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惜羽》花蒸酿

31、出其不意（二）

　　煜宸抬头卡着嘉萝，春风般的笑容，说道：“嘉萝，好久不见。”

　　一时间嘉萝竟不知道讲什么好，对于煜宸，对于风国，她是有愧疚的。

　　“你是落梧岛人！？”煜宸淡淡问道，却不带任何疑惑。

　　“嗯。”嘉萝点点头承认。

　　“你是落梧岛的奸细，九岁那次刺杀是精心安排的，父皇的毒是你下的，对吗！？”

　　嘉萝轻咬下唇，原来他都知道，“对不起。”

　　煜宸笑笑，语调温和：“父皇，他从来没怪过你。”

　　“父皇他，知道？”嘉萝惊讶问道。

　　“就在你离开后不久知道的，他没有怪你，临终前还嘱咐我，将来攻下了落梧岛，一定要保你安全，将你接回风国。”

　　润含在眼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昔日武惠帝的话犹在耳边。
　　武惠帝扶着嘉萝的长发，满是宠爱：“嘉萝，父皇一定要给你全天下羡慕的宠爱”
　　“嘉萝，没有宸儿的日子，多亏了你陪在父皇身边。”
　　“嘉萝喜欢怎么的驸马。”那时的她俏皮的说道：“嘉萝要找一个父皇异样的男子。”
　　“嘉萝，朕的好女儿。”

　　往日幸福洪水般涌进记忆，原来，曾经不幸的她拥有过令天下人羡慕的幸福；原来她有过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庭；原来她有过这么一个爱她的父皇；原来她这么留恋曾经的一切。泪水决堤般冲刷，嘉萝瘫坐在地，终是控制不住放声哭泣。

　　“嘉萝，你一直是朕的好皇妹，一直是父皇的嘉萝郡主。这点从未改变过。”煜宸依旧温和的说着。

　　嘉萝一直活在矛盾中，她贪恋武惠帝视她如亲生般的疼爱，为了恩公却不得不亲手杀死他，她喜欢杨洛皓对她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为了恩公却不得不出卖他，将他亲手送入大牢。是的，她的生命是恩公给的，但是为恩公所做的一切却是违心的。她，该怎样走出这样的矛盾，该怎麽抉择。

　　煜宸看着纠结的嘉萝，知道她，动摇了。

　　“嘉萝，父皇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去皇陵在他的灵前点上三柱清香。”

　　“皇兄。”嘉萝抬起泪眼，哽咽道，“我做了那么多害你们的事，你还愿原谅我？”

　　煜宸隔着铁柱，扶起她，“朕说过，皇兄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愿意，你依旧是我风国唯一的嘉萝郡主。”

　　“皇兄，你等我。”这次她不想再退缩了，不想永远活在违心的世界中。

　　望着嘉萝离去的身影，煜宸知道他赌赢了！

　　风国军营

　　“福叔，进行的如何？”关夜希问道。

　　“派去的隐卫已经潜入暗中保护皇上，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等皇上的信号了。”被称为福叔的老者说道。

　　想起那夜皇上脸上孩童般的笑容，关夜希就知道，再大的险他的皇帝也会为她去冒，即便知道前方是个陷阱。

　　嘉萝决定后便与灵惜一起商量着如何救出煜宸。玄铁大牢是可移动大牢，是千百锤炼出来的玄铁，一般冰刃根本不能毁它丝毫，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兰临楠那里偷取钥匙。

　　“王上他心思细密，恐有难度。”嘉萝说道。

　　“本来我可以趁他不备点他穴道，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估计他对我已经有抵抗力了。”灵惜懊恼的说道，早知今日，以前就不点他穴道了，点了还没跑成。

　　“不如这样。”灵惜灵机一动，悄悄对嘉萝说下了法子。

　　“倒可一行。”嘉萝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等拿到钥匙我去支开狱卒救皇上，届时我们在军营左侧的小门汇合，那里守卫少。”

　　灵惜轻轻的嘘一口气：“嘉萝，你跟着煜宸走，拿到墨玉珠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墨玉珠？”嘉萝闻言站起身来。

　　看到嘉萝如此大的反应，灵惜问道：“你知道墨玉珠？”

　　嘉萝点点头，道“我以前是风国郡主，自然知道墨玉珠，还有幸见到过墨玉珠。”

　　灵惜对她的解释表示不解。

　　“据说墨玉珠是先帝意外得到的宝物，自从得到墨玉珠后，风国先后兼并下了多个国家，所以墨玉珠就被视为保风国风调雨顺的神珠，奉在风都皇宫。只有风国皇室中人才知道墨玉珠的存在。”嘉萝解释道。

　　灵惜猛得直起了身子，“墨玉珠现在在何处？”

　　“从未离开过风都皇宫。”

　　震惊和怒火如发酵般在胸前窜行蔓延，灵惜紧紧捏住衣服，突然很想大笑，自己竟这般被兰临楠骗了近半年。
　　“女人，爷怎么会骗你呢。”
　　哈哈哈，是啊，自己竟会这般信他的话，他用一颗假的墨玉珠束缚了自己，若不是嘉萝告诉自己，那么自己是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她差点因为自己的愚昧害了倾羽。

　　“墨玉，你没事吧？”嘉萝看着妖冶的笑，害怕问道。

　　“嘉萝，今晚就执行计划吧，我会在左门等你。”灵惜坚定道。

　　玄铁大牢中，众人都为那两个绝世的帝王而惊叹，两个绝美的帝王相聚大牢，被史家称为莫伊大陆历史上最惊艳的对话。当然，那都是后话。

　　“贺兰煜宸，我们好久不久！”只见兰临楠笑吟吟的开口道，脸上的神情似乎十分的愉悦，目光直视前方。

　　高速运转的煜宸很快便了解兰临楠说的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淡淡地道：“兰临楠，当日在风都，朕未能好好招待你，实是可惜。”

　　兰临楠扯扯嘴角说道：“为了弥补那次的可惜，这次特地将你请来，本王跟玉妃会好好款待你。”

　　“他不会是你妻子。”煜宸冷冷说道，却是十足的自信，因为那首紫檀未灭，他相信她心里终是有他的。

　　兰临楠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淡如水的男子。如果他与他不是敌对的话，他会很欣赏这个男子。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墨玉怎么不是本王的妻子，至今本王还在回味那柔软的嘴唇，丝滑的肌肤，想起她那娇羞的模样，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兰临楠故作回味道。

　　煜宸不由收紧拳头，如若不是计划的行动，终于一日，他会让兰临楠为他的所做所说付出代价。他淡淡地挑眉：“是吗，但是她不喜欢你。”

　　想起她昏迷时喊道贺兰煜宸的名字，兰临楠敛了敛笑容，随即又笑道：“你有怎不知半年的相处，她不曾对我动心！即便是没有那么深，本王终有一天会让她爱上我，那日，想必是你最不愿见到的吧！”

　　“拭目以待。”煜宸扬唇讽刺。

　　当日在幂江之上，那女人也是这般回答，这般神态。兰临楠仿佛有那么一瞬的错觉，笑笑道：“景帝好好休息！本王得陪玉妃去了。”

　　“慢走！”

　　身在帝王家，他们这些人的深沉内敛本就不是常人能揣度。

　　回到帐篷内，兰临楠脱下龙袍，换上一袭和战场极不符合的朴素蓝衫，静静立在窗前，脑海中还是贺兰煜宸温和中带着不屑的笑，竟与那女人如出一辙。

　　“王上。”一声轻唤拉回兰临楠的思绪，嘉萝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嘉萝，有事吗？”

　　嘉萝微笑道：“墨玉姑娘的贴身婢女芷兮手艺了得，嘉萝便向她学了一手，听下人说王上今晚还没用膳，恰好嘉萝今日煮了五谷粥，便拿来给王上品尝品尝。”

　　“嘉萝有心了，本王没有胃口。”兰临楠淡淡道，心情莫名还在为刚才的事郁闷。

　　嘉萝轻微叹了口气说：“唉，可惜了，墨玉姑娘还说嘉萝的手艺长进了。”

　　“她也吃了？”兰临楠顿时来了精神。

　　“嗯，嘉萝每次做完一道点心便会让墨玉姑娘品尝，指点一二。”

　　“把粥拿来，本王还真有点饿了。”兰临楠做到软榻上说道。

　　嘉萝将州递给他，看着他脸上的期待的笑容，心中叹息。

　　“王上，味道如何？”嘉萝脸上带着期盼。

　　兰临楠喝完了一碗粥，点头道:“没想到嘉萝手艺竟如此了得了。”

　　“呵呵，王上跟墨玉姑娘还真是心有灵犀，连夸奖人的话都一样。”嘉萝掩嘴调侃道。

　　兰临楠心中欢喜，正想起身，眼前一片模糊，还未来的及转身，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这墨玉弄来的迷药真是厉害，嘉萝心中赞道，拿了兰临楠腰间的钥匙跟令牌，将他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心想即便时有人进来，也不会发现有何异样，等王上明天早上醒来，估计皇兄他们已经安全了。吹了灯，离去。

　　嘉萝避开了守卫的士兵来到大牢，刚想拿出令牌屏退狱卒，一个狱卒以快的难以令她看清的招式撂倒了其他七个狱卒。“你——”

　　“他是我的人。”煜宸开口道。

　　嘉萝虽是震惊，却也不敢耽误，连忙打开了大牢，“墨玉姑娘已经在左门等候。请皇上换上衣服。”

　　煜宸换上狱卒的衣服离开大牢。

　　左门，一个白衣女子蹲在地上，长发未绾，直垂到腰际。那抹身影是他日夜思念的身影，是他想相伴一生的惜儿。

　　“惜儿。”煜宸奔过去紧紧抱着她，用低哑的声音叫道。

　　灵惜从后面被包裹在一个幽香的怀抱中，那种熟悉的味道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唯有此刻莫名的安心是曾经拥有的唯一证明。他的脸埋在她颈中，湿热的感觉慢慢沿着锁骨流淌，灵惜的眼眶慢慢湿润，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煜宸。”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