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负的APH短篇集》负者歌途

2、Price of Pride

　　阿尔弗雷德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废墟之中找到了亚瑟。英国人狼狈不堪，脸上、身上尘灰遍布，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示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阿尔弗雷德环顾接到，看见消防车匆匆开来——而在几个街区之外，德国飞机还在继续投放着□□。
　　“阿尔弗雷德，你来干什么？”亚瑟冷淡地问，“在没有会谈、没有协议、没有事先照会、没有要求援助，只有一大群蚊子似地嗡嗡叫着的德国飞机和它们激情热辣的天外飞弹之吻的情况下？这里是英格兰，不是新英格兰。伦敦可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火焰的光芒令他们的眼神明灭不定，竟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时光倒流的错觉——那时候他们还远没有到日后的纷扰决裂，而伦敦和亚瑟总是对他无条件开放。
　　“我……”已经独立了一百六十多年的美利坚难得地结巴，“我……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哈，一个多世纪过去了你的谎言还是那么拙劣，阿尔弗雷德。”亚瑟尖刻地说，“与其因为所谓‘担心’而毫无用处地非法入境，还不如参战——你会吗？”他扫了一眼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冷笑一声，“好了，别装出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我知道你不会。”
　　“暂时不会而已。”阿尔弗雷德争辩道，“你难道忘了上次大战我最后也加入了——”
　　“是啊，整个欧洲打前锋去送死，给德意志帝国的胃垫底让他不会再到处乱咬人后才姗姗来迟地披风飘扬内裤外穿闪亮登场充当雪中送炭的救世主？这套把戏早就被我们玩老了，年轻人。上次你等到1917年，这次呢？”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
　　亚瑟注视着他，平静地说：“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阿尔弗雷德。我分辨得出你是在说鬼话还是在说人话。”
　　阿尔弗雷德妥协般地耸了耸肩，重新挂回了他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好吧，亚瑟。”他说道，“听说贵国有财政赤字的危险？”
　　亚瑟扬起眉等待他的下文。
　　“我很愿意帮忙。不仅仅是对你，还有弗朗西斯——他现在也在伦敦吧？”
　　“好一个雪中送炭，美利坚。”亚瑟冷笑起来，“这些债到战后相比不会很好还吧？你想控制欧洲的经济？到时候你会做什么，将美元与黄金挂钩？”
　　“真是个好主意。”阿尔弗雷德推了推眼镜，“你可以拒绝，不列颠，不过这样的话，你或许连‘战后’都等不到了。”
　　“我并没有说要否决你的提议。”亚瑟冷淡地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漠然与从容，“但显然现在这时候并不适合谈判。我们——包括弗朗西斯——可以事先安排正式会面。现在，请你离开不列颠的国境。”
　　“这是驱逐命令？”、
　　“这是官方请求，阿尔弗雷德。我记得我教过你委婉语。”
　　“亚瑟，我——”阿尔弗雷德怔怔地望着亚瑟火光下消瘦的脸庞和疲惫的眉眼，突然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巨大的、复杂的情感缓慢而不可抑止地涌了上来，哽住了他的喉咙。纷扰过往如同茫茫暮色，当它涌起将你包围的时候，尽管知道只是虚幻，仍免不了心生虚浮的希冀。因为被蒙蔽的视野总是给人以想象的空间，因为你知道一天已然过去，期待只是枉然，因为你知道，时光永不会倒流。
　　“别说了，阿尔弗雷德……什么都别说了。”
　　亚瑟突然倾身，猛地拥抱住阿尔弗雷德。他的身体轻微地战栗着，连带着手也在轻轻地颤抖，抱得如此之紧，仿佛徒劳地想要抓住指间一律流沙。
　　“我会承担我做过的或是将要做的所有事的后果，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持我的尊严与骄傲，我会不计后果地为了荣光与生命而斗争……我会遗憾，会痛苦，会挣扎，会头破血流，也偶尔会允许自己软弱……但我永远不会后悔。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阿尔弗雷德？永远不要后悔，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他轻轻地吻了吻阿尔弗雷德。
　　“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为你骄傲，阿尔。”
　　——为你这一百多年来所做到的一切，为你靠自己的努力所取得的辉煌与地位。即使那对我来说意味着屈辱与威胁，即使我们早已决裂，我依然为你骄傲。
　　阿尔弗雷德僵硬地站在那里，听见胸臆中无法言说的叹息。幼小的雏鹰拼命地拍动翅膀，也终究无法飞越广阔的海洋。美好的回忆、怀念的回响与对现实的清醒认识交织在一起，仿佛钢钻一般，令他痛彻心扉。
　　他不愿承认他想念这个怀抱想念了一百多年，但他知道，他们都知道……
　　正当他移动手臂想要回应这个拥抱时，亚瑟突然放开了他。
　　就像当年他用枪指着亚瑟，吼出“我要独立”一样决绝。阿尔弗雷德苦笑着想，心底的涩然与疼痛几乎使他痉挛。他注视着亚瑟在街道上走远的背影，恍然与一百多年前的记忆重合。
　　……亚瑟在文件上签名，然后隔着桌子将文件推到他面前。
　　“恭喜你，美利坚。你独立了。”他注视着他，眼神晦涩难懂，无喜无怨。
　　他们我了我受——那标志着双方承认彼此地位对等。
　　然后亚瑟干净利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阿尔弗雷德明白，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亚瑟。这是代价，理所当然。
　　他们是国家，所以必须承担我做过的或是将要做的所有事的后果，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持我的尊严与骄傲，必须不计后果地为了荣光与生命而斗争，并且永远不能后悔。为此，必须付出其它的一切，无论它有多珍贵、多重要。
　　这是亚瑟教过他的东西，也是亚瑟的行为准则。
　　This is the price, the price of pr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