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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星读:
      叹月之夕成玦,霄汉若论谁渡。
      独倚勾欗凭望,怅望月痕无双。
      东宫苍龙若角,亢宿为颈烁金。
      氐宿支天犹叹,心宿朝来暮晚。
      北宫吉良未昌,壁宿安门逢缘。
      星分翼轸末辨,九州会望物华。
      星阁楼高几许,力拔地势而起,半倚斜峭山壁,傍山隔水而立。
      “帝星黯淡,客星犯主。然光芒益盛,俨有喧宾夺主之势。”髭须如雪飘飘荡荡,景元抚须而叹。
      “师尊,都城已经传来吾王病危之信,太子旦已至御榻,王位传承已成定局,何来客星一说?”贺兰笙在一旁轻轻叩问。
      “乃来观之。”景元对自己的爱徒向来宠爱偏颇。
      贺兰笙施施然拖屐而上,与景元并肩而立,夜风吹拂其深蓝色袍袖,广袖寒云,峨冠博带。其清癯脸庞上的眉目比景元少了一分飘逸,多了一分坚毅。
      “侧星遮蔽帝星,莫非后室有患?”贺兰笙将袍袖一敛,眼神转向仙态翩翩的师尊景元。
      “然也。美眷室兰将阴气大炽,女主将临。圣主之业,将悉数归之。此乃天意,吾等将顺天侍之。”景元轻叹,自己毕竟只是辅佐人王的人间祭祀,预示人间旦夕,却无法干涉天意:“圣主之浩德,将震慑天下,想必百年以后,天下必将还与其圣骨。”轻轻摇了摇头,景元拾级而下。
      贺兰笙微微施礼道别,转身依旧去观夜空星象。突然,紫星气息陡盛,客星与一颗宿星成犄角之势,隐隐与紫星成三角平衡。贺兰笙屈指一掐,淡淡笑容现于面上,轻轻一叹:“师尊,你也有算错之时,室兰蔽世不过二十载有余,圣骨男婴将帝星归位。圣主之德浩荡。”贺兰笙眸中光芒大盛,一室星光皆敛。
      一个丰盈窈窕的美人纤腰一束,翻紫摇红,蔻丹般的红唇列出贝齿莹莹:“陛下可曾传召?”嗓音柔媚入骨。
      内侍纷纷面面相觑,脸色青紫,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那我就入内了。”美人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抬起玉足,正欲入内,却被一个年轻的内侍急急地拦住去路。
      “禀贵妃娘娘,陛下,陛下仅传召太子旦一人入内。”年轻内侍咬着牙说出,浑身却已簌簌发抖。
      钗鬟微转,美人的一双勾魂丹凤眼直视着眼前的内侍,微晕红潮一线,笑如褒姒:“是吗?”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大巫师到。”外侍传音而来。紧接着一阵步履踢踏,一个乌发披散,紫袍裹身的中年男子行至内殿前。额前一际抹额,上镶嵌紫玉一枚,昭示着其尊贵的身份。
      “怎么回事?”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却带着一股压抑着的威严。
      “吕阎大巫师。”美人身姿婉转,略略向来人颔首,玉体迎风,不胜娇美。
      “贵妃娘娘。”吕阎也回之一礼,紧接着皱了眉喝道:“还不快让路?”
      内侍咬了咬唇,面露骇色,只能畏畏缩缩地让开了道路。
      美人仰抚云鬓,施施然入内,吕阎步履稳健地跟于其后。
      室内,内侍环伺,御医皆跪于御榻前,隐隐有压抑着的抽泣之声。御榻上锦被凌乱,曾经威震四野的圣主已经颓颓老矣,面色青黑,眉间死气弥漫,其枯瘦的手放于跪于榻前的太子旦手中,上半身靠在团枕上,看见室兰与吕阎先后步入,黯淡的眼眸突然锐利起来。
      “你——你。”善德帝拼命地想抽出在太子旦手中的手,眼睛紧紧盯着室兰和吕阎的脸,目光中含着一丝怨毒。太子旦不明所以地拼命攀住善德帝的手。
      “都退下。”吕阎目光斜掠过周围的内侍和跪着的御医。
      侍卫们不敢耽搁,纷纷鱼贯而出,御医们面面相觑,却也都忍住了想出口的话,一个个退出了内殿。
      太子旦这才注意到吕阎和室兰二人,回头看着两人立于身前,既不行跪拜之礼,又不出声,神色顿时慌乱,大声叫道:“你们,想做什么?”
      柳眉轻挑,如兰笑容华发,室兰轻启樱唇:“为了拱殿下您即位。”说罢,盈盈拜倒,三呼万岁。
      太子旦猛地向后坐倒,目光错乱。身后御榻上的善德帝抽出手来,直直地指向面前的室兰,口中已然吐字不清:“你——你们”
      吕阎自袍袖中取出一黄色卷轴,铺展于眼前。
      “你,圣旨?”太子旦冠带已歪,惊愕不已:“怎么可能?”
      吕阎只是沉下眼帘,对着黄色卷轴,沉声诵读:“承圣主浩生之德,善德帝遗诏:储君旦贤良恭顺,才能卓然,为民心所归,天下所向。着由其继承御宝,为□□二世帝,号旦德。美眷室兰仁德顺婉,淑贤达理,敕封为后。钦此。”
      “什么?”太子旦怒目欲眦,恍然大悟:“你们假造圣旨!”
      “伦理——你们——蔽我朝——”善德帝恨恨地吐出已经呜咽的几个字,青筋暴起,双目一翻,手直直垂落,已然气绝。
      太子旦满面泪流,徒然地抓着善德帝已经逐渐转凉地手拼命地摇晃:“父王——父王——”
      室兰轻轻举起袍袖擦拭了下眼角的闪烁泪珠,微微笑着说道:“陛下,请勿过于悲恸。圣主乃如我父,亦为我夫,吾之悲恸,亦不少于您,但请您思及国运,珍重龙体。稍后还要举行封禅登基大礼与封后大礼。”
      “你——你这个妖妇!”太子旦愤怒地吼叫。
      “呵呵——”室兰轻掩檀口,眼角带三分春色:“陛下,我是您的妻,亦是□□国母,何来妖妇之说?”
      “你——吕阎”太子旦无法再看室兰那故意释放诱人美色的脸,转而怒斥冷冷站在一旁的吕阎:“枉我父王如此信赖于你,你竟然勾结妖妇室兰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之事!”
      吕阎冷冷地看了一眼盛怒中的太子旦,淡淡地说:“身为大巫师的吕阎,上拜天,下拜地,只遵从天地之命,拥戴天命之主。”眼眸扫向前方姿态妖娆的室兰。
      “你——你们。”太子旦在袍袖中的指节被扣得青紫,面对这两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陛下崩——”外侍的声音渐行渐远,悲钟轰鸣,举国哀悼。
      善德帝23年,拥有着赫赫战功,英明盖过四野的善德帝驾崩,在完成了统一人界的伟大功勋之后,结束了他仁德贤明,休养生息的统治。同年,旦德帝即位,美眷室兰被敕封为后,并史无前例地与旦德帝并肩封禅祭天。之后,□□开始了由兰后垂帘听政,诸侯势力最为强盛的旦德王朝统治。
      “有妾美如兰,灼灼美艳兮。
      当户不折枝,吁嗟复吁嗟。
      伦理皆为榻下土,善德英明皆过眼。
      清目美兮,敝笱在梁,已御乱兮。”
      一个头带娑笠的散人沉吟着身着深蓝长袍,立于一家庄院之前,门户虽小,但是隐隐敛着富足小康的气息。拾级而上,扣住门上的铜环轻轻扣了几下,立于门前静静等待。
      门轻轻地开了个缝隙,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朝着门外之人打量了几眼,狐疑道:“你是?”
      散人从腰间取下一方绿玉,交与小厮,嘱咐道:“交给你家主人,故人到访。”
      小厮接了玉,合上门。散人在门前等待了一刻,小厮就过来开门,连连行礼:“主人说请您去内屋叙话,我家主人身子不便。”
      散人跟着小厮绕过精巧细致绿意葱茏的庭院,向着内屋走去。还未入得门内,只听一声婉约的女声响起:“贺兰笙大师,快快请进。”一个面容有些苍白的清秀女子伸出素手纤纤,引他入内。身子孱弱,已然有孕7个月有余。
      贺兰笙取下头上娑笠,于左首坐下,双目炯炯看着妇人隆起的小腹。
      妇人苍白的脸庞上一抹红晕浸染,除了自己的夫君,还没有被男子这样毫不避讳地瞧过。
      “夫人。”贺兰笙眉头轻皱:“请恕贺某唐突,夫人近日是爱吃酸还是辛辣?”
      “惭愧,我近日以来食欲不振,对于酸辣倒是都能吃得下去。”妇人倚靠在椅背上,对于7个多月的孕妇来说,她的肚子明显比一般的孕妇要大得多,因此颇感辛劳,腿脚无力。
      贺兰笙眉目凝重,伸出手指掐算,迷惑不解。
      “大师,我夫君——他可好?”妇人看着贺兰笙一言不发,等不及地问。
      贺兰笙总被突来之因掐断,反复掐算不得其解,对妇人之言恍若未闻。
      “怪哉!怪哉!”贺兰笙停了掐算,心中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再次运足目力朝妇人的肚子看去,手中再次运起念力掐算,五指如莲。妇人在一旁看着,不敢发声。
      难道,变数将于近日将至?贺兰笙停了掐算,心中心念翻滚。抬起头来对妇人说:“夫人,近日一定要注意,按照我的推算,小主应该在近日会降临。”
      “什么?”妇人讶异不已,颇有惊慌之色:“才7个多月啊。”
      “恩,按照我的推算确是近日。”贺兰笙肯定地点头,面上一片沉重之色,早产儿毫无疑问非常危险,对于母体与婴儿都有着不小的影响,不知是否会影响星辰轨迹,命运之变。
      妇人低头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神凝聚着深深的舐犊之情。腹中的婴孩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注视,轻轻地踢了她一下。
      妇人欣喜地抬头,娟秀的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彩:“大师,他踢我了。”
      贺兰笙淡淡一笑,心中却在想,这星宿之主果然是生命力旺盛,但愿自己是多虑了。
      “大师。”妇人忽然立起身来,眼中一派坚定之色:“妾身,有一事相求。”
      贺兰笙一见妇人打算盈盈拜倒,忙起身去扶:“万万不可,小心身子。有事但说无妨。”
      妇人的眼中仿佛已有泪花凝聚:“请大师能够在敝处停歇,待到我生产时,请务必保住孩子。”
      贺兰笙面上一片动容。妇人已然泪流满面:“万一有所不测,请舍弃了妾身的性命,保住圣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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