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刻骨》安归伽

2、【掌灯刻骨】下

　　不知是哪个早晨醒来的时候，陵越突然决定离开天墉找个山林隐居了。也许是前一天偶然瞥见玉泱满头乌黑的青丝中多了根刺眼的白发，也许是新来的那些孩子们都不知该怎样称呼自己了，也许……是连日来的梦境让自己忽然明白了一直以来所追求之事究竟是什么。
　　梦境飘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约莫是都距离太远久了，有那么一瞬，陵越自己都不敢确定到底哪个才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总之他是决定要走了，去哪里都好。什么都不要留下，功过自让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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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的月光下，屠苏独自悄悄溜到了陵越窗口。虽然师尊说过大师兄受伤之事不可再提，但他终究是放心不下，一定得亲自来看看才行。
　　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窗口进到屋内，天墉城的夜晚是极安静的，此刻他所熟识的大师兄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眉目厚实而淡定。屠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丁点动静会惊醒他。
　　够了，他想。既然大师兄是真的没事了，那么回去吧。
　　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改变方向，等屠苏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移到陵越身边了。
　　夜那么静，大师兄也是那么静。屠苏闭上眼睛，他听见两个人呼吸交错的声音。缓慢而沉静的那个是大师兄的鼻息，稍稍有些短促略显紧张的则是自己的。
　　他轻轻伸出手，隔着被衾拥住陵越。

　　夜已经很深了。陵越静静睁开眼，侧首凝视睡在自己身边的人。
　　醒来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速度。陵越觉得每一瞬都是钝重的，重到随时会从那孩子的睫毛里漏出来。
　　真的还是孩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明早醒来一定会被师尊训斥的吧，只可惜自己有伤在身，不能替他受罚。可是突然不忍心喊醒他。
　　陵越有片刻出神，隐约间听见那孩子梦中含糊不清地喃喃。
　　“对……不起……”
　　蓦的，陵越觉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化开了，潮湿的一片，似要从心底飞溅开来，晕湿在枕边人青涩的脸庞上。
　　他偏了偏头，吻在屠苏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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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清醒的那刻首先沁入陵越心脾的是窗外翠竹被细雨濡湿的味道。他睁开眼，看到那个人无声地站在自己面前，和梦里一样年轻，只是一身戾气散尽，周身微微散发着纯净的光华。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原来是你……入我梦境。”陵越微笑。是了，他早该猜到。是谁能有这个本事接二连三干扰他的梦。
　　那人低下头：“我不过是，想弥补一些事。”
　　“你也会有后悔之事？当日你不是曾说下此生无悔？”
　　“不，只有一件。”屠苏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当日我失手用焚祭伤你却未能探望。”
　　所以，当日铁主观禁地内未能保护他则是自己怅恨一生之事了吧。陵越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么，你为何不归？”
　　“曾今，我以为手中有剑，方能保护珍稀之人。可我后来才明白，手中无剑，才能……”
　　为一个执念，一个人，纵然枉活一世。
　　“现如今，带我走吧。”陵越打断他，轻轻伸出手。
　　若你死了，永世不得轮回，我陪你。
　　若你得以重生，来世，我再寻你。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哈……写最后一段对话的时候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废柴……
才闲了两个月就完全写不出东西了么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