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别离》一诺轻轻

14、第 14 章

　　“我在做每件事之前都会想清楚的，有时候顺其自然比较好，执着于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被蒙蔽，等到有一天我能够跳脱出来再好好决定吧。”
　　“只怕那一天一切都已经迟了。”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先不想这个，眼前只希望馨雨能快点振作起来，吃粥吧，我吃了，你自己跳吧，我不管你了。”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大口大口，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睛有些湿润，还好，只是雾气罢了。
　　以璐的工作比较忙，而我却是可以调节的，所以基本由我照顾馨雨，期间我回了公司一趟，他们得知馨雨的状况后把工作都包了，准许我在医院照顾馨雨，患难见真情啊。
　　我整天就跟馨雨呆在一起，晚上也会在医院守夜，妈妈怕我们吃不惯医院的食物，所以会准备非常丰富的食物，一般都是我回家去拿，我若是忙不过来她就会送到医院来，之后妈妈心疼我便坚持由她做好亲自送到医院。
　　过了些时日，东旭依旧音讯全无，馨雨倒是什么都没说，可我的内心备受煎熬。馨雨就如同行尸走肉，坐在窗口对着窗外发呆，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地。人本就瘦，这下更是骨瘦如柴了。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发呆，别人说的话似乎也是充耳不闻。照理说她只是发烧，早就应该能出院了，可是她终日郁郁寡欢，神情恍惚，什么都不肯吃，只能依靠点滴，而且病情反反复复，前几天夜里竟然休克了，险些把我吓死了。
　　不过说来也怪，馨雨醒来之后也没有问我东旭的情况，也不说回家等东旭的事，只是浑浑噩噩的，似乎把一切都忘记了，可着实不像是忘了，倒像是彻底地绝望了，这跟叫人担心。不过她不提，我便也不提。
　　老妈看着馨雨痴痴呆呆的模样也是心急如焚，她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她这样子怎么行，什么都不吃，就靠药物都成什么样了？还是出院吧，好好劝劝她，这医院怪没人气的，回家休养不是更好。”
　　“可是馨雨还没好清，前几天的事情您也知道，医生也说再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也是怕出意外，再说他巴不得你天天住这，这钱多好赚。馨雨这是心病，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东旭的消息，她恐怕是绝望了，我们得好好关心她，让她感受到我们的爱，这医院四面都是白的，看着都叫人心寒，还是家里温馨，她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我拿着水瓶准备去打水，却再转身那一刻止住了脚步，门口，夏腾伫立在那里，指望我一眼，便目不转睛地望着坐在窗边地馨雨。我曾挣扎在是否通知夏腾这件事上，斟酌许久还是发了短信，只是他并没有回应，过了这么多天，我早已以为他不会来了，最终他还是来了，在人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了，却是如此震撼人心。
　　他的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我来看看她。”
　　“嗯，她在，你陪陪她吧，我去打水。”没等他回应，我就径直掠过他落荒而逃了。
　　打了水，却不想回去，还是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吧，抱着水瓶漫无目地闲逛，最后索性在林荫道上的长椅上坐下。周围都是些出来散步的病人和家属，经历了病痛，沐浴阳光也是一种幸福啊。远处绿杨柳下，波光粼粼，一对慈祥的老人衬得景色如画，老奶奶坐在轮椅上，老爷爷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手扶着轮椅，安静而祥和，说着笑着，不时沉静在彼此的眼神中。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不去探究那是亲情还是爱情，因为那都是爱。
　　我收回羡慕的目光，瞧着放在一旁的水瓶，不禁陷入了沉思。忽然想到，项煜轩好像是水瓶座的啊，改天去确定一下。察觉到不对劲，我干嘛管他是什么星座啊？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想来干嘛，可恶。
　　不时看看手表，东张西望，在远处发现了夏腾离去的背影，我真起身准备回病房了，远处的他忽然转过身四处张望，我心虚地赶紧蹲下，我干嘛啊，他又不是在找我，再说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欣赏风景，给了他和馨雨独处的时间啊，我倒是有些愧对东旭啊。哎，不过要是让他见到我抱着水瓶在这里也挺尴尬的。远处的他已经消失不见，我反而平静了，抱着水瓶回病房了。
　　想想也是啊，“也好，明天出院吧，现在也不早了，我再问问医生的意见。”
　　入夜，把馨雨扶上床，我小心翼翼地说：“馨雨，明天我们回家了，好吗？”
　　她不说话，我继续说道：“你去我家住，这样我能照顾你，我爸妈也能照顾你，好吗？”
　　她依旧死死地盯着一个点，没有丝毫回应，我忽然有些生气，冲口而出：“馨雨，难道东旭回不来，你也想跟着他去吗？我知道你难过，可是这不是世界末日，总会过去的，振作点，好吗？”
　　馨雨的眼睛似乎有了焦距，她忽然低吼道：“东旭他会回来的，我要回家等他，旻郁，我要回家。我逃避了这么久，该面对了，我是个胆小鬼，我以为若是不提起，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他就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我答应过他，今生要做他的新娘，所以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她抓着我的手臂，拼命地摇晃着，她是清醒了吗？是因为听到了这段时间我避而不谈的东旭的名字吗？她这段时间不是听不见看不到，她只是静静地想着事情，现在她想通了，做了决定，是吗？无论如何，这已经好很多了，总比一言不发地发呆要好吧。
　　馨雨总算出了院，不过她回了与东旭共有的家，本来我不放心，想搬过去陪她，可是却被她的话给秒杀了。
　　馨雨那时睁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我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东旭回来，他会觉得不方便的。”
　　我从不知道馨雨会爱一个人如此之深，想到当初她决绝地离开夏腾，我以为她注定是冷情的，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馨雨为了爱会痛不欲生，只是那个人也许必定只是邱东旭吧。
　　一回到家，馨雨就连忙打扫卫生，我拦住她，“馨雨，你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我帮你。”
　　馨雨摇摇头，“这是我和东旭的家，所有的一切我都要亲手为他做，他回来会很高兴的。”
　　我看到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便随她去了，忍不住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望着她一丝不苟地做着，我也拿起抹布擦起家具来，还好馨雨没有阻止我。真担心她会忽然体力不支，不过显然是我多虑了，她很快便搞定了。
　　我拿出老妈帮我们准备的午餐，正想着该如何劝馨雨吃点，谁知馨雨的话让我惊喜若狂：“我好饿啊，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连忙收起惊讶，“这里有饭，是我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太好了。”洗了手，我们便围坐在桌上吃起来，我瞧着馨雨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嘴巴有点合不上了。
　　她停下动作，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
　　“吃。”我赶忙收回讶异的目光，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健健康康的，等东旭回来看到我好好的，他才不会担心。”接着便埋头吃饭。
　　我的心有种莫名的感动，忽然想到了那天煜轩跟我说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那么荡气回肠。
　　“嗯，我们一起好好的，多吃点。”虽然对于馨雨突然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毕竟是我求之不得的转变，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疑惑，我应该乐于见到这种转变才是，馨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尽管她现在表面上没事了，心里难免会没有痊愈，但是这也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此刻，东旭就是她的信念，她一定会为了他好好地活下去。另一个想法忽然窜入我的脑海中，这种影响会不会是夏腾带来的呢？那几个小时里，他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
　　馨雨的转变是巨大的，她不仅按时吃饭，还正常上班了，状态很好，无论原因是什么，我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能放下来了。
　　把最后一份文件放到一边，终于把馨雨住院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解决了，伸个懒腰，真是舒坦啊，正当我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的时候，哲涵探进了身子，可能是被我的姿势吓到了吧，他睁大眼静盯着我一动不动，眸光流转。我的手不知该放下呢，还是继续举着，尴尬啊。
　　我干笑一声，随即把手放下，淑女地缕一缕额前的刘海，问：“哲涵啊，有什么事吗？”
　　他嘴角扬起，“外面有位叫夏腾的先生找你。”
　　他怎么来了？“馨雨在吗？”我起身往门口走去。
　　“不在，馨雨姐带顾客相亲去了，找她有事？”
　　“哦，没有，我马上出去。”
　　他迟疑着，似乎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
　　“我朋友给了我两张舞台剧的票，是明天晚上的，你有空吗？”
　　免费的舞台剧？哲涵真是我们公司最善良的弟弟，有了好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我，我不能泼他冷水，“明晚有空吧。”
　　他情绪显然放松下来，眼角带笑，说：“那我们明晚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饭。”
　　“哪能又蹭票又蹭饭，我请你吃饭。”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哲涵可是掌控全局的大功臣，应该找个机会谢谢他的。
　　夏腾坐在馨雨的位置上，出神地看着桌上馨雨和东旭的合影，他专注地望着，并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直到我出声，他才缓缓抬起头。
　　“馨雨她出去办公了，你没打电话给她吗？”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来找馨雨的吧。
　　他浅笑着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嗯？什么事？”
　　他望着我不语，这是我才发现周围的那群家伙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们一向都很八卦，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站在这里任他们白看。用眼神示意夏腾去外面等我，我拿了包吩咐他们我先下班，不能偷懒，便冲了出去。
　　夏腾神情淡定地站在车边，从我认识他起，他的表情就是这样，从容淡定，笑起来也仅仅是略带微笑。我很少看见他笑，记忆中他倒是会凝视着馨雨深情微笑，沾了馨雨的光，我也旁观过几次他的开怀大笑呢。我朝他大步迈过去，他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他的车技很娴熟，记得他出国之前还不会开车，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高手了，他在国外的时候一定经常开车，毕竟这种事情光是纸上谈兵可不行。
　　看着方向盘上那修长的手指，联想到了另一双同样修长的手，那双手也拥有很高超的驾车技巧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回来了呢，难道还在天上飞？不对啊，我在想什么啊，怎么又想到项煜轩了，我一定是担心馨雨所以导致睡眠不足，今晚我一定要好好补眠。
　　“天空中有什么吗？”夏腾的声音响起，我醒悟了，我竟然专注地望着天空找飞机，天啊，我真是够飞机的。
　　“没有啊，我是在想，额，这车很新。”
　　“嗯，是新车。”
　　“你这几年在国外赚了不少钱吧。”像他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瞩目的，一定有很多公司抢着高薪聘请他的。
　　“这车是公司配给我用的，不花钱。”他口气淡淡。
　　“你们公司真好。”羡慕啊，嫉妒啊，夏腾就是夏腾啊。
　　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旁的停车场里，我跟着夏腾走进去，服务员很热情，领着我们进了一间包间，看来夏腾早早就定了位子。连我这不吃日本料理的人都看出来这家料理店的水准非同一般了，装潢的很别致，奢华而低调，最吸引我的就是服务员身上穿着的精致合服了，上面的图腾不仅仅是日式风，还透着古色古香的中国味，想到了和服的起源乃是大唐的唐装，骄傲就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了。脱了鞋子踩在榻榻米上，怪不习惯的，好像回到了家里一样，但明明不是嘛，幸好今天穿了一双中规中矩的袜子，脚啊，你可别个我丢人。
　　夏腾把菜单递给我，我摇摇头推给他，“你点吧，日本料理我不懂的。”
　　原来这里的寿司跟外面小店里的寿司味道真的不一样啊，鱼肉很新鲜可口，这钱没白花。三文鱼不便宜吧，我要不要多吃点？可是夏腾坐在对面，我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可是我在他面前吃饭一直都是很淑女的，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你今天是特意来请我吃饭的？”
　　“不是。”他夹了块天妇罗放进我的盘中，“也是。”
　　沾了沾酱油，把天妇罗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他的回答，是还是不是？
　　“明晚我的新东家举办迎新宴会，要求带女伴。”
　　他这是在暗示我要带我去吗？
　　“你陪我去好吗？”他要我做他的女伴？对上他的眸，似乎看到了些许期许，我条件反射地点头。
　　他眉梢带上笑意，嘴角上扬，黑色的眸子闪着光芒，我傻傻地看着他，他竟然也会对着我露出这种笑容。
　　我的出神却被手机铃声打断，好不容易从包里拿出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竟让我有些失望自己错过了，可是下一秒我却又觉得那失望不过是一种错觉。手机突然又在我手上震动起来，我毫不迟疑地按了接听键，用眼神示意夏腾稍等一下，便侧过身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项煜轩磁性的嗓音，“旻郁，吃过了吗？”
　　“正在吃饭。”消失了这么久，终于想到我了吗？
　　“吃什么呢？不会又是吃泡面吧？”
　　“才不是，在吃日本料理。”我自豪地告诉他，心里忍不住笑，他还会关心我啊。只不过是又一次他打电话来我在吃泡面，当时他就严厉批评了我，还叫我出来说是请我吃饭，我当然去啦，结果在我们酒足饭饱之后，他竟然说皮夹忘了带了，最后还是我付的钱，早说的话我就不去那么贵的餐厅了。
　　“奢侈啊，等我回来也让我奢侈一把。”他的声音贼兮兮的。
　　“我是沾了别人的光，你想都别想，没你的份哦。”我很决绝地将他的恶劣思想扼杀在在摇篮中。
　　“那你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啦？”
　　“我一直都有，你每天都问这个问题不腻吗？”他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出现，可是却每天用声音摧残我。
　　“嗯，我就知道，猪怎么能少了这些呢。”
　　“喂，你说谁是猪啊，你才是猪！”
　　“你朋友还在旁边吧，挂了，让别人等你不好，拜拜。”在我还想开口教训他之前，他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我只能义愤填膺地等着手里的电话，哼，你再在我面前出现试试。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的失礼，我歉疚地望向夏腾，发现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他便收回目光。
　　我干笑两声，“呵呵，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那朋友吗？”
　　额？他从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就算我们是很熟的朋友，但若非我主动提起，他是不会问我这些的。
　　“不是，我没有男友！”我很坚定地回答。
　　他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同一个夜晚，我竟有幸见到两次这样的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