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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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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太远,我当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看见宋薇冰山美人般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愈发冷漠,她抄着手,好像刻意跟那男人保持一点距离,那站姿就是下一秒就准备甩头就走。
但她终究没有走。她只是一直站在那儿,跟旁边那个站得有些萎靡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场景真是说不出的奇怪。男人的脸隐在斑驳的树影里,我不太看得清他的样子,只看见他的背有些弯,说话时手微微有些抬起,但稍微抬到宋薇面前便快速的收了回去。
如果不是在大晚上,还在这个鬼比人多的医院后花园,我肯定会以为宋薇是碰着跟她推销的来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陈辛武。
两秒钟后我晃着脑袋把陈辛武的样子踢出脑子。这什么时候啊我想起他干什么?那男人明显不是陈辛武,比他高一些,也壮不少,跟个健身运动员一样。我认识的男人里有高的,例如方泽和佟谦,也有壮的,例如大康巴的那几个后厨,但就是不认识又高又壮的。
从我看见他们俩宋薇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好像都是那个男的在说,也或者是他们俩都在沉默。最后宋薇好像冷笑了一下,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走了。那男的终于从树影里冲出来好像要去拉她,宋薇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就立在那里跟块石头一样再也不敢动,目送宋薇远去。
我也终于看见了那男人的样子,果然不是我认识的人。他脸跟他的身形一样长得有点粗犷,脸上还胡子拉碴的,但不是难看,应该说还颇有点欧美大叔的范儿。那人呆呆的站了一阵,然后就转身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这才意识到我还站在门口呢,顿时有点慌,他要出门肯定得往这儿走,那我现在是要怎么办?转头跑还是找地方躲?
我还没慌完呢,他已经走到我正对面的那条路上,笔直朝门走了过来,一抬头肯定就能瞧见前面的人。但他就好像没了魂一样,半低着头目光涣散的往前走,压根没瞧见穿得跟要上台一样的我。我的心里顿时就安稳了,对啊,我不认识他,他当然也不认识我,就算老子现在在他面前横着走过去他又能怎么样啊。
不过我当然不打算在他面前横着走过去。我只是走到他面前,然后问了句:“麻烦请问下,住院部是哪个楼?”
他好像这才发现面前有个人,脚步稍缓却也没有抬头,随手指了个方向说“那边”,然后继续埋头前进。
我这副尊容站到他面前,他却连头也不太一下,果然是三魂七魄都没了大半。我觉着现在哪怕有人拍着肩膀跟他说“哥们儿我跟踪你一下呗”,他都会说一声“随便”然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跟去吧。
此时此刻想跟踪他的当然只有我一个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起那坏心,他就已经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本田车,我只来得及扫了一眼车牌号,他便绝尘而去。
我掏出手机来,给佟旭发了个短信说我有事不去了。宋薇都回去陪儿子了,我没事去讨那个没趣干什么。我觉得吧,我应该给佟旭送个更大的礼物。你说给佟旭送个亲老爸,不是比个什么模型啊电子产品啊贵重多了么?
虽然就凭刚才他俩那表现也不能说明就有点什么,但要说什么都没有那也只能蒙傻子。还好我眼疾脑快记住了那车牌号,潘卫东他们家那一票公安局啊交警队啊的亲戚,终于都能派上用场了。趁我还能记着,赶紧又给潘卫东把号发了过去,让他帮我查查车主是谁。
他回我个短信:“什么车啊你查它干吗?”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刚才被那车别了一下它就跑了。”回头他再问我就跟他说我记错车牌号就完了。
你说我这脑子是怎么想出来这么脑残的理由呢?五分钟以后,方泽打过来电话,一接起来就急匆匆的低吼:“姚倩说你被车撞了?现在在哪儿?”
苍天啊我错了,我忘了我身边那群是一堆多么喜欢添油加醋且多嘴多舌的货。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是怎样一个场景:潘卫东惊讶的抬起头来对旁边吃东西的侯楠说:“佟延说她被车别了一下。”然后侯楠惊呼了一声对再旁边正唱歌的姚倩说:“佟延跟潘卫东说她被车蹭了!”然后姚倩一扔话筒跳起来,掏出手机就冲方泽一阵嚎:“佟延在外面被车撞了,叫我们去救她呐!”……
我还在冥想中,那边就又是一阵追问:“说话啊!旁边有没有人,你把电话给他!”
我顺了一口气,才说:“我好得很,姚倩他们逗你玩呢。”
也不知道那边方泽是怎么样一个表情。顿了好一阵,他才沉声说:“你跑去哪儿了?”
我说:“太无聊,就想来医院看看佟旭,不过现在又不想去了。”
过了一阵,方泽果然又开车到医院门口,把我接回了家。我在车上对他说:“其实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自己打车回家也一样。”
方泽淡淡应了句:“不一样。”
我想起刚才电话里他的声音,又想起上次在舞厅弄得鸡飞狗跳后他那样子,有一个瞬间,我觉得他好像还是真的有那么点关心我。脑子一抽,我问他:“诶,你以前是真的爱我吗?”
方泽眼睛还是望着前方,这次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忽然让我意识到,其实这个问题我问得真傻。他难道还能跟我说“我不爱你我只爱你爸的钱”?可是这样的沉默,又是什么意思?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迅速的塞满了胸腔,伴随着他的面无表情,渐渐往外膨胀,胀得我猛地很想上去扇他两巴掌,或者事把车门砸了跳出去。我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什么,难道会是因为他连个敷衍都没有,撕碎了我最后一点聊以□□的期待?哦不不,对这个人我早就没有什么幻想,哪儿还有什么期待?隐忍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没有发作,我想我只是为自己刚才那个愚蠢的问题而羞愤罢了。
“我说爱,你就会信吗?”他忽然出声。
我觉得死死抠住座椅的手上血管猛的跳了几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脑子里一阵血气上涌的混乱,以至于在听到那句话后,唯一的反应就是愣住。
“如果你自己感觉到的事都不信,那我再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他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以前的方泽跟我说爱的时候,总是直接而浓烈,让我觉得那就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可现在我们还是在谈论爱这个事,他却说得好像哲学一般,凝重而晦涩,那感觉就是他跟你说唯心就行了,你却总觉得从唯物来说这事不对。
所以,我们俩的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把我引向唯心的同时,自己却在唯物的道路上大放异彩了。
哦,我一定是被气糊涂了,无缘无故干嘛想起哲学来,大学也不是学的这个啊。
潘卫东的效率确实很快,第二天我刚起来吃早饭就已经收到了他的回复。告诉我那辆车不是个人的,登记在一个企业名下。在看见那企业的名字时,我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正是陈辛武向我力荐的那个女性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