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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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皇城里到处找不到慕容暐。
寒儿说：“一定在竹栖院后的林子里。”
我问：“为什么？”
寒儿白了我一眼，告诉我：“那里一直只允许两个人进去。”
穿过株株凤凰竹，在林子深处找到了他。
慕容暐一袭白衣，比初见时消瘦许多，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脚下空躺着几只银酒壶。黑发如泉水般倾泻而出，用洁白如明玉的右手举起酒壶，手腕轻转，晶莹的液体自上而下流入玉杯中，在杯中缓缓上升，又溢了出来。
外面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喝酒。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壶，他抬起头，脸颊醺红，眯眼看着我，说道：“冲弟，你来啦。”说完拿起玉杯放在嘴边，仰头喝尽。
慕容暐将银壶高举，哗哗啦啦，又是满满一杯酒。
我一把摁住他刚要拿起酒杯，他看看我，拉我坐在石凳上，将玉杯推到我面前。明晃晃的液体在杯中摇动，散步出阵阵甘冽的酒香，柔声说：“冲弟，你要喝么？”
玉杯中波纹越晃越轻，最后平静成一面。
慕容暐专注的盯着桌面，用手拈起桌上的落叶，对我说：“冲弟，你看，凤凰竹还是落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继续说：“从前，有人送了我一片竹林，我好高兴，跑去竹林一看，竹子都是枯黄衰败的，那人给我的土地不适合竹子生长，他却告诫我要把竹子都养活。从此以后的春夏秋，我每天都在想办法救活这片竹子，看到的只是它们日益萧条，冬天到了，它们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也回天无数。”
慕容暐看着我，一双桃花眼泛着泪光，眼角下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可我的确尽力了，你明白么？”慕容暐摇摇头，从我面前拿过酒杯，作势要饮，我一把夺走，将酒倒向身后的竹林中，玉杯被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我几乎吼道：“慕容暐，你凭什么这么怨天尤人，苻坚夺到秦国的时候不也是风雨飘摇，现在不是照样强大了，现在他可以用利刃直逼你燕国的咽喉。你就愿意任人宰割吗？”
慕容暐斜过银壶，又是一杯酒，将酒杯放在唇边：“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苻坚，至少我，不是。”
慕容暐拿起酒杯抵在唇上，两瓣唇若红梅，像是要融进明澈的酒中
我问道：“这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给自己找借口？”
慕容暐脸颊醺红，放下酒杯轻蔑的笑了笑：“朝堂之上家族势力旁系错杂，要我如何诛暴臣，国库连年空虚，如何劝农桑，修水利，他大秦天王长袖一挥，即可拥兵百万，我只不过是被架空了的皇帝。”
不想和他理论，起身离开。
慕容暐也跟着站起，一双手臂从身后滑了上来，从身后抱住我，将我固定在怀中，推向凉亭的柱子，头被狠狠的撞在了柱子上。慕容暐摆正了我的头，触碰到了柔软的唇，一阵浓郁的酒气冲入口腔，一把将他推开。
慕容暐的眼眶红了，说道：“冲弟，你要走了么？”说完又直直的朝我压过来，捧起我的脸，轻声呢喃：“不要走，不要走•••”慕容暐闭上眼睛，嘴唇轻轻的覆在我唇上的，细细摩擦，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流出，顺着滑了下来，从他的削瘦的下巴滴落，顺着我的脸颊滑下。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流露出的是他对他冲弟的思念与爱慕，不是对我，而我，不能沉迷。
“啪”，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尽量凶狠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冲弟，不要再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觉得很恶心。”
慕容暐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不可能，你的相貌和他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一样。你我朝夕相对十年，我怎么会认错。”慕容暐冰凉的手指触上我的脸：“会不会你只是忘了一些东西？我们慢慢回忆，回想起来的。”
拿开了他的手，然后摇摇头。慕容暐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立刻暗淡下来。
“你知道吗？城郊有许多走不了的百姓每天都在等死。”
“我没有走，作为一个帝王，我在陪他们一起等死。”
“如果你是皇帝，就不该在这里坐以待毙。”
慕容暐忽然笑了，抬起头，对我说：“冲弟也说过同样的话。”该死的，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不是慕容冲。我对慕容暐是彻底无语：“你口口声声的说冲弟、冲弟，如果你的冲弟回来了，邺城却没有了，远望不到皇城，苦觅不到回乡的路，你怎么和他解释，告诉他是最爱他的大哥毁了他的家。”
慕容暐的手攥成拳状，又松开。他坐回石凳上对我说：“叔叔慕容垂也走了。”
我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酒杯，刚想喝下去，手腕一痛，酒全洒了。
地上两滩未干的水印。
慕容暐收回手，说道：“冲弟，这酒是苦的，哥哥一个人喝就好了。你去找叔父，好好求他，他会把你带走的。”
我用袖子把石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银壶嗡嗡作响，温润的玉杯碎成两半。
慕容暐说道：“冲弟，你喝醉了。”
真的好想再抽他两巴掌，我说：“没有。”
“为何你的脸这么白？”
“天哪，你这酒鬼，人喝醉酒脸发红，就和你现在一样。”
“那你生病了么？”
真吐血，和酒鬼没有办法沟通，我说：“鲜卑族人本来就很白。”白痴的白。
“哦，那你走吧。”慕容暐挥了挥衣袖示意我离开。
跪在地上，叩了头：“我回去了，你继续醉生梦死吧，但你搞清楚，醉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起身离去，慕容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冲弟，一直都是你醉了，醉到什么都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酒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