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方程式》风言青

5、第五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天。广州的冬天不同于湖南，温凉温凉的，很舒服。大街上的人穿着单薄的衬衣，一个个的很清爽。
　　【艳红，发工资了吗？】每每打电话回家，妈妈问的就是这一句。
　　今天刚刚结算了工资，艳红马上到银行汇了钱回家，然后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妈妈，我付钱回家了。”艳红雀跃的说。
　　【好，我明天上街去看到了没有。唉，艳红，你也冇要生气，不是妈妈为难你，实在是家里没钱。】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们。家里还好吗？哥哥和弟弟怎么样？成绩好不好？爸爸呢？腰还痛不痛？”艳红一出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大家都好，你要保重。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乱跑……】
　　艳红默默地听着妈妈的话，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明明这一个多月积累了很多的话想要和家人说，但是临到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打工累不累？】
　　轻轻的一句问话，让艳红眼睛一酸，险些流泪。打工自然是不比在家读书，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的要死还没有人心疼。但是……这些话怎么能对家人说？
　　“没事的，我很好，我住的宿舍很好，有风扇的，现在天一热就打开风扇，很舒服。我们上班只上9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表姐很照顾我，工作也不重……”艳红碎碎念着，轻松的语气让家里的人安心，即使家里人看不见，艳红还是笑的灿烂，灿烂的笑脸让人相信，她是真的过的好极了。
　　【自己一个人在外，要保重身体啊，有事打电话回来。】
　　“恩。”挂了电话，艳红怔怔的站了很久。
　　一对年轻的情侣走来。
　　“进，今年……今年……你回去吗？”漂亮的女孩有些羞涩地问。
　　“回去。”
　　“是吗？你……”女孩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
　　“艳红？是你吗？”青年看到前面的艳红，高兴的喊道。
　　艳红回过神，一看，那不是对门婶婶家的儿子方进吗？他穿着新潮的花样衬衣，崩紧的牛仔裤，牵着一个漂亮女孩的手。
　　“真的是你啊，艳红，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才几岁啊，居然就来打工了。”方进也就二十几岁，身材欣长，长得很帅气，看起来又潮流，带着笑容，坏坏的。他女朋友腼腆的笑着，微微点头。
　　“阿进，原来你也在这里打工啊。”能在他乡看到熟人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艳红扬着灿烂的笑脸打招呼。
　　“是啊，我在三环路的玩具厂工作。你呢？”
　　“不远处的制衣厂。”
　　“哦，那还不错。对了，今年冬天你回家不？”刚刚过了元旦，厂里还放了半天的假呢。要回家的已经开始准备了。
　　“不回去。”在别人放假的时候，厂里的工作还是要人做的，这个时候工钱比较高。艳红决定不浪费上百的车费，留下继续工作。
　　“你留下来加班？”
　　“恩，你要回去吗？”
　　“当然，过年嘛。”方进点头。
　　“你回去的时候告诉我家里人一声，我很好。”
　　“没问题。能在广州见面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请你吃饭。”
　　“好的，谢谢你了。”
　　三个人找了家便宜的小餐厅，随意的点了几个小菜，说着来广州的发生的一些事。
　　“哦，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微微。”方进说。
　　“你好。”艳红微笑着打招呼，眉心微敛的看了方进一眼，心里有些不满，是对方进的。方进家里，有一个媳妇。那个嫂嫂是四川人，长得有点胖，但是热情大方，和村子里的人都相处愉快。
　　漂亮女孩微微笑着说：“你好，你是进的家乡人吗？”
　　“恩。”
　　“那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先回去了。”微微体贴的说。
　　方进拉着她：“没事，你又不是外人，一起吧。”
　　微微甜蜜的笑了。
　　艳红眼中的不满更深了。方进真是的，明明家里有妻子，居然还在外面交女朋友，这不是欺骗人家的感情吗？他又将嫂嫂置于何地？！
　　“咳咳。”艳红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甜蜜。“微微姐，你家在哪？”
　　“河南。”
　　“微微姐是乡下人吗？”
　　“是啊，我们村很穷，基本上能出来的都出来打工了。”
　　“是啊，现在留在农村真的没出路，累的要死，钱又赚不到。大概也只有妇女还在农村，要养小孩，要照顾年迈的父母……真是辛苦，是吧？阿进。”
　　“啊……啊，是。”方进有些不明所以。
　　“微微姐，你和阿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艳红问是问微微，却看着方进。
　　方进错愕的看着艳红。
　　“我听进的。”微微不好意思的说。
　　艳红别有用心的看着老乡，意味深长的说：“微微姐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我想……不会有人那么没人性的要你吃苦吧。”
　　微微害羞的看着艳红：“进对我很好。”
　　“啊哈，是啊。”方进总算明白艳红的意思了，有些不安的笑了笑，“我们先走了，电影要迟到了，你一个人吃吧，老板，结账。”
　　艳红冷哼一声。这种人，看来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回到宿舍，就看到其他的人都在收拾东西了。艳红撇撇嘴，无奈的说：“你们都要走了啊。”
　　“恩，要过年了，当然要回家啊回家，真是想死家里人了。话说，你不回去吗？”弯弯说。
　　艳红耸耸肩：“过年的工资高一点，我不回去了。”
　　周彤扬眉：“不会是你家大人不让你回去吧？”艳红是个乖娃娃，每每一发工资立刻就寄回家，自己一点都舍不得用。
　　“怎么会？”
　　“你呀，要多想一想自己，不要亏待自个儿，打工这么辛苦，不过的好一点怎么行呢？”
　　艳红但笑不语。
　　苗荷温和的说：“小艳，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小心一点，好好保重，明年我们再见。”
　　“好的，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相处这么久，艳红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大家都是家人。
　　“再见，艳红。”
　　“艳红，再见。”
　　“明年见，小艳。”
　　“大家，明年见。”艳红挥挥手，送大家出门。
　　大家都走了，宿舍安静的不像话，艳红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心烦意乱的掏出一本书看，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今年是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心里满满的想念几乎快溢出来。
　　妈妈，爸爸，哥哥，弟弟，你们好吗？
　　说是冬天，其实不怎么冷。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是过年，厂里非常人道的放了一天的假。艳红犒赏自己，买了几本书，窝在床上看。天渐渐的黑了，白天的喧闹平静下来，寂寞的让人心惊。
　　“砰砰砰！”突然的炸响让艳红心口一跳，然后看到了天幕上绽放的烟火。
　　“过年了啊，好漂亮的烟花。”艳红跑到天台上，从高处看着天空中的绚丽。那是怎样的一种唯美！然而在美景的反衬下，更显得孤独了。艳红目不转睛的看着烟花，不知不觉的哭了。今年的新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天台，满身落寞。

　　厂里还是很通人情的，至少今天宿舍灯火不熄，可以亮到天明。艳红窝在床上看书。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看着书也不觉得落寞了。
　　“咚咚！”
　　“谁啊？”艳红爬下床，打开门，门口是个笑眯眯的年纪比较大的妇女。
　　“你好，我是下面一层的，小姑娘，你也没有回家吧？我们留下来的人决定一起过新年，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过年？”艳红眨眨眼，很好奇，“有多少人留在这里啊？”
　　“十几个，就在下面，管理员的地方，我们可以守岁、看中央联欢晚会……怎么样？”
　　“那……我要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不用，我们都准备好了。”
　　“哦。”艳红高兴的关了门，跟着下去了。
　　管理员的房间已经很多人了，十几个年纪不一的女的坐在那里看联欢晚会，不是暴发响亮的笑声。艳红一进来，看见的有人打招呼：“哟，原来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啊，叫什么名字？”
　　“方艳红，姐姐呢？”眨眨眼，艳红腼腆的表情很是可爱。
　　爽朗的女子笑道：“裴丽，来来，小方，来这里坐。”
　　“这么年轻来打工啊，你家人放心？”身边一个人凑过来问。
　　艳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来，吃水果。”
　　“瓜子，糖……”有人往艳红手上塞了一堆好吃的。
　　艳红眼睛润润的，亮亮的，看着大家：“谢谢各位姐姐，我真高兴。”
　　“哈哈，高兴就好，大家都是异乡人，过年嘛就要快乐，伤心的事莫想。来来，大家来玩牌吧。”
　　“就知道玩牌，过年当然要看联欢晚会，不要闹啦。”
　　“每年都看有什么意思？还是玩牌吧。”
　　“联欢晚会每年都不同的，你这种没文化的人当然不知道欣赏啦……”
　　“喂喂，过分了啊。”
　　……
　　“哈哈……”
　　大家笑笑闹闹的，等着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10、9、8、7、6、5、4、3、2、1……新年好！！！”晚会上，主持人说道。
　　挂在墙上的钟停在12点。
　　“啪啪啪……”大家拼命的鼓掌，笑啊闹啊，有人开了啤酒——碰！酒水冲出来，撒到人身上。
　　“来来，新年到了，大家庆祝一下。”
　　开酒的人往大家的杯子里倒酒，然后举着杯子说：“相逢即是缘分，我们大家从天南海北来，今天聚在这里就是缘分，来来，大家干杯，愿明年涨工资，大家发大财。”
　　“身体健康，恭喜发财！”
　　“万事如意，工资涨一倍！”
　　……
　　杯子碰到一起，酒水飞溅，带着祝福，带着美好的心愿，大家喝了下去。
　　2004年新年
　　第一次不在家过年，本来以为会一个人在广州孤零零的，但是今年过的很开心，很多人在一起过年。其实大家都是好人，都是一起在外打工的人，想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的新年聚会很热闹，不过，我还是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可以在家和家人在一起。
　　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大家新年过的好吗？我在这里祝愿大家新年愉快。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