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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恨相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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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剪影到花园酒店三楼包厢的时候,左手已经疼得微微僵硬了,心脏也是跳得莫名的快,可是她还是挑起一抹笑容推门进了里面。
很显然她的到来使里面本来的讲话声,笑声成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见她纷纷一愣,脸上皆是错愕的神情。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沈秋瞳,她极为得体的将剪影迎了进来,笑着对众人说“各位叔叔伯伯,这啊,就是我们家最为自立的姐姐了!她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请过来的啊!”这样被介绍,剪影感到脊背生寒,明明知道沈秋瞳作为这一辈的传人待人接物自是大家风范,顾及的是大家族的利益。哪会再如幼时一般对她这个姐姐存一丝亲情?她心底忍不住泛出一股接着一股的凄凉。
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感到这里强大的灵力气场,再看在座的人,一下就明白这些人恐怕都是通灵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她心底一丝苦涩犹如涨潮一般压得她浑身不舒服。什么时候沈家向来藏着掖着的女儿要被公之于众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向着沈如月说道“沈女士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是妙人啊!”剪影看向母亲,沈如月一副淡淡的神情,嘴上却是挂着微笑“哪里,哪里”的跟人寒暄,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剪影,便说“坐吧”。剪影环顾一周,只剩下母亲身边的位子了,她嘴角硬是扯出一丝笑容,自己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一席饭下来,宾主尽欢,当然最终结果就是沈剪影以沈家长女的身份被众人所知。
走出花园酒店,沈剪影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沈家的私家车。沈如月欲言又止,直到她答应下星期立马搬回家这才点头上车。剪影望着绝尘而去的宾士,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她转身,吹着冷风漫无目的地走着。今夜的夜色很好,纯黑的天空上星星点点,就像小时候她还在沈家时自己房中的窗帘。黑色的大块大块的帘布,上面缀着几颗五角星形状的金色图案。剪影眼角蓦地一湿。
“爸爸,爸爸!我就要这个!”小小的剪影拽着父亲的衣角撒娇。
许千秋无奈的摇头:“我们小影喜欢这个呀!可是小影喜欢它什么呢?爸爸看它黑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小剪影小嘴一嘟,小手一指,瓮声瓮气:“爸爸你看,上面有星星呢!”
后来那窗帘就到了她的房里,一挂就是十几年。
冷风继续一阵阵吹来,剪影的眼角终于干涩,再也没有一点泪光。可是到底是不甘。越是想念亲情,就越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就越恨沈家那些虚伪的面目!今日沈如月将她公之于众,又几次三番的催她回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剪影走着走着便没了方向,她是一个路痴,平素里不愿出门一来是因为她本身厌弃嘈杂的地方,二来便是由于她极其不靠谱的方向感。曾今有一次为了买一本极其难找医学专业书,剪影不得不穿过大半个城市,而最后书是买到了,人却是警察送回来的。当时她还记得迟小语瞪着眼睛,颤着手指:“沈剪影,你牛!胆敢劳烦警察叔叔!”
剪影不自觉地一笑,又猛然发现这有点傻,讪讪地垂下手。往路边的座椅一坐,坐下来才发现一双腿有些许酸胀。路边昏黄的灯光打下来,投影到她的身上。剪影闭着眼,心里有一丝奇异的平静,连迷了路都不感到急迫,潜意识里总觉得会有人将她找回去,摸着她的头满脸温柔的叫她:“小影,小影。”
剪影垂着头,直到眼前一片阴影。她猛然抬起头,笑了笑:“小语?”又觉得不对劲,连忙加了句:“你怎么在这?”
迟小语逆着光,剪影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突然心里涌过一丝丝异样,她连忙站起身,而看到的居然是一张狰狞至极的脸庞!
剪影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走向前,摇着迟小语的肩膀。语气十分强硬,眼睛直视迟小语的瞳孔:“迟小语!迟小语!你是迟小语!”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的光景,这一带此刻却出奇的静。从远处望去,只看到两个阴影,而耳边却能传来女子尖细的叫声,一遍一遍地:“迟小语,迟小语,你是迟小语!”
分明就是异常惊悚诡异!
渐渐的,迟小语眼中的光聚拢了过来,一张脸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沈剪影呼出一口浊气,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她慢慢开口,试探问道:“小语?”
可哪知,仿佛就在顷刻间,迟小语脸上突然一阵青黑,瞳孔蓦地睁大。刚刚才聚拢的一丝丝光迅速消散,迟小语嘴角发出一声声怪叫,那声音完全不是她平素里的甜腻的声音。
剪影心想完了,这下完了。迟小语此刻分明是被鬼附身,而她却没有丝毫能力去救小语,这只鬼分明是冲她而来,说不定今天晚上死在这也说不定。
剪影决定最后一搏,她大声叫道:“迟小语!迟小语!回来!”
这是“叫魂”。但是很显然,这等低劣的手段对那只鬼来说完全是小儿科。剪影眼睁睁地看着迟小语脸上戾气越来越重,整张脸已完全变成青灰色。而她的瞳孔也急速睁大,原本白色的眼球此刻冲着血。
见此情形,剪影不能不说是害怕,却不敢出手伤人,要知道她伤的可是她唯一的好朋友迟小语!
剪影急急后退,而迟小语连忙追上。路灯打出的光很暗,而这个地带也诡异地十分冷清,刚才心里的一丝丝平静消失殆尽。真是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剪影心慌着急之时,更不利的事又出现了。剪影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之时,迟小语已经“唰”的一下子来到她的眼前,并且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十分精巧的瑞士军刀。剪影心里一慌,连连倒退,可到底是躲避不及。
四周无人,静的可怕。“嘶”的一声,那把瑞士军刀小虽小,却十分锐利。剪影当即一蒙,接着便是钻心的疼从左肩传来。四月已经走到了尾巴,这样的天气,再加上刚刚去参加了所谓的“家宴”,剪影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白色丝绸衫。军刀留在了她的左肩上,鲜血滋滋的往外冒,在白色衬衫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剪影冷汗直冒,疼得手指直颤,只差哭了出来。而迟小语见着了血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剪影试着叫了一声:“小语?”
仿佛是五秒钟之后,迟小语渐渐地抬起了头来。可是紧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剪影见此,心里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最起码,迟小语已经没有任何伤害性。她再次看向四周,还是该死的没有一个人。剪影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迟小语。
躺在地上的迟小语像是已经昏迷,大眼睛闭的死死的。脸上的青灰色渐渐退去,原本白净的肤色显露了出来。这一刻,剪影才真正放下心来。
可偏偏就因为自己放下了心,她一阵眩晕,终于眼前一黑,不醒人事了。昏过去前她就想,这下真是完了,大半夜大马路上躺着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浑身是血。要是没人发现,那她就要失血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