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笑》漠唯夕

7、第六章

　　此时，所有人沉浸在一片沉默的氛围中，突然，一名白衣乐师飘然从那近百人的宫廷乐师中拔剑而起，刺向南帝的后心，剑势之利毫不留情。

　　一直看着樱桃的南帝根本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就在所有暗卫即将出手但却又来不及的瞬间，一道艳色的身影与其纠缠起来了。

　　是曲陌，还有银钩。

　　他们不相上下，斗得水深火热。

　　银钩的招式华丽而果断，没有一丝瑕疵，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白衣曲陌剑式凛冽，每一剑都刺向银钩的要害，可是每一次都被银钩巧妙地化解了。面对银钩的攻势，曲陌也从容不迫，不管何时的他都如天神般绝世而独立。

　　两个同样美得天地不容的男子，不分秋毫。

　　南帝注意到动静后，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打斗，轻轻一挥手让原本想去帮忙的暗卫退下了。樱桃想不通他到底想干什么。

　　“曲陌，小心！”眼看着银钩手中的短剑将要刺中他了，霓裳冲着曲陌大声叫喊。

　　曲陌侧头看了霓裳一眼，目光触及到她身边的樱桃时，眼中马上复杂一片，低喃道：“……洛洛。”

　　听到这亲昵的称呼时，银钩漂亮的脸立刻阴沉下去了，他的力道不禁狠了下去，趁着曲陌微微一失神，刺中了他的腰际。

　　高手相争，不容半点疏忽，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银钩——”樱桃痛呼出声，但她的眼却始终注视着曲陌，不曾离开。

　　银钩明知在这种时刻不能分神，但听到她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即使、即使是他知道她是为了……

　　仿佛是什么穿透了他的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从腹部传来，一直，一直到全身各处……

　　“噗——”

　　他吐了一口血，鲜艳的血染上他的唇，使他显得妖艳而绝美，宛如暗夜中怒放的彼岸花，展现出自己最后的美丽。

　　是的，即使他知道她是为了使自己分心而设下的圈套，他也愿意为她而跳，只为她，樱桃。

　　他的眼，始终看着她，深情刻骨又哀怨缠绵……

　　不忍心看到他这样的眼，樱桃终是狠下心来，闭上眼，无声说着：“银钩，对不起。”

　　同时，在曲陌将刺进银钩腹部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无尽的痛楚告诉自己，银钩对于她不但只是个过路人，那种不亚于曲陌被刺的心疼，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愧疚吗？

　　南帝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刺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摆了摆手。

　　樱桃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冷在她的脖颈间蔓延，她用余光看了身边的霓裳一眼，目光沉了下去……

　　没错，她和霓裳都被暗卫用刀刃挟持了。

　　曲陌担忧地望着她和霓裳，放下了手中的剑，紧盯着南帝。银钩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拒绝了暗卫的帮助，关切的目光锁在樱桃身上。

　　南帝冷冷一笑，对曲陌说；“看你这么紧张她们两个，好，那朕就大发慈悲好了，”他冰冷的目光触及到樱桃的脸后微微闪烁了一下：“只要美人姑娘留下来，答应嫁给朕的儿子，你和那名白衣女刺客便可以离开了。”

　　曲陌面色不改，负剑而立，毫不犹豫地说：“不可能。”

　　南帝，笑：“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全场沉默。

　　樱桃低下头，避过曲陌深望的眼。陌陌，对不起，对不起，从你拔剑而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直误会你了，我知道你那时迷晕我只是不想让我陪你一起来冒险，说那样的话，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死心……但是，陌陌，为了你的北国，为了你的平安，就让我对不起你一次吧。

　　樱桃抬起头，下定决心准备说什么时——

　　“我不同意。”银钩轻轻勾起毫无血色的唇，扬起一抹迷离的笑，那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中荡着一层朦胧的水汽，他的脸色苍白，依旧有鲜艳的血从他捂住腹部的手指间滴出，他的脚步也有些不稳了，他受的伤明显比曲陌重多了，曲陌只是白衣染上了少许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可是他银钩伤得那么重，却依旧那样美丽地笑着。

　　银钩极力迈着优雅的步调走到她面前，用另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细细打量着她的脸，与此同时还露出那种鄙弃的眼神：“长得很一般嘛。”

　　然后，银钩回过头对南帝粲然一笑：“我对她完全没感觉，根本不喜欢她，何来谈婚论嫁之说。”

　　暗卫在银钩来到樱桃身边的同时已经退下。

　　樱桃静静听着他刚才的话，心一点一点缩紧，一点一点抽搐，她捂着心口，分不清眼前的他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南帝冷漠地勾了勾唇，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说：“你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同不同意。”他的目光移向始终淡定的曲陌，说：“朕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快点做出决定。”

　　曲陌淡淡抬眸，望着他：“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决定，”他说的极慢：“不、可……”

　　“我同意！我愿意嫁给……银钩。”

　　“樱桃——”

　　“洛洛——”

　　面对两人惊异的眼，樱桃只是浅笑着看着南帝，说：“与其问他，不如干脆问我得了，再说我的终身大事与他曲陌有何干系。”陌陌，对不起。银钩，对不起了。

　　“洛洛……”曲陌痛苦的看着她，是的，是痛苦：“你怎么能……”

　　樱桃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曲陌，曲公子，我不用你的可怜，你带着你的爱人快点离开。”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仅供她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是霓裳的声音，沉默了许久的霓裳的声音。

　　“洛鸾皇，你误会了，我和曲陌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已，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曲陌站在离她不远处，凝望着她，如天上的神诋，可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痛：“洛洛，你……”

　　“曲公子，你快走吧，带着她走吧，免得碍了我的眼。”樱桃故作讥讽地笑道。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又能怎么样，伤害了他又怎么样，只要最后他能平安，便好。

　　“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可是我早就不爱你了怎么办？”她看着他，眼里全是讥诮：“所以，你在这里只会碍了我的眼，你可以……”

　　“洛洛，你不必说了。”他打断了她伤得自己遍体鳞伤的话，痛苦地闭上眼，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带着霓裳离开。”

　　说罢，便似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身边的霓裳旁，准备带着霓裳离开，他不想停留，再多留片刻都是对他的凌迟。

　　“等一下。”南帝开口。

　　樱桃扬笑道：“陛下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当然不是，只不过她中了十香软筋散，朕命人给她解药如此。”南帝言罢，一名暗卫便将一颗药丸给了曲陌。

　　“我会来救你的。”走之前，他是那样坚定地对她说。

　　看着曲陌和霓裳离去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愁绪，吹不散，化不开……

　　她微微侧头，便看见自己面前笑容异常漂亮的脸，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伤痛的神色在他的桃花眼中沉淀。从他开始反抗这门婚事时，他就站在了她的旁边，即使在她对曲陌进行言语伤害时，他依旧是站在她的旁边，从未离开。

　　银钩，你叫我情何以堪呢？

　　“洛雪灵是你什么人？”南帝端详着她的脸，突兀的问道。

　　樱桃有些微惊讶，但想到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把自己认成了母亲时，便觉得没什么了。

　　“她是我母亲。”

　　南帝微微一笑，看着她酷似她母亲的脸：“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像，我早该想到的。”

　　“那你又是我母亲什么人？”
　　“我？”南帝微微一愣，像是在回忆什么，英俊的脸上泛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我……是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