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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第一幕雪(上) ...

  •   春节过后,A城迎来了2030年的第一场雪。城市入夜,骤然是冷了几度。冰冷的空气里涌动着湿热的呼吸,马路上汽车喷出灰色的气体……冷与热,这个世界从来矛盾但守恒。流灯璀璨,一处高档小区内亮着温暖的灯火。这座城市,也同样遵循着矛盾守恒定律。故有温暖的聚居想必就有孤独的流亡,只是眼下这些恐怕都不重要,也没人知晓。丑陋昏暗终究会被这场雪掩埋。

      宽宽的走廊尽头,穿着橙色绒衣的女孩拔下一只毛茸茸的手套,输入了密码。可能是因为寒冷,那动作略显笨拙却又透着可爱。“嘀——”,输入密码正确。女孩推门而入,换上白色的居家拖鞋。屋内打着热气,她得以卸下保暖“装备”。身体被暖暖气流包裹,人顿时舒适了起来。
      轻快的脚步穿过客厅,厨房飘来的菜肴香味愈发浓郁。“是不是小茉回来了?”厨房里有两个忙碌的背影,“哎,这个烫,我来,你看看去。”中年男子温柔地敦促道。
      “爸——,妈——,我回来啦”,女孩往餐区走去,顺手拿起餐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从厨房出来的这位漂亮的家庭主妇就是她的母亲了,丈夫在厨房看着菜,她就应声出来了。看到女儿在吃苹果便习以为常地“数落”起来:“你看你,马上要吃晚饭了,又吃!“ 女孩不以为意,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嘿嘿,妈,今晚,我们吃什么?“

      夏茉舀了一勺热乎乎的萝卜排骨煨汤,没吹几下就往嘴里送。这道菜精心熬制几个小时,汤汁浓醇,萝卜酥烂,排骨鲜美。“小心烫,中午没吃饱?”夏妈妈看女儿吃的急。“吃是吃饱了,可演员盒饭能好吃到哪儿去,哪能跟妈你的厨艺比啊,对吧?”夏茉边说着又盛了一碗饭还不忘嘟囔着好吃。夏妈心里欢喜却又觉得夏茉还像个小孩似的没点正经,“这碗吃完差不了啊,再吃下去可就胖了,看哪个男孩子还追你。“ “爸,你看,妈又开我玩笑。”夏茉向老爸撒娇求救。夏爸说:“你妈说的有道理。毕业之后你工作落实了,这方面可也得抓紧了。”夏妈接口道,“就是,我看左西就不错。这么的男孩子你不要,别人可就……”还没说完就被夏茉打断,“妈,你有点新意好不好,又提这茬儿。”“夏爸若有所思道,”你和左西从小就认识,他也是我和你妈看着长大的,毕竟知根知底。”“我现在忙着音乐剧呢。这是我第一个音乐剧,看剧本,磨合,编舞,排练忙的事情一大推,没时间。这方面我会考虑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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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投入工作,龙茴就忙到了7:00pm.虽然工作事务并不紧促,也难免有些疲惫。绷紧了一天,此时他得以把长腿伸展开去,头枕着双臂,躺靠在沙发上闭目放松。偌大的办公室安安静静,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白色的灯光照着灰色的闹钟——滴答滴答,一秒一秒带走时间,这声音清晰可闻。龙茴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声音,反而有些庆幸它的存在。一下、两下、三下……这个声音牵扯住他的注意力,脑海里除了这个别的都没了,多好。时不时冒出来打乱思绪,在脑海萦绕着的她,不再去想了,多好。哦,该死,这不,又想起来了。

      那天的陆倩挽着黑发,驼色的外衣内搭厚厚的白色毛衣,淡雅依旧,只是越发成熟沉静了。那件毛衣每年冬天她都会穿,保暖舒适,是她喜欢的。
      只是,白色毛衣之上戴了一条新的项链。那条项链看起来很精致但能够判断出并不很昂贵,是龙茴没有见过的。
      她轻轻地搅弄着咖啡,巴西咖啡加两块糖,她的口味没变。
      她微微抿了抿唇,开口说:我要结婚了。龙茴知道有些事还是无法阻止地变了。
      上一秒略微尴尬的寒暄,下一秒就要继续尴尬的祝福,保持风度。
      两年前她出国的时候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表明:不要等我——无情地挑明并回绝了龙茴维系的暗恋。即便她说不要等,可他也已经习惯了。绝望倒没有,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地空。
      前些天她从国外回来,约见在他们常去的咖啡厅。显然这场约见并不是重温,竟是一次更决绝的真正的告别。

      突兀的电话在静谧的办公室响起,打断了漫无目的跳脱的回忆。龙茴缓慢地起身走向办公桌,接起电话聊了几句。挂掉电话静默了三秒,他随即捞起一旁的黑色西装,拿上该拿的东西,切掉电源,转身离开了。

      龙茴从地下车库取了车驶出大厦,空中飘着雪。目的地:浅江国际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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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茉,你把这个带上。”夏妈递给夏茉一个丝绸袋子,里面是四盒饺子。两盒芹菜肉馅儿,两盒玉米鲜肉馅儿。这是自己包的,还没吃完。
      “哎哟,这什么啊?”夏茉急乱乱的随口应道。她正弯着腰在门口换球鞋。浅粉色礼群套上一件长长的白色毛大衣再搭上球鞋看起来非常违和。但是为了保证速度安全度和舒适度,还是先这么穿上了。高跟鞋已经准备好预备到时在出租车上换。
      “妈,我是去和雅曼参加party,你让我带饺子去啊?”说着还是接过了袋子。
      “你反正要拿高跟鞋,再拿袋东西也是一样的。雅曼好久没来了,她以前最爱吃我做的饺子,家里有剩,正好捎给她。”
      “知道啦,出租车在下面等了我得赶快走。”手表分针已经指向17min,预订的是7:15pm的出租车,所以得快些。
      “快去吧,注意安全,不回来记得打电话。”夏妈叮嘱道。

      雅曼,张雅曼。夏茉大学好友,当红女演员。故事还得从大学时候说起。当时夏茉是舞蹈系的学生,张雅曼是表演系的,比她大两届。夏茉专业课成绩优异,人缘很好,随性而为也度过了非常精彩的大学时光,不活跃但已然很出色。毕业之后,她顺利被全国知名舞台表演艺术公司“星芒”录取,成为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
      张雅曼非常活跃,认识很多人,接一些小广告甚至电视剧演出。而她的第一部电影介绍人是,夏茉。电影是文艺片,原作正是夏茉的父亲。那几年,业内很流行改编这样的作品拍成电影。知名作家和业内顶尖团队,张雅曼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抱着这样的目的,张雅曼结识了夏茉,期望得到试镜的机会。
      第一次见到雅曼,夏茉一眼就记住了她:玉手夹着一根点着的烟,灰色的烟雾一缕一缕往外冒着。眉眼间透着若有似无的妩媚和慵懒。她就那样瞥了你一眼,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电影讲述一位从小流浪的孤女,经历颠沛流离和风尘人间,被伤害却始终倔强地前行。这个故事没有谁会比她合适了,夏茉这样想。因为她当时对上的那双眼睛,也满眼写着故事。夏茉没有兴趣知道他的过往,张雅曼不说,夏茉也不会去问。她们算聊得来,朋友嘛,能聊得来就好。
      后来张雅曼凭借这部电影进入了演艺圈。能让人记住的美貌气质加上不错的悟性,演技和事业蒸蒸日上。因为忙,和夏茉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是偶尔聚在一起依然是熟悉的感觉。朋友嘛,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分别后再次见面依旧谈笑风生,能聊得来就好。夏茉不止这一个朋友,张雅曼也不是。但是圈外的好友,张雅曼只有夏茉一个。她这样独来独往的人,唯一能够拜访的,就是夏茉家了。夏妈的饺子非常好吃,记忆里,她都没有吃过这样的饺子。童年没有,少女时期没有,长大了更没有。明星的生活越来越忙碌,去夏茉的机会就更少了。成名之路也未见得有多么省力。这一路暗藏着阴暗和丑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些自然是成名的代价,只是张雅曼当然也不会向夏茉提起。夏茉这个女孩,生活在阳光里。黑暗和凄凉都并不是和每个人都有关。无论经历什么,经历多少,她依旧慵懒淡漠地面对周遭的世界,充满故事的双眸蒙上一层薄冰,你望不到底。

      一抹慵懒的身影此刻正立在路边。周围灯影绰绰,车水马龙。远远望去,她穿着暗红色的旗袍,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离得越来越近时,还可以看到她手里金色的Byya奢华款手包。张雅曼也终于注意到了这辆出租车,转过头就看见夏茉探出头在和她打招呼。
      “雅曼,这里。”夏茉坐在后座,“快坐进来,外面冷。”
      张雅曼露出笑容回应,车子停在她的跟前,她拉开后车门就钻入车内。
      “小茉。”张雅曼边打招呼边掸去身上飘到的雪絮。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最近事业有些不顺利,感情也陷入了泥淖,昨天张雅曼约了夏茉参加今晚的party,她想从黑暗危险的处境中逃离片刻吧……夏茉过来的时候路上有些堵车,小等了一会儿的张雅曼也没有觉得烦,立刻拉着夏茉熟络起来,看来是真的心情不错。夏茉毕业后的近况,夏爸夏妈还有给她带的饺子,圈内的秘密八卦,妆容衣服,天南海北,女孩子总是很有的聊。

      出租车一路畅行无阻,淹没在车流中,直往“浅江国际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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