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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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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一阵“踏踏”的步伐声儿前来。门“轰”的被粗鲁地撞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李莲英。他上前看着我们,立即唤道:“来人,将珍主儿拿下!”
一群侍卫迅速将我们拉开,我的双手被他们扣住。光绪叫道:“李莲英,你想干什么?”他谄媚一笑地说:“皇上,奴才奉老佛爷之命,来将私逃出宫的妃子抓回去!”我唤道:“载湉,你可要记住我的话!知道么?”李莲英一听,眉毛轻挑,问道:“你们说了什么?”他铁定以为我们说了什么秘密话。
他冷笑地看去李莲英,道:“知道了!”李莲英转了转眼睛,摆了摆手示意道:“走!”我侧目看着他,将眼中的泪水倒吸回去,以最好的面容展现给他看。他道:“珍儿,回去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两口饭菜;膝盖若果疼的话,就让聂八十儿替你揉揉;要是犯了咳嗽,就唤白文寿去你那儿诊治!知道么?”
我应了声“嗯”,说道:“知道了!”李莲英看不得我们的恩爱缠绵,嫌恶地看向我说道:“这次回去,也不知道老佛爷怎样对待你啊,珍主儿!”我不理,不听,只是看着他。李莲英受气儿,“哼”了一声,随后让侍卫强硬将我拉走。他杵在门外,看着我离去的身影,复又无声落泪。
紫禁城慈宁宫中,我和崔治堂都跪在老佛爷面前,受着她的面批。我全都将罪过揽上身,坚决不让他受一丝伤害。
她可不受理我的话,只是吩咐李莲英将我拘禁,关在了紫禁城的最北处的北三所。在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全都因为一项“替珍妃通风报信,且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维新变法”的罪名,老佛爷将他们全部拘了起来,做出了严厉的处分。
他们重的就是“死刑”,较轻的则是“板责”“枷号”,还有的就是“气毙之刑”了。又是这样,我听着不禁泛起一抹嘲讽。想到王长泰和聂德平因此而死,我的心痛起了一袭酸潮。
最后,她在宫中宣布,不得将我拘禁的消息散布出去,也不得为我传送任何消息。一旦违例,就地正法。多么狠毒的命令,就这样地决绝地将我打进了永不超生的地狱。
而崔治堂则被老佛爷留住了,表面说是要惩罚他。可我看得出,她从打心里开始中意他了。
因为他不畏强权,将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老佛爷便是欣赏这等人,勇敢大胆。再加,他的长相颇为俊秀,惹得她心痒难耐的。
李莲英一看到她的表情,不必猜就知道她想的什么。他怨恨地看着崔治堂,恨不得将他撕得一分为二。
她最终做出了决定,将崔治堂留在自个儿身边伺候。还说了“你的名儿不好听,与你的身份不配”她有意给他取名,却被他慨然拒绝。她却没有生气,反而更欣赏他。她听说了他的大哥是在庆王府当差的崔治世,遂她决定“我听闻你的胞兄死的时候竟无一人知晓,而内务府也无记录。从今往后,你便顶替了你的胞兄吧”。就是说,崔治堂成了大哥崔治世。
老佛爷向宫人说,他是庆王府来的太监。因蒙得她的喜爱,就从庆王府出来,进入南府戏班当戏子。后来,她实在对他满心欢喜,所以就给了他在慈宁宫当差,伺候她的日常生活。
李莲英听了,更为愤怒。从来,无人能反抗老佛爷,他却成了第一人。无人能够不接受她的取名,他却又成了第一人。
从此,史上再无“崔治堂”这个人,反而“崔治世”就正式面世了。我的心很疼很疼,原来此“崔治世”非彼“崔治世”,真正的崔治世竟会是他。那么,我还是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习静坐在凉亭子中,看着外面的光景,但无心欣赏。小德张在一旁伺候,看着她说:“娘娘知道么?老佛爷宫里多了一个面生的脸孔。”
“嗯!”她随便应了声儿,如今她的心思只停留在瀛台的光绪。他有丝落寞地看住她,“那个人竟是我们那天见的崔治堂!”
此时,她有了些反应,侧身看他,问道:“崔治堂?”他点了头,“对!眼下他的风头正要盖过九千岁的了!”她远望,思忖了会儿子。他道:“九千岁对他恨之入骨了,恨不得他死!娘娘,不如咱们……”忽而,她打断他的话,飘移在其他话题上,说道:“云亭,明日你去慈宁宫请安,说我会走一趟!”
他愣了愣,道:“娘娘,你……”她道:“我心里有了一个决定,无人能阻,就连老佛爷……也不可以!”她很坚决,他是听得出来的。
竖日午时,习静以一身素衣展示在老佛爷跟前,看得她心不喜。她问道:“你怎么来了?”习静的嘴角儿划开一道浅弧,道:“回老佛爷话,臣妾是来给您请安的。”
她道:“嗯!请安后,你便回吧!”习静道:“老佛爷,臣妾有一事儿相求!”顿时,她跪下来看住了她。她睨着她,手里玩弄着指甲套,顺势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就问:“什么事儿?”
习静顺了顺气儿,道:“臣妾想恳求老佛爷,让臣妾去瀛台照顾皇上!”她略微一惊,挺直腰板地问道:“你想去瀛台?”
“臣妾知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请老佛爷念在臣妾是您的内侄女的份儿上,答应臣妾的请求!”习静弯身叩拜。她道:“你可知,你眼下是在威胁我?”习静道:“请老佛爷成全!”她说:“你明知道皇帝看着你就厌烦,为何你还要自作践自作孽?”
习静温顺一笑,道:“臣妾只想照顾皇上,尽管他憎恨臣妾,臣妾也会以德报怨的!”她“嗤”的一声冷嘲,随后把玩着周边的玉如意,道:“滚出去!净给我蹭烦,简直是丢尽了叶赫那拉家的面子了!”习静弯身感谢道:“臣妾叩谢老佛爷恩典!”她知道,她是答应了。
三天后,她在小德张的陪伴下,乘着马车到达□□,走进了使他们的命运有所改变的瀛台。
光绪在两天前就生病了,一听习静和小德张也来了,当场气得病情加重。还好,多得了她的悉心照顾,他才渡过难关。可惜,他并不会感谢她,倒说是她害了他。
仍旧的冷漠,仍旧地承受,这是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过的不下三千遍的箴言。可是,就是因为深爱他,她才会如此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