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别离》一诺轻轻

12、第 12 章

　　他澄净的眼睛仿佛拥有魔力，吸引着我，望进去，心似乎也跟着陷进去了，这一刻，我相信他说的爱。我的心却开始隐隐作痛，此时此刻的我，没有力量接受这份爱，可是我却理解这份爱，我若不爱，他会有多痛，我懂，得不到回应的爱，久了会更痛。我不忍心开口，我望着他，第一次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谢谢你。”我现在唯一能说的恐怕只有这三个字，却是最真挚的。
　　他自嘲地笑了，说：“我就知道，我注定会失败，我不是输给他，是输给你。”
　　“谁？”他在说什么？
　　“既然有喜欢的人，干嘛去相亲？”他眼中有着委屈和埋怨。
　　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吗？我说过，你的想法全写在脸上呢。”
　　我被他说得心虚起来，避开他的目光，难道他知道夏腾的事？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没道理啊，“你是指夏腾？可是我不喜欢他。”
　　“撒谎。”他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我瞪着他。
　　“我没有。”我喊道。
　　“不喜欢？那好，那就跟我交往，来喜欢我吧。”
　　“这是在做选择题吗？”我为什么不喜欢夏腾，就要喜欢他啊？他的逻辑真是奇怪。
　　“这是你说谎的惩罚。”他眼神暗淡却锐利。
　　我沉默地望着他，他是在逼我吗？“是，我是喜欢他，你是看出来了，我这人就像是一张白纸，你一眼就看到底。是，我喜欢他，一直都是，整整十二年，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人，他快乐我就快乐，他不快乐我也会跟着难过，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他在我心里，一直没有离开。”
　　项煜轩睇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一股委屈涌上来，多年来的哀伤仿佛在这一秒倾泻而出，我不介意在他的面前显现我的脆弱，泪水滚烫地滑落，我明白爱着一个无法触及的人有多痛，虽然不曾期望过他会回头看着我，可是总是面对他的背影却真的很痛。项煜轩轻轻将我揽入怀中，轻抚我的背，我的泪肆无忌惮地落下。
　　我淡淡地说：“他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我不曾得到过夏腾的爱情，我却收不回我的心。
　　“项煜轩，你别像我这么傻，不要爱我，会痛的。”
　　“我不怕痛，我会替你痛，这样你就不会痛了，相信我。”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发上，他像是降落在凡间的天使，我回抱着他，他一颤，抱紧我，彼此温暖。
　　煜轩坚持送我到家门口，我们没再说过一句话，只静静地漫步着，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到了，你回去吧。”
　　他摇摇头，说：“你上楼吧。”
　　我看着他坚毅的表情，我是拗不过他的吧，只点点头，转身朝着进了楼，当大门合上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见他仍竟站在原地，看见他朝着我温暖地笑了，我心一颤，转身迅速上了楼梯，不敢再望他一眼。
　　进门刚好撞到要出门的老妈，“怎么总是莽莽撞撞的？”
　　“对不起嘛。您这是要出去？”
　　“是啊，你爸喝醉了，我去给他买点醒酒的药。”老妈皱着眉，很明显是不满老爸的行为。
　　我倒是惊讶于老爸喝醉的事，爸爸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严格，从不让自己过量饮酒，今天是怎么了？“爸喝醉了？”
　　“是啊，喝得酩酊大醉，是小李他们给抬回来的，醉成这样了竟然还想自己开车，硬是被小李他们拦下来了，真是不知道分寸，不说了，我先去买药。”
　　“老婆，这酒不好喝，我要喝好喝的酒，老婆，你在哪啊？”老爸的喊叫声泄露了他的不清醒。
　　“妈，你在家照顾爸，我去买吧。”
　　老妈重重叹气，“也好，你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
　　刚回家就又出了门，幸亏鞋子都没脱，还真是巧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连从不贪杯的父亲都喝得酩酊烂醉，想想都觉得头痛。
　　出了单元大门，我便停住脚步，没办法移动一步，想到之前的拥抱不免令人有些脸红心跳啊。远处的石椅上斜靠着的人分明是熟悉的，那略带忧伤的表情，随着吐出的烟雾若隐若现，他抬着头出神，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哪里似乎是我家啊。他看见了我，表情一滞，扔掉手中的烟踩灭，随即起身朝我走来，站定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迷路了？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还算得上合理的答案。
　　他淡淡地说：“没事，你怎么又下来了？难不成是在上面看到我还没走，所以下来陪我吧？”
　　“才不是，我有急事，不跟你说了，先走了。”我老爸此时还等着我的解酒药呢，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跟这家伙瞎诌啊，也没有精力思考为何他要坐在我家楼下迟迟不离去。
　　他追上我，“什么急事？我帮你。”
　　“不用你帮，只是帮我爸买醒酒药，药房就在前面。”
　　“你爸爸喝醉了？”
　　“是啊，你明天不上班吗？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他不理睬我的质问，跟着我进了药房，站在收银台前等我挑好药，我刚走到他跟前，他便立即接过我手里的药买了单，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便自顾自地出了药房。
　　“喂，你干什么啊？也喝醉了？”
　　“给。”他扬起嘴角，食指挑着药袋子在我面前晃荡。
　　一把抢过药，向他挥挥手，“谢啦，我回去了。”
　　“嗯，小心点，替我问候伯父伯母。晚安。”
　　“知道了，晚安啦，你快回去吧。”走了很远，回过头却看到那个身影仍旧在那里，这家伙是不是行动迟缓啊，总喜欢站在原地，唉，他这坏毛病得改改，若是不改，多要人命啊，总是揪着人的心，怪不好受的，热烘烘。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老妈，你别抱怨我，都是项煜轩害的。
　　“哦，走路慢了点，可能是今天累了吧。我去倒水。”
　　“不用了，这有，把药给我吧。”老妈一边伺候老爸服药，一边抱怨着：“老的少的，每一个让人省心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轻重，喝成这样，看你明天头疼不！我成天伺候你们父女俩，三天两头还给我出点岔子，你啊，快点找个老公跟你老公过去，生了小孩，你就知道我的苦了，我就落得清净了。你说我们认识的那些人里面，比你大的女孩子，孩子都在地上跑了，那没你大的女孩子也早就抱了娃了，人家回回遇到我都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把我问的是哑口无言啊，你哪里比那些女孩子差啦？”哎呀妈呀，你说老爸就说老爸呗，干嘛扯到我身上来啊。
　　“妈妈，爸这次可是史无前例的，您就别怪他了，等他醒了，您再好好问问他。我知道您辛苦，整天为了咱们这个家忙碌，我啊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听从您和爸爸的教导早日把自己嫁出去，好吧？不仅要嫁出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出嫁，给你找个出类拔萃的女婿，让别人羡慕老爸老妈，好吧？”
　　“好！”老爸昏昏沉沉中大喝一声，又呼呼睡去，着实吓了我跟老妈一跳，我和妈妈都被这情景都笑了，妈妈的脸色总算好转了。
　　“妈，咱把爸抬进去吧，您也早点休息。”
　　总算安顿好老爸老妈，我终于可以休息了，躺在床上，明明眼皮很沉重，可是偏偏睡不着。项煜轩和夏腾的脸不断交错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折磨着我的神经。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弄清夏腾回来的真正目的，但是直觉得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会是为了馨雨吗？到时候我应该站在那一边呢？或是保持中立更好？我就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境。第二天，我意料之中的沉浸在与黑眼圈久别重逢的悲痛中，面对公司里那群人的窃窃私语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自从上次开会之后实施了新的政策，明显收到了效果，客户确实增加了许多，最近还真有些应接不暇，不过我心里就乐开了花，客人多了，就表示钞票也多了哇，好兴奋哦，我一点都不累，客人快来吧！此刻的我可是充满了斗志，一定让你们找到美好的因缘的！
　　“为了激励你们，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一块去吃火锅，然后去唱K！”我热情洋溢地宣布完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等待着他们欢呼，可是底下鸦雀无声，我望着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纳闷，往常一听到我请客他们一定会热烈响应，今天是咋啦？
　　“哪里有心情吃啊。”平常总是生龙活虎的飞羽今天也蔫了，趴在桌子上。
　　“是啊，什么心情都没了，没有胃口啊。”瞧瞧林妹妹唉声叹气的模样，我今天可是没有骂她啊，怎么这副德行。
　　“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郭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我掏钱请客也错了？
　　“看来没人去了，改天吧。”最后哲涵下了结论，这时我才发现哲涵对面的办公桌是空的，那是馨雨的位子，她人呢？
　　“陈馨雨呢？”我在公司都是连名带姓地叫馨雨，为了方便做事，我们并没有告诉公司的同事我们的死党关系。
　　听到馨雨的名字，这些人的表情更是深沉了，竟然没有人理睬我。
　　沉默片刻，善良的哲涵开口了，“馨雨姐今天接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之后我们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照片，没多久就出去了。我们担心她，有打过电话给他，结果手机关机了。”
　　我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馨雨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却毫无察觉？“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谁敢跟你说，馨雨提前下班，我们害怕你扣她工资呢，再说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都挺紧张吗？”飞羽喂馨雨打抱不平，令我哭笑不得，我现在真有些后悔了，怎么就跟馨雨在公司里玩这出呢？
　　“我想你们有些误会，我和馨雨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样的话，今天的聚餐就改期好了，我馨雨家看看，应该不会有事，你们不用担心，该吃就吃，改喝就喝，有些消息我会告诉你们的，放心。”我收拾完东西，对哲涵说：“要是馨雨回公司就打我电话。”
　　“好的。”我和哲涵会心一笑，这个弟弟有时候不想弟弟，他也有着成熟的一面，能在人脆弱的时候给予支持，不过这也是长大了的弟弟能够办到的吧。
　　去馨雨家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馨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最终都没有答案，她望着她和邱东旭的照片发呆，难道是和东旭有关吗？可是这毫无征兆的事情着实让人想不通，难道是我对她太过疏忽了，想来也是，最近我真的对她关心太少了。
　　馨雨的手机一直关机，情急之下拨了东旭的手机，却也同样是关机，一直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握着手机的手也颤抖起来。
　　对着面前的大门，焦急地按着门铃，可是很久都没有响应，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却猛地被拉开了，看到站在门里的馨雨，她眼中的期待瞬间被无尽的失望所取代，尽管如此，我的心却终于落了地，知道她安全地呆在家里就好。馨雨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站在那里，如同摇摇欲坠的纸片。
　　“馨雨，发生什么事了？”我关上门，扶着馨雨坐到沙发上，我明显感到馨雨全身都在颤抖。恐惧占据了我的心，我知道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环顾周围，东旭还没有回来，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婚，但是他们早已经住在了一起，而这也是经过双方父母同意的，只不过东旭工作一向很忙婚事才会一拖再拖。
　　馨雨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仅仅握住她的手，希望我能给她勇气，“馨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东旭呢？”
　　馨雨猛然抬头望着我，眼中的泪水倾泻而出，“东旭，东旭他……”
　　她哽咽着，连话语都变得破碎，一定是东旭出事了，“你慢慢说，别急，东旭他怎么了？”
　　馨雨哭得声嘶力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她哭倒在我的怀中，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我的思绪被她的啜泣声扰乱，我该如何安慰她，才能让她不这么伤心呢？也许让她就这样发泄，她的心里会好受点吧。
　　“哭吧，好好哭一场，不论发生了什么，哭完之后，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馨雨的哽咽声渐渐变得微弱，她似乎平静了下来。我只能静静陪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无力，也许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是陪在她身边吧。
　　“上个月东旭带着摄影队去了他梦寐以求的非洲摄影，他每天都会联系我，还会发他拍摄的影片和照片给我，可是从上星期开始我就跟他失去了联系，我本以为是他工作太忙或者条件不允许的缘故，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摄影途中跟队员走散了，他们找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连警察派去的直升机都找不到他。”馨雨缓缓开口，叙述着她的悲伤，她的声音是如此虚无缥缈，我担心她下一秒钟就会倒下去，我听着，心房一阵阵抽痛，但愿这不是真的，泪水静静地滑过脸颊，我明白此刻的我应该坚强，才足以给馨雨力量，可是就让我哭一下，不然我会憋坏的，之后我一定不会再流一滴眼泪，我保证。
　　“怎么办？旻郁，他说过去非洲拍摄沙漠、狮子、大象还有，还有很多很多，那些是他的梦想，等他实现了他的梦想，他就会回来娶我的，他叫我等他的，他明明，明明叫我等他回来的，我哪也没去，就等着他，可是他好像找不到我了，他好像不知道我在哪里，你看，他到现在还没来找我。他叫我陪他一起去非洲，可是我不愿意，如果我跟他一起去，他就不会迷路，不会找不到我了吧，旻郁，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望着馨雨泣不成声的模样，看着照片里东旭灿烂的笑容，人生的无常映照着现实的残酷，有时候生活就是把冷酷演绎的淋漓尽致。
　　“馨雨，你先不要这么担心，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东旭，很快就会找到的，还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你要坚强地等他回来，东旭不是要你等他吗？你要坚强，别让东旭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不然他该多心疼啊。”馨雨陷入了绝望之中，东旭会是她此时唯一的希望，为了东旭她会复原的，伤痛总会被美丽的回忆所抚平，未来的期待也会成为她此刻的支柱吧。
　　我被她身体的热度吓坏，她发烧了，“馨雨，我送你医院，你发烧了。”
　　“不要，我要等他。”话音刚落，馨雨便逐渐失去了意识。
　　躺在白色病床的馨雨脸色越发的苍白，虽然已从医生那里得知她的病情并无大碍，可是心里仍旧不踏实。馨雨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现在这种情况，外界的任何一点刺激都能击垮她吧。东旭，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馨雨不能失去你，你感受到了吗？如此浓烈的情感，你舍得吗？天真地希望远方的东旭能感受到我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