左手一个盘子。
“恩娜，你要不要吃夹饼？我看你最近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嗯，谢谢你的夹饼。”
关门。阿西娜拿起一个饼，是蔓越橘的夹心，咸味。
她停顿动作两秒。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脑中梵语般盘旋着这一句话，她赶紧上网，迅速买下相中已久的《告白高招》与《恋爱小诀窍》。
内心瞬间豪迈异常。
重要的一天终于来临。
在十年后某段日子中，阿西娜每回忆那天一次，就有撞墙的冲动一次。
那日放学路上，阿西娜和云提亚斯并肩走。
一旦感觉一筹莫展，人往往会果敢起来。
阿西娜突然发现这样光理论不实践不会有任何建树。她抬头看了看身边云提亚斯干净温和的侧脸，又转头看看路边的咖啡店，想起了“早死早超生”。
于是毅然停住脚步。
“恩娜，怎么了？”
“云提亚斯，时间还早，我们去那家店喝点什么吧。”
咖啡店。
云提亚斯点了一杯卡布基诺。阿西娜是一杯曼特宁咖啡。
侍者离开的时候，云提亚斯又嘱咐：“那杯曼特宁请少加糖。”然后理解地对不喜甜的少女笑笑。
阿西娜觉得自己简直在自虐，以前没有危机意识的日子实在是逊毙了。她怎么就不敢把他手到擒来呢？
一紧张懊悔，她的表情就开始诡异地接近面瘫。
上了饮料，云提亚斯轻啜一口，抬头看到对面一动不动的少女，问：“恩娜，你怎么不喝？”
阿西娜感觉自己是上了发条的女战士，浑身血液都在回流，她面无表情地僵硬点头，只说：“你先喝。”
云提亚斯举杯，忽然又听到阿西娜的声音。
“云提亚斯，我喜欢你。”
少年一时反应不能，又不能将口中的咖啡吐了，只好强吞，被呛得昏天暗地。
那边，阿西娜仍然做气氛诡异的无表情告白：“那么，你喜欢我吗？”
云提亚斯：“咳——咳——咳——”
阿西娜状若冷静自制，只一挑眉：“哦——那太可惜，你不喜欢我。”说着起身：“你买单。”
“等等恩娜！”云提亚斯急了，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稳住呼吸。
“嗯？”阿西娜回头，表情依旧冷静。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注意到对方的神色马上有些不虞，云提亚斯急忙补充：“不不——我，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阿西娜皱眉。
“喜欢，当然喜欢啊！恩娜！”云提亚斯急急地说，又轻声下去：“我还以为你一直……对我没什么感觉的。否则也不会说四十岁打光棍之类的。恩娜，我……我……我绝对喜欢你啊！一开始就是！”
阿西娜的嘴角顿时一弯，心跳后知后觉地开始狂奔，却又一正神，装出严肃的样子：“那你憋这么多年干什么？”
“我……我……你……”
“那你这么积极训练成一个好丈夫干什么？娶其他人？”
“我……”少年猛一停顿，突然提高声音：“当然是因为你啊，咸的蔓越橘夹饼，除了我没人会做了！”
阿西娜蓦然深吸一口气，笑容如初春雪水，淙淙流过山间。她快速靠近，嘴唇轻轻碰在少年脸颊上。
云提亚斯如坠梦里，恍然间，他觉得这家店的冷气系统实在不怎样了，他热的脸都要红了。
恋爱生活很美好。从拉个小手开始发展，一路过来，发展到阿西娜家再次被削爵。这一次是从伯爵变成子爵，八年来连降四个等级，也就埃斯利特家族一个了。
未来女伯爵变成了未来女子爵，阿西娜心态平和，公侯伯子男，在不久的将来，大概还有一个更难听的未来女男爵的称号等着她，接下来，就真的成平民了。
本来就猜到是这样一种下坡路的走势。
阿西娜和云提亚斯从三楼影音厅走下来的时候，听到二楼房间，前公爵夫妇的对话。
身为一个小鸡肚肠的妄想症发作狂，国王一直认为前公爵先生是潜在的篡位者。
在前公爵夫妇表了一系列忠心后，国王依旧无法理解和平主义者厌恶战争与流血冲突的程度。
于是，前公爵夫妇对王国的智商不抱希望了。
他们将首都公爵府的财产都妥善安放，那一年于首都定居时，也将庄园里的财产大部分折现，做了最万全的打算。
在近几年，他们甚至已开始和埃默里先生商讨，要将拉蒂博物馆的文物秘密运送到国外。
房间里，两人嘲笑国王即使大肆收缴，也得不到什么。
不过虽然对“未来会成为平民甚至流亡”的事没任何感觉，前公爵夫人表示她还是有点担心女儿阿西娜
前公爵先生查尔斯安慰：“索菲，云提亚斯是一个好孩子。”
“我希望她能有一个优渥的生活，一个工作稳定，身体健康，收入丰厚丈夫。我并不是不看好云提亚斯，只是他依旧太年轻了，而我们，也许已经没有预料中那么长的时间能够安然待在铂兰了。”
“但他毕竟是埃默里的儿子，相信他，索菲。”
阿西娜默默拉了拉云提亚斯的手，两人走到一楼大厅。
她认为他们过分悲风伤月，但云提亚斯的表情渐渐严肃。
“恩娜，我也知道，你们在铂兰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危险了。而查尔斯伯父大部分的钱也都用在了修复和保护铂兰文物和学院经费上。”
阿西娜表情缺缺：“云提亚斯，我只希望生活平淡。你厨艺不错，头脑不错，各方面都很好，这样就够了。”
云提亚斯沉思了一刻，最后静静地说：“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生活，恩娜。我也可以给你更好的。为了你，为了理想或者未来，我都需要做得更多。”
温和的人一旦固执起来无人能够抵挡，尤其是云提亚斯这种看似温吞，其实十分清楚底线在哪里的类型。
而阿西娜，当时的她认为自己也无法剥夺一个人出去闯荡的梦想。以至于后来回顾，阿西娜认为自己那时候纯粹是脑抽神加圣母神附体。
云提亚斯跟着父亲埃默里先生离开铂兰的那天是个双休日，留给阿西娜的话属于那种能够毁了一个少女青春的：“恩娜，等我回来啊！”
阿西娜抑郁极了，心想莫非就此要成为一块望夫石？
偏偏前公爵夫人索菲还在一旁坏心地问：“恩娜，舍不得了吧～”
阿西娜瞪母亲一眼，用被子把头蒙住，眼不见为净。
异地恋依靠电话和信件维持。
阿西娜把云提亚斯的信都放在床底下的一个盒子中，还被母亲索菲嘲笑过。但其实，那个蓝色的铁盒中不仅有信件，还藏着前公爵小姐多年的私房钱。
任何事留有一手，那是以防万一的本钱。
云提亚斯的闯荡之路很顺利。
据他说，先考入了一家据说很难进的跨国大公司，又找到了几位很有造诣的老师指导能力，总之事业蒸蒸日上。
阿西娜·埃斯利特存到第７２封信的时候，云提亚斯回到了铂兰。
这时候，子爵已经削成了男爵。十五年内，从华丽丽的公爵一个个爵位地坠落到男爵，铂兰“史上无敌落魄户”榜的第一被埃斯利特家族牢牢占据。
民众感到很惋惜，但也弱弱地讨论着什么时候，这个大家族会被削成平民。
不过身为埃斯利特家族的核心成员，阿西娜表示毫无压力。她的心思都在归来的云提亚斯身上。
青年穿的是笔挺的西装，干净的脸，温和的笑意，不戴眼镜。他有一张恰当好看的脸，并不漂亮到令人惊艳，而是慢慢晕开来的温吞。因为神经大条而经常露在外面的衣角已经被精心塞了进去，一身服装也很是熨帖。
“恩娜，我回来了。”
阿西娜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隔过十四年的时间，她突然间又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云提亚斯，少年比现在稚嫩的脸，略带书卷气的神色以及低下头时的小羞涩。
一瞬间，阿西娜觉得她的人生完满了。
安稳的生活，青梅竹马的丈夫，就让那些猎人世界所谓的危险人物都彻底从她记忆里消失吧。
爱情使人头昏，冲动使人后悔。
但阿西娜发现自己已经等不及了。
无法再去认真思考任何东西，她一步上前，急道：“云提亚斯，我们订婚吧，然后，就结婚。”
青年一怔，马上抱着她转了一圈：“当然啊，恩娜！”
订婚典礼举行得十分顺利。
皆大欢喜。
夜深，阿西娜穿着长裙拾阶而上，走向四楼阳台。
傍晚的时候，云提亚斯对她耳语，说想带她见见他的恩师，也是他的上司。老人家脾气古怪，不愿意参加订婚典礼，只需要低调地见一面就好。
阿西娜听到阳台上有交谈的声音。
“所以，他们打算把智喜那孩子交给你了？”
“是的，师父。”
“这样很好，云古，你会是一个好老师。”
智喜？云古？阿西娜听着这两个略略耳熟的名字，忽然想到什么，推开阳台虚掩的门。却只看到云提亚斯和一个老者的身影。
干瘪而矮小的老人，有着竖起的辫子与灰白的大胡子。
刹那，有不好的记忆轰然与眼前的人对应。阿西娜的呼吸变得急促。
“恩娜，这是我的老师。”一旁的云提亚斯说。
“请问老师怎么称呼？”这是仍未死心的阿西娜。
“随便叫就行了。霍霍，云古，你小子不赖呀。”
现实无法忽略。
阿西娜的脸色铁青：“云古？”
云提亚斯挠头：“恩娜，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太长了。这也是简称。”
阿西娜感觉天昏地暗，混乱中，她急促地问：“云提亚斯，告诉我，你的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
不知情的未婚夫温和地笑了：“亨特公司涉及的东西很多啊。遗迹，美食，音乐还有极限运动。”
阿西娜崩溃了。
Ｈｕｎｔｅｒ，亨特……亨你妹啊！
前公爵小姐的内心在咆哮。
作者有话说第3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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