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楓》蒼雨冰嵐

9、第八章

　　第八章

　　二月十二。

　　長安城，城門。

　　一個男子和一個少婦，正冷眼看著長安城。

　　男子年約二十五左右，成熟俊朗的臉上，神色冷漠，不見任何表情，烏黑的頭髮垂落在前方，掩住了他的半邊眼睛，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大長袍，背負著一把寬大的三呎長刀。少婦身穿一件雲霞般的素白絲綢宮裝，長裙及地，雲髮披肩，宛若流雲，一雙眼睛明亮靈巧，一身高貴的氣質，只是臉上卻不帶絲毫感情，冷冰度絲毫不比她身旁的男子低。

　　少婦怨道，真不懂為什麼爹為什麼每次都要派根木頭和我一起執行任務。

　　男子不語。

　　少婦嗔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整天一聲不吭像個啞巴一樣啊！

　　男子不語。

　　少婦輕聲罵道，死木頭！

　　男子依然冷漠，不語。

　　少婦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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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綠竹林。

　　丐幫長安分舵。

　　代理幫主蕭昂長老，坐在台前，台下一千丐幫弟子，嚴陣以待。

　　大廳內，一片蕭殺。

　　每一個人的心，都像搭在弦上的箭矢，繃得緊緊的。

　　蕭昂揚聲道，眾位兄弟，幽冥門先滅我丐幫總舵及二十一處分舵，殺死我幫幫主及無數兄弟，與本幫仇深似海。日前，蕭某接到幽冥門主大邪王寄發的最後通牒，要我蕭某及眾位兄弟向他歸降。蕭某雖然不肖，卻不敢貪生怕死，有辱我丐幫聲威，蕭昂今日，誓死保衛丐幫，與丐幫共存亡。

　　台下的丐幫弟子轟然應道，弟子願與蕭長□□存亡！願與丐幫共存亡！

　　聲音仿佛將長安城也振盪了起來。

　　一把冷冷聲音從門外傳來，不屑地道，鬼叫什麼啊！嘈死人了，乞丐就是乞丐！

　　一個成熟俊朗的黑袍男子及雍容華貴的美麗少婦，出現在前方十丈之外。

　　蕭昂沉聲問道，足下何人？

　　少婦冷笑一聲，說道，就憑你，還不配問本小姐的名字。

　　蕭昂哼了一聲，怒道，昔年燕北飛大俠在老夫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叫老夫一聲前輩，妳一個小娃兒，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若非看在妳是女子的份上，老夫絕不肯放過妳！

　　少婦冷笑道，燕北飛？燕北飛算老幾？哼！廢話少說，本小姐是代表幽冥門來招降的，要麼乖乖的歸順幽冥門，如果不然的話，那你們就全都自刎了吧！

　　少婦語音淡然，像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竟絲毫不把眼前千人之眾放在眼內！

　　蕭昂和丐幫弟子一聽，臉色一變，怒上心頭。蕭昂喝道，幽冥門欺人太甚！本幫兄弟今日決意死戰，老夫先拿你們兩個小娃兒祭旗！

　　說畢，蕭昂展開身法，向少婦和黑袍男子撲去，他是丐幫的元老級人物，論功力更勝於幫主韓弘，此刻他盛怒之下，一出手便是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竟是不顧身份，誓要將兩名少年擊斃於掌下。

　　丐幫弟子轟然應聲，為蕭昂吶喊助威。

　　震動天地的助威聲還未消失，就聽見了蕭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令所有丐幫弟子都毛骨悚然。

　　一幅他們永遠也不能忘記的恐怖畫面，映入眼簾。

　　刀光一閃，一陣寒氣迫人而來，刀光消失時，蕭昂已被從中間由上而下地劈成了兩半。

　　出鞘，殺人，回鞘，這三個動作快得就像在一瞬間完成，所有人甚至連刀都看不清楚，戰事就已經結束了！

　　好可怕的人，好可怕的刀！

　　黑袍男子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長髮垂落在他前面，掩住了他的一隻眼睛。

　　好冷酷的人！

　　也不知先是誰發出了一聲震驚的尖叫，然後丐幫的弟子才懂得回過神來，怒聲喝罵道，這小子殺死了長老，我們殺了他，為長老報仇！

　　丐幫弟子一擁而上，瘋狂地向兩人沖去。

　　少婦冷笑一聲，心里卻不由慨嘆了一聲，為什麼一定要來送死呢？

　　面對眼前發了狂不顧生死的丐幫幫眾，少婦和男子依然神色不變，冷漠的冷漠，冷笑的冷笑，絲毫不將眼前的人放在眼內。

　　少婦悠然地道，死木頭，你出手吧，我不喜歡殺人，至少不殺這種無名之輩。

　　男子不語。

　　刀光閃起，消失，再閃，再消失，又閃，又再消失。

　　一瞬間，天地靜了下來。

　　風輕輕吹過，眾丐幫弟子竟化作飛灰，隨風飄散。

　　天啊！這究竟是妖魔的刀法，還是鬼神的刀法？

　　看著前方一片虛空，少婦的心，隱隱感到一陣傷感。

　　綠竹林，由一片肅殺，變成死靜。

　　雍貴少婦和黑袍男子已經消失在這片林中，遺下的，只有數點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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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四。

　　幽冥門，總壇。

　　幽冥門首席智囊道雲天，正恭謹地站立在幽冥門主大邪王前，向他報告派內的事。

　　道雲天道，門主，近日陝西、關中、黃河、川中等大大小小二十餘個門派，已經歸降本門，不從者，已經被本門派出的人所剿滅，還有．．．．．

　　大邪王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道，這些事，雲天你處理就好了，不用來煩本尊，懷罪和雨兒呢？去了哪里，怎麼還沒有回來？

　　道雲天恭聲答道，少門主和大小姐，兩天前出發去了長安城，招降丐幫以往在長安的分舵。算算日子，也該差不多回來了。

　　大邪王剛嗯了一聲，門外就傳來一把聲音冷冷地道，道叔叔好準的神算！

　　大邪王臉上露出一絲罕有的微笑，笑道，雨兒、懷罪，你們回來了，很好，很好！

　　少婦及黑袍男子出現在門外，那少婦正是大邪王唯一的女兒，聽雨。而那黑袍男子，便是大邪王唯一的徒弟，懷罪。

　　聽雨走到大邪王身旁，挽起他的手，撒嬌道，爹，女兒幫你平了丐幫，你獎什麼給女兒。

　　大邪王哈哈大笑，用手指點了點聽雨的額頭，笑道，妳啊妳，從小到大，妳想要什麼，爹不給妳？妳只管說吧！

　　聽雨嘻地一笑，她道，女兒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好了，女兒先回房，爹跟道叔叔慢慢談！

　　說完徑自離去。大邪王搖頭苦笑，向道雲天說道，雲天啊雲天，本尊翻手能雲，覆手能雨，跺一跺腳，能令大地震動，卻偏偏奈何不了一個小女孩啊！

　　道雲天微微一笑，道，那就是父愛的偉大了，雖說如此，門主卻是樂在其中啊！

　　大邪王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好一句樂在其中，知我者道雲天啊。懷罪，這次出去，可曾碰到任何意外？

　　懷罪輕輕搖了搖頭。

　　大邪王點了點頭，道，三大世家尚有苟延殘喘的勢力未清，始終是為師的心腹之患。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徹底地趕盡殺絕，將來難免會受到反噬！懷罪，回去休息一下，一個月之內，給我清除三大世家的餘黨。

　　懷罪點了點頭，依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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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恨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不要讓它吞噬你的靈魂。

　　懷罪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迴盪著這句母親臨死前對自己講的話。

　　懷罪心頭不斷地問，娘，那麼，妳的仇，罪兒是不是．．．．．．不該去報．．．．．．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和聽雨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

　　懷罪輕輕擺緊了眉心，聽雨？那刁蠻大小姐怎麼會來找我呢？

　　他輕輕揮了揮衣袖，門瞬間被打開了。

　　懷罪冷冷道，什麼事？

　　聽雨嘻地一笑，取笑道，舍得說話了嗎，你這塊死木頭！

　　懷罪一愣，旋即回過神來，冷冷地看著聽雨，道，妳來找我，難道就是為了講廢話？

　　聽雨哼了一聲，道，聽說爹又要讓你出去啦！

　　懷罪一聽，知道了聽雨的來意。

　　果然不出懷罪之料，聽雨道，懷罪師兄，你帶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懷罪忍不住覺得好笑，笑容竟破天荒地首次浮現在懷罪的臉上。

　　聽雨心神一震，心中不禁想道，原來這木頭笑起來那麼有魅力．．．．．．．

　　懷罪回復冰冷，淡淡道，不怕死的話就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