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倾情》幽狐

4、第2章

　　“柯罗，来看朔音阿。”

　　“是，不是，是来看绯夜的……”前任老族长的孙子，现在族长的儿子柯罗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涨得绯红。

　　“呵呵，你们年轻人阿，以前你可是没少跑来看朔音哦，怎么现在又迷上绯夜拉？”

　　“好啦，大婶您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我去看看绯夜，她为了救我们族可受了不轻的伤呢，要不是她，我们说不定都得被那诅咒之物害死。”

　　“是啊是啊，不过近来发生很多不详之事啊，唉。”

　　“绯夜，我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一进屋，柯罗便看见绯夜正为荧刹换药。

　　抬头看了一眼柯罗，绯夜轻轻额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那个，你，你没事就好了，那我走了，这个月光铃我插在花瓶里了。”柯罗被荧刹那赤裸裸的不欢迎的眼神盯得窘迫不已，留下花便灰溜溜的走了出去。没人注意到，一对怨毒的双眼望着柯罗离去的身影，久久。

　　荧刹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而那手背上暗红的纹章也没有丝毫反应，当初被吸进荧刹体内的殇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族人间却渐渐流传开一些不好的谣言。

　　本就不怎么和善的族人以更加异样的眼光看着荧刹，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怨恨，就连以前很受欢迎的绯夜，族人也再不对她热情。

　　“族长，这次封印被破坏的事情很奇怪，包括老族长在内的我族三十多位最优秀的战士都死无全尸，而那个新来得绯夜居然能毫发无伤的带着浑身是血的荧刹回来，这事情太不对劲了。而且事后我们去原地查看，那魔器居然不知所踪，而荧刹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这都是荧刹那个被诅咒的孩子带来的灾难阿！”族中年轻的一派已沉不住气，战士队长莫罗对新上任的族长说到。

　　“是啊，族长，祭师不是在那孩子一出生就预言了，他将为我们全族带来灭族之灾吗？我看这次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

　　“就是就是，那个荧刹一出生就拥有和我们暗族不同的黑色眼睛，这太不寻常了。祭师的预言从为错过，族长，我们应该早点铲除这个祸根！”

　　……
　　渐渐所有人都开始拿起武器，在族长的带领下走向荧刹住的屋子。没人发现，众人背后一张早已被妒忌扭曲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荧刹，你给我出来！你这个诅咒之子，赶快给我们滚出村子！”族人们举着武器站在荧刹屋外，将那破败不堪的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出来啊，快滚，杂种！”

　　……
　　咒骂声不绝于耳，屋内的绯夜却只是似笑非笑的轻轻瞥了瞥那鲜艳的红唇，静静的走出屋门，望着那渐渐趋于疯狂的喊声。

　　“我不是杂种！我不是！我不是！”伤还未完全好的荧刹顾不得许多，抢在绯夜前面冲了出来，满脸怒气。

　　“你不是？我们暗族人世代都是灰色的眼睛，可你一出生就是黑眼！”

　　“你为什么能从魔器的力量下活着回来？老族长和战士们的惨状我们可都看见了！”

　　“大家别跟他废话阿，赶他出去！”

　　“对，赶他走啊，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她来了我们这里就出了不少事啊！”

　　“封印也是她来了之后被破坏的！”

　　“他是不祥阿，把他和那个女人都赶出去！”

　　族人们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疯狂，石头、木棍，各种各样的东西砸向荧刹和绯夜，立时将荧刹砸得头破血流。

　　“不准你们说绯夜！”自己是诅咒之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毫无关系的绯夜也牵扯进来？荧刹的双眼中泛起层层水雾，从小就被人叫做不祥，诅咒，杂种，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现在就连绯夜——这个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人也因为自己遭到这样的对待，他好恨！

　　他恨！他怨！他要变强，他要变强到可以保护绯夜！

　　荧刹瘦小的身躯挂着淋漓的鲜血坚定的站在绯夜面前，他没有看见绯夜那幽碧色的双瞳流露出的那深沉的悲伤。

　　以前，好像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吧，有多少次呢？她早已不记得。呵呵，绯夜笑了，那笑容却哀伤的像一曲挽歌，如此悲凉，如此孤独。

　　然而荧刹那本就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挡得住如此疯狂的村民，石头、泥巴不断的打在他和绯夜的身上，绯夜，流血了。

　　“你们！不——”绯夜的血滴在荧刹的脸上，彻底激怒了他。绯夜，又一次因为他，流血了。
　　霎那间，荧刹的身体爆发出血一般红色的光芒，那力量包裹住绯夜和他，离他们稍近的人已鲜血飞溅，倒地不起。

　　“妖，妖孽！他果然是不祥！”一个满面是血的族人早已被吓破了胆，指着荧刹。惊恐万分。
　　“杀了他，杀了他们！不然他会杀了我们全部！”刺耳的声音响起，彻底击碎了族人们的理智，恐惧战胜了一切，这一次，他们要杀了他们。

　　远处一声声沉重的号角响起，地面在震动着，浓烟从村子周围冒了起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王的军队！这是王军进攻时的号角！我们，我们被包围了！”守在村口的战士连滚带爬的来到族长面前，惊颤不止。

　　“王的军队为什么要来攻打我们，我们可是她的子民阿！”疯狂的族人这一刻被更深的恐惧覆盖了，顾不上理会荧刹和绯夜，纷纷涌向村口。

　　“你们谁是这里的族长？”一个低沉的男声穿空而来，那声音直射入族人脑海中。

　　“我，我是这里的族长未言，敢问大人来这里有何事？”族长战战兢兢的望着这个骑着欲界特有的血马身披战甲的高大男人。

　　“王令，你们窝藏逆贼，诛全族！”随着这声音的落下，男人手下的士兵已手起刀落，开始如切菜般斩杀族人。

　　“大人，大人我们并未窝藏什么逆贼啊，为何要诛我全族阿！”族长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难道他还不知所犯何罪，便要亡族了吗？

　　“你们窝藏的是七界特级重犯，灭！也就是那个女人——绯夜！如果要怪，就怪她吧。”男人的声音中颇有些无奈，但诛族的意思却未有任何改变。

　　恨，无尽的怨恨朝绯夜和荧刹袭来，族人们到死也在怨恨着，就因为那个女人，和那个被诅咒的孩子，他们果然带来了灭族的厄运！

　　血雨纷飞，天空一片血红，呼喊声，哭泣声，夹杂着族人的鲜血满天飞舞，世界凄红一片。

　　人们诅咒着，诅咒着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绯夜和荧刹，那喃喃的怨恨声就算被一刀斩断了脖子也萦绕在空中，如毒素一般在空气中弥漫着，诉说着他们的不甘和怨恨。

　　此时的绯夜和荧刹早已被军队的士兵们围在了中间，目睹着这残红的一切，冷冷的望着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起，那扬出的血溅了她一脸一身。

　　片刻之后，暗之一族，从此消失在了这片大地之上。断臂残垣，零尸碎首，只有那一张张扭曲的脸上突瞪的双眼怨毒的盯着绯夜所在的方向，诉说着他们的亡族之恨。

　　“这一次，你想怎么对我呢？底提耶，”同样的话，她已不知问过多少次，同样的场景，她经历了多少次了呢？一个人的流浪已经太久了，久到她甚至在这里忘记了她的那个被诅咒的身份。

　　“灭，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血马上的男人声音里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忍。

　　“呵呵”，绯夜竟然笑了，眼底的悲伤早已闪成一片金黄，娇艳的红唇勾出一弯月牙般妩媚的笑，飞扬的黑紫色长发泛出点点辉芒，在空中划出条条金线，此时的绯夜，美的竟然那样妩媚，妖冶，那身黑纱透出的点点杀气弥散在空中，诡异动人。

　　一挥手，绯夜将荧刹罩在自己的结界中，而那修长透明的祭也泛着光芒从绯夜手中慢慢出现。

　　“这一次，看来又不免不了一场恶战呢，斗神底提耶，你还是那么乐于做他的狗腿啊。”绯夜悠扬的声音响起，如此美丽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底提耶不禁一滞。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改变。”无奈的下马，底提耶抽出了腰间的神剑，“也还是那样美丽。”低声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再不犹豫，绯夜举刀迎上，那祭爆发出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火焰，和底提耶的那泛着紫芒的剑轰然撞在一起，将周围的树木房屋震的粉碎。而他们周围的士兵也在这力量之下被轰成数段，碎肢乱飞。

　　乌云蔽日，风啸黄沙，铿锵交错中，二人已交错了数次。

　　“底提耶，这么久没动手，你这斗神的本事都忘光了吧。”

　　“绯夜，你，受伤了？”又一次重击下，绯夜居然喷出一口鲜血，底提耶眉头微皱，她，应该更强才对，这次怎么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以祭支地，绯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来那天殇对自己的伤害不小，居然这么久了，伤还没有好，不愧是上古的魔器。

　　“哦，我受没受伤，你来试试就知道了！”挥起祭，绯夜再次爆发出那美丽而充满毁灭的金色火焰。

　　“今天，你斗不过我的。”底提耶的紫刃再次斩向了绯夜，这一次，紫芒大胜，重重的击在了绯夜胸口。“跟我回去。”

　　“你妄想！”血不停的从绯夜口中涌出，那妖异的笑容却仍旧浮现在嘴角，“我，不会去。”

　　“绯夜！”结界中的荧刹眼睁睁的望着绯夜不停的流着血，却没有丝毫办法，血涌上荧刹的双眼，指甲已深陷进掌心中，他却毫无所觉，荧刹充血的黑瞳中只有绯夜那浑身浴血的身影。

　　“咳咳，底提耶，这么多次了，你还是第一次赢我呢。值得庆祝阿。”半跪在地上仍旧流血不止的绯夜此刻看起来仍旧那样美丽，高傲，甚至那鲜血只是为她染上了更加美艳的胭脂而已。

　　底提耶的长剑搭在了绯夜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这次，你跟我走吧。”底提耶深邃的双眼中闪着一抹不忍，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呵呵呵呵，我不是说了么，不可能！”那红唇吐出的仍旧是坚定不移的狂狞。

　　“那么，这是你逼我的！”底提耶的声音突然高起来，紫芒一闪，砍向绯夜那显得苍白纤细的脖子。

　　“不——绯夜！”荧刹爆出的红光将结界震的片片粉碎，爆发出的力量如飓风一样卷向周围，也让底提耶停住了手中的剑。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此时的荧刹哪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在那红光的包裹中，居然渐渐浮现出一条黑焰之龙。黑发如火焰般舞动，那黑色的双眸仿佛如火焰般在燃烧，“绯夜，由我来保护！”

　　殇随着荧刹的话慢慢溢出他的身体，还不如殇高的荧刹居然将他紧紧握住，挥动了起来，斩向底提耶。

　　这突然的变化让底提耶吃了一惊，面色微变，他认得，那曾经是七界最强的破坏神——幽王的佩刀——红莲之殇！

　　殇的力量如火山一样爆发了，那红焰缠绕着黑色的幼龙，涌向底提耶。

　　天边被映得如血殷红，大地在轰鸣着，震动着，周围的房屋树木，连族人们的尸体都燃烧起来，发出阵阵焦臭。

　　底提耶被正面击中了。殇上万年积累下的力量终于得以在荧刹的手中爆发，只这一击，便让这欲界最强的斗神将再无还手之力。

　　“你是……”将要说的话已被涌出的血吞没，底提耶倒在地上，身受重伤。

　　“荧刹？”绯夜惊讶的望着荧刹，除了自己和幽王，还没有人能使用者最强的魔器之一的殇，而荧刹居然可以让殇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那果然是——认主吗？望着荧刹手背上那个血红色的纹章，绯夜迷惑了。

　　可是，让殇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荧刹自己也不会没事。

　　“绯夜，你，没事吧？”已浑身冒血的荧刹居然咧开嘴角，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问着绯夜，在看到绯夜微微点头之后，漾着满脸笑容，一头栽倒在地上。

　　“荧刹！”强撑起身体，绯夜踉跄着赶到荧刹旁边，呼，他还有呼吸，不过心跳好弱。

　　“他不会没事的，他让殇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力量，殇会吸尽他的生命力，他就快死了。”此时的底提耶望着抱着荧刹的绯夜，眼神中竟浮现出些许嫉妒，“看来，你永远都不会这么对我啊，恐怕包括他，也不会让你如此吧。”

　　是啊，这么久了，第一次她居然为一个人如此担心，她不要他死掉，虽然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他确是第一个承认的她的，保护她的。既然她早已坠入最深的地狱，那么就算在多拉一个人又如何呢？就算让他和自己一样承受千万年的孤独和痛苦也罢，她也不要他死！

　　轻吻着手中的祭，绯夜将自己的血滴在刀上，轻轻地念到：“上天与大地阿，以我七界之力，以我九界之灵，以我灭——绯夜之名，释放你最原本的力量吧！”

　　“你要做什么！绯夜，不可以！”听着绯夜的声音，一向沉稳的毫无表情的底提耶居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难道你还要一个人和你承受相同的痛苦吗！绯夜！”

　　浅浅一笑，此时的绯夜居然流露出如此哀伤却又温柔的表情，那是底提耶从未见过的绯夜会有的表情，那倾世的容颜此时展现了她至极的美丽，让天空为之失色，让大地为之动容，也让底提耶的眼中再也同不下任何东西，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下一刹却又被那凄伤得令树木花草都动容的声音所打破：“就算如此，我也，不要他死。”

　　费力的扶起荧刹的身体，绯夜将闪耀着光芒的祭刺进了自己的额头中，那金黄色的拥有七个火焰的火纹随着祭的刺入仿佛真的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四周，天暗了下来，乌云覆顶，在绯夜和荧刹的身边卷起层层风浪，绯夜继续着她的咒文：“以七界之灭的名义，我——绯夜在此选定我的继承者，九界之灵阿，在这里我以七界之灭的名义，赐予这个人新的身份，绝——荧刹！”

　　昏暗的大地和天空中，绯夜和荧刹爆发出金色耀眼的光芒，绯夜将自己的额头慢慢的印在荧刹的头上，那金色的火纹变得如太阳一样灿烂炙热，在荧刹白皙的额头上灼烧出一个只有一个焰尖的金色纹章。

　　光芒渐渐敛去，刚才还浑身浴血的荧刹此刻竟然完好如初，再也看不到一丝伤口，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和那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居然给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用了传承之咒文！绯夜，他将成为下一个你，下一个灭的！”底提耶终于再也绷不住，怒吼了出来，除了担忧，还有些许的嫉妒，是啊，那个孩子从今以后居然可以成为最接近灭的人，最接近这个七界中最美的奇迹的人，让他怎能不嫉妒，就连那个人也得不到的永远不可以接近的灭，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居然可以，这次恐怕他也要疯狂了吧。底提耶苦笑了一下，绯夜阿，你可知道，你今天的做法会给七界带来怎样的灾难！

　　“是啊，不过除非我和七界一起毁灭，不然他永远就只能是绝，别忘了，七界之中，永远都只能有一个灭的。”淡淡一笑，绯夜怜悯的看了底提耶一样，“这样，终于有个人可以永远的陪在我身边，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一次，就算是他也夺不去了吧？再也，没有人可以杀死他了。”绯夜温柔的拂开荧刹额头上的长发，那小小的火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渐渐隐去。

　　“底提耶，我不会杀你的，你自己保重吧，我走了。”丢下底提耶，绯夜抱起荧刹瘦小却温暖的身体，慢慢消失在底提耶的眼中。

　　“她出现了。”阴沉的大殿中，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对着王座上的人低低的说了一句。

　　“这么久了，她终于又出现了。上一次是几百年前了？”王座上那金帛覆身的俊美异常的男人露出一抹邪异的笑意，“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她还选定了继承者。”黑影的又一句话显然引起了男人的极大兴趣

　　“哈哈，她可真不简单，这么说刚才七界的震动就是她在进行传承之礼了？”男人居然兴奋得那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这回他可要发狂了阿，哈哈哈，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呢？”
　　听着男人那兴奋得声音，黑影突然觉得浑身发寒，不禁颤抖了一下，每次听见这句话都会有人倒大霉，黑影下意识的裹紧了黑袍，缩的更紧，为那个要倒霉的人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