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楓》蒼雨冰嵐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一針救命，死而復生。

　　這是何等高超的醫術？

　　這八個字，是學醫之人，對夜凝血的無上尊崇。

　　只可惜，這世上還有一種病，是連天醫夜凝血都治不了的。

　　那個病，有一個很絕的名字。

　　斷天魂。

　　老天爺染上這種病，也要斷魂而死，何況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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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請公子原諒，公子患的病，老夫治不了。

　　沒有人敢想像這一句話竟會從天醫夜凝血口出說出來，可是這句話的確是由他所講出來的。

　　一位擁有一頭雪白色的長髮，烏黑圓亮的眼睛，臉容俊美卻蒼白的男人，身上披了一件雪白色的衣袍，不染一點俗塵，全身散發出一身皇者氣息，秀逸和氣。在他深沉而迷茫的眼眸深處，隱藏了一絲落寂。

　　他微笑向夜凝血道，夜先生不必道歉，生死有命，不必強求。

　　夜凝血用力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痛心疾首道，夜凝血啊夜凝血，你一生狂傲，自號天醫，如今受人恩惠，竟不能救報恩公大恩，枉自為人啊！

　　白衣人伸出右手緊緊握住夜凝血的手，道，夜先生不必自責，我出手救你妻兒，並非想你報答我什麼，所以先生也沒有欠我什麼。至於我這病，我也慣了，是生是死，我已經看淡了。

　　夜凝血激動地道，公子救我妻兒，此恩此情，夜凝血永生難忘，公子，儘管要窮盡老夫餘生，老夫亦定當為公子找出醫治這病的藥方！

　　白衣人眼中落寂之意更加濃烈了，感嘆道，我身患此病，命不久矣，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無敵，是不是代表了孤寂的顛峰呢？

　　自欺欺人這四個字，如一盆冷水潑在夜凝血頭上，令他剎時清醒過來，他喃喃道，是啊，我又何苦自欺欺人呢，斷天魂要是可以醫治的話，那就不是斷天魂了，如果不是斷天魂，世上有哪一種病能夠殺死龐三少爺呢？

　　龐亂微笑。

　　夜凝血仰天長嘆，問道，公子命在旦夕，難道沒有想做的事，想說的話？

　　龐亂搖頭，微笑道，龐亂這一生，不求無愧於天地，但求無愧於自己，我做到了，所以，我了無牽掛。

　　夜凝血心中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一種他做了幾十年人，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喃喃地重複著，無愧於自己．．．．無愧於自己．．．．。

　　夜凝血仰天長嘆，道，好一句無愧於自己！好一句了無牽掛！除了龐三少爺，誰敢講出這一句話？誰有這種風度胸襟？夜凝血狂傲一生，也不禁對龐公子心服口服。

　　龐亂微笑。

　　夜凝血笑道，公子死後，夜凝血定親身帶上三少爺最愛的蘭幽素夢到公子墓前為公子祭祀，然後．．．．．，夜凝血突然臉容一肅，續道，然後老夫就在公子墓前自刎。

　　龐亂微笑，他道，夜先生可記得，先生方才說過要報答我的恩情？

　　夜凝血點頭，斬釘截鐵道，公子旦有吩咐，夜凝血刀山火海！

　　龐亂微笑，道，那好，先生記住了，我要先生保住這條性命，除非我從地府上來凡間準許你死，否則先生一定不可以死！

　　夜凝血一愣，不語，良久才嘆了口氣，點頭。

　　龐亂微笑。

　　他負手而立，眼神穿過窗外，天上一輪明月，依舊姣潔。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龐亂眼中神色，更加落寂了。

　　悲哀的悲哀，虛空的虛空。

　　孤寂的人生，是永遠孤寂，還是應該超越孤寂，進入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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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幽二十三年。

　　江湖人心中的神，龐亂，安祥地帶著他那令人悅目的微笑，離開了凡塵，從此成為神話。

　　同年，醫界首席神醫，天醫夜凝血不知所蹤。

　　次年，大俠燕北飛亦不知所蹤。

　　同年，幽夢教掘起，歸雲莊被滅。

　　江湖從全盛時期漸漸地進入枯竭。

　　亂幽三十九年至亂幽四十五年。

　　一場歷經六年的正邪之戰，亦將於江湖的舞台上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