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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翻外(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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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过隙大半年。
这天,苍轩渊还未处理完公务就早早回到了府邸,于是就正撞上正侧两妃的唇枪舌战。
七岁的大儿子苍昭容在一旁不知所措,快四岁的小儿子苍殊离却被奶娘抱着哇哇大哭。
“凉澜,你个小贱人,别以为给殿下生了个儿子就张狂,记住你自己可是凉蛮子。我谢家可是开国重员。”
“怎么,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瞬间,院子里静得令人窘息。
谢玉佛,凉澜在看到青着脸的自家夫君时,有一种剜去舌头的冲动。
“殿下息怒。”大大小小的跪了一院子。就连苍殊离也止住哭声。
“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苍轩渊转身走出了自己刚刚踏进的门。
随便你们怎么去闹腾吧。
只是觉得特别的疲惫,自己在朝堂上忙得焦头烂额,和二皇弟更是,父皇也不表态。回到府里却是一片狼藉,可笑的是,这种情况竟不知瞒了他多久。也没一个下人告诉自己。
还是说自己真的很少打理过这个府邸,才导致后院起火?
算了,再出现这种情况,两个就都修了吧。苍轩渊很洒脱的这么想着。
却不知,此刻院子里的人在两边的主子的带领下默默的散了。
却不知,不治乃治,越是沉默越是有效果。
自此,谢玉佛以做一个好皇后的目标看齐,凉澜以做一个好妃子的目标看齐。
在她们看来,自己的夫君将来必是皇上,真正的战争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正在纠结去哪,要不要到醉红楼过一晚得了,可是自己是皇子啊.....
“殿下,宫里传口谕了,皇上宣您即刻进宫。”庄言终于找到自己主子了,松了一口气说道。
坐在偏殿,苍轩渊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可是在看到对面坐的怀王时,脸色降了降。
一路上,宫人大致告诉自己了,乔思回来了,急着要见他。
可是,回来了,要见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啊,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说风就是雨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为毛对面的人会在这?难不成打算两个一起见?
还真被他猜中了。
没一会,偏殿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他们的皇弟苍乔思。太阳光透过门口的缝隙打在他身上,泛着淡淡的光。很像半年前的那个场景,想到这个,苍轩渊皱了皱眉。
“抱歉了,二位皇兄,快下午了,还让父皇下旨叫你们来。只是乔思时间紧急,这次回宫也只是路过。明天就又得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再见,所以想见见你们。”
对坐着的两个人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苍乔思关好门,左右看了看,坐在那边呢?这是一个问题。
于是乎,在两位兄长的注视下,走到中间的上座上坐下。
“有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多呆几天么?”怀王开口了,语气显得有些失落和淡淡的征求。
苍轩渊看向对面的大皇弟,十八九岁的年龄,面若桃李,黑缎般的发用祖母绿的玳瑁绾着,墨色衬边的宝蓝便装不似朝服严肃。好一个浊世佳公子。只是为何要和自己斗呢。
“刘御医是医者,却把自己折腾病了,缺一味药材。正好咱们离帝都不远,就来找找看了,皇宫总是有的。我也想见见父皇和.....你们,就回来了。不过,刘御医一大把年纪了没跟着我折腾,在外县等着。这事我和父皇交待了,明天就得离开了。”这算是简短的解释吧,可总有点说不过去。
“那你是一个人回的?”这回是苍轩渊问的话。
“嗯....带太多的人反而耽误时间。”苍乔思又将头转向他的大哥,话语间有些闪烁。
很显然,两个哥哥对他的解释有点不置可否,堂堂皇子身边怎能不带个侍卫的,再说,那些暗卫可不比一个十二三岁小孩的武功差,谁拖累谁还不一定。
“嗯....能不能不说这些小事,时间可是有限的。父皇顶多留你们在这里用个晚膳,在此之前就没什么可说的么?”苍乔思转移着话题。
“好吧,那你说说,你这半年都学了啥了?”
“这个啊,跟着刘御医学了些医术,和暗卫们切磋武功,嗯.....还跟着张御厨学了烧菜...”
两边的人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乔思做的饭怎么样呢?
“咳、还是说说你沿途的见闻吧。”这边苍轩渊先淡定下来。
“这个啊....那就要从刚出皇城说起了。不知道父皇咋想的,刘御医六十多了还折腾老人家。沿途有条河涨了水,老头过不去,暗卫小甲一把就将他扛起来了,姿势不是很好。百姓却说我,‘这娃不孝顺啊,那样对待爷爷’只不过我是让两个抬着过去的.....”
上座上的人从大殿左边说道右边,从前边说到后边。
从苍原的帝都说到苍凉的边界,从市井的小吃说到博大的经文。
用一个下午,像是要说完这辈子的话。
说得喝光了几个桌上的茶,却不让人进来添加;
说得殿内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却不让人进来掌灯。
只怕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就让他说吧。
天全黑的时候,苍轩渊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脑子全是那个生动的身影,挥都挥不去。
“庄言,把小世子抱过来。”逗儿子也许就不会想到那个身影了吧。殊离快四岁了,很可爱,依依呀呀很会说话。
“殿下,三皇子来了,正往这边过来。”下人说着。果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殊离好可爱,皇兄真是好福气。”仓乔思走过来并没有看仓轩渊,只是伸出白净的手指点着坐在仓轩渊怀中的殊离的小脸。十二三的孩子手竟和幼儿的皮肤一样。
“确是好福气。”仓轩渊硬绑绑的说着,总觉得那句好福气刺到自己了。
仓乔思疑惑的抬头,皇兄这是怎么了,又没说什么,怎么就这种口气。突然又觉得手指被什么东西含住了。扭头看了一眼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原来手指还没有从殊离脸上拿开,小家伙一扭头就咬住了,此刻正阭得欢快。
正要抽出手指,仓轩渊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拿开了。
刚刚那个画面让仓轩渊莫明的不舒服,这才觉得反应过急了。
“兴许是饿了,奶娘,带小世子下去喂奶。”于是殊离就这么早早退场了。
月下小亭。
“皇兄,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肯和我走么,离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苍乔思想起可爱的殊离,觉得这是一句难以启齿的话,却又不得不说。
“为什么要离开呢,在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喜欢我么?”多么幼稚的孩子,他凭什么就确定别人会为他放弃江山,自不量力。
“不一样的,我不想看着你们争,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为什么你觉得该放弃的那个就是我,皇位本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要么陪在我身边,要么什么都别管。如果想去帮他的话,我们就是对手不是么。”明知他是仰慕自己的,却越是用锐利的语气刺激着,看着对方惨白的脸,有种恶劣的快感。
“你就那么想要皇位么,你就非得兄弟反目么。”
苍轩渊忽然想到一年前怀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要皇位还是他?
没等自己回答,怀王就选了他。要他不要皇位。那么,他就可以劝怀王离开了不是?
这个念头忽的划过脑迹,苍轩渊脱口而出:“你大可以去问问怀王,看他愿意和你走么?真是不可理喻。”
苍乔思楞住了,直直的看着苍轩渊。
月上一树高,清茶两杯凉。
“皇兄,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原本这大半年,我走遍几国,学着做饭,学着照顾自己照顾他人,就是怀着你会和我离开那点希望做准备,你若不和我走,我就一个人走的,我不想看着你们斗。却不知道皇兄是希望我能劝走怀王。”苍乔思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就去想办法帮你劝走他吧。皇位就是你的了。你是不是就能喜欢我一点呢。
“不是的,你何必如此固执。”苍轩渊听到走这个字,心里莫名的烦,却又觉得他若能劝走怀王,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或许是我固执了.....不打扰皇兄,乔思该走了。”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天这么晚了,现在又回不了皇宫,你想去哪儿?”急忙上前将对方纤细的手腕抓在手中。又觉得自己这是服软了,看着那双瞬间有了神采的眼。苍轩渊心慌了一下。
将头扭到一边再次开口:“至少等天亮了再走.....”
皇位是必须的,怎么可以动摇。
“不必了,自有去处去。”暗淡了神采,挣脱禁锢自己的手,还是得离开。
苍乔思很想笑话他的这位哥哥,如今天下三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边缘小国的。他登上帝位有就那么三分之一的土地吧,却看得跟什么似的,给自己都不稀罕。
可惜啊,自己还不如那三分之一的土地,其实也没什么,证实了不是,证实了这个人心中的第一位是皇位。这就是自己的固执,本不冲突的事物却非要分个高低,自己还是输了。输得还这么难堪,既然你觉得我还有用,我就去试试吧,帮你把怀王弄走。
三更天了,夜晚的寒气很重,庄言机灵的为三殿下准备了一间上房,于是去劝这二位主子回房休息。
刚到亭外,三皇子和自己擦身而过。庄言站那莫名其妙。
“庄言,送三皇子出去吧。”
听到主子的声音,庄言更不解,这么晚了,一个要走,一个却也不留。
“是。”算了,他爹皇上都不操这心,自己瞎掺和个啥。
只是这么晚了,三殿下不去皇宫又能去哪?
第二天天将亮,宫里传来密报。
二皇子,三皇子齐齐失踪了。听到这个消息,苍轩渊愣是躺在床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怀王真的愿意和他走。
深吸了一口气,忽地从床上跳起,披着朝服就向皇宫赶。
苍轩渊赶到皇宫,就被皇上身边的公公直接带到了御书房。
“儿臣给.....”
“免了。”苍帝看了一眼苍轩渊道。
苍轩渊这才打量起这一屋子的人。个个跪着,面容憔悴,胆颤心惊。
“刘御医,给朕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天还未全亮,御书房的门却关得死死的,这气氛,这声音,直接让老头身子震了又震。
“老臣该死,没有守护好三殿下,请皇上.....”
“说重点。”
“老臣几人这大半年本是陪着三殿下四处游历的,去了不少地方,前些天,三殿下说想回宫看看,于是就往帝都赶,到了外县,还差一天路程,三殿下让我等先休息。休息好了再敢路也不迟。谁知道,一大帮子人就稀里糊涂的睡去了。醒来才发现被下了迷药,殿下也不见了。臣不敢擅自妄为,恐歹人伤到殿下,派了一部分人留在外县寻找,老臣等几位就向宫里赶了。”
“这件事还有没其他人知道?”
“没有,臣等一赶回宫,就来报告皇上了,随行的也都是信得过得人。”
“嗯,都下去吧,外县的人也都弄回来”
“可是,皇上,三殿下怎么办?”
“嗯?这些事不用你管,先保好你自己的脑袋。”
一大帮的全都退了出去。
“父皇,这.....”
“昨晚,乔思跟朕说,想去看看你们兄弟两,朕想着他明天就又得走了,也就同意了。让宫人陪着去的,这孩子倔,硬是不让。朕也不放心不是,就暗中派人跟着了。天快亮的时候,回来报的人说,他在你府邸待到三更天,又去了怀王俯。谁知道,来报的人刚退下,刘长得就来了急奏,说在外县,三皇子失踪了。朕当即让人去了怀王府,就没发现他们两人了。却留了一封密信,你看看吧。”
一张纸片递了过来。
“父皇,皇兄:
请先容我们二人谢罪。
我们知道彼此都是男的,却是相互喜欢着。就像父皇您后宫也有男宠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彼此的男宠;就像皇兄也去过倌馆,只不过我们是彼此的小倌。
也知道,说了这个,你们必定不会让我们在一起。就算你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也会成为他国的笑料。
说白了,就是我们必须私奔。不用去寻我们了,寻回来也只会给国家蒙羞。
至于,现下怎么向外宣称,应该难不到英明的父皇和帅气的皇兄。
儿臣(皇弟)书。”
“父皇,这......”仓轩渊扯着嘴,心里五味翻腾。
“先想想怎么对这件事作个解释吧。”五十多的仓帝,显现出他此生最消沉的一面,半生戎马,迟暮却是两儿离去。
早朝了,百官未见到皇上,却见到挟着圣旨儿来的大皇子容王。
“封天呈运,皇帝诏曰:
皇长子仓轩渊德才兼备,今封为太子,为我朝一代储君。
二皇子,三皇子同为人中之龙,现随先帝师弟乌有圣人外出历练,加以时日定为我朝杰出栋梁。
钦赐”
众臣行色各易,怎么突然立太子了?不过皇上总算是表态了,以后就跟着这位主子混了。
只是,二皇子,三皇子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要外出历练呢,这个乌有圣人又是谁?
算了,皇上说是谁就是谁了。
就这样,宫中多了一位太子,少了两位皇子。
或许这次是真的伤到了老皇帝的心,朝中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了仓轩渊。
局势竟以这种形式定了下来。就算二皇子现在回来已是气数以尽。
仓轩渊突然觉得这是自己一手促成,是自己一句话改变的,自己在他心中怕是成了个不择手段的人了吧。
此刻,最悲惨的要数公孙家了。
管你是什么人,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谄媚邀功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公孙家必竟是开国重员,已是几代在朝为官,作奸犯科的事也有一些,于是就成了全臣弹劾的把柄。一本本的奏折,一叠叠的证据,不办也得办啊。谁叫你站错了队呢。
就此一年,公孙家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