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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罪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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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内,白牧微微侧头,便已清楚来人是谁了。
那家伙,天生便有种引人注目的本领。
一头墨色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散在玄色的长袍上,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晕,偶有几缕青丝伴着散漫的步伐迎风飞舞,则,更添妩媚。
墨发、玄衣,竟是说不出的相称。
即便身处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即便被绑着以阶下囚的身份示人,也难掩他一丝风华。
他仍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走到白牧身旁时,还冲白牧眨了眨眼睛,“早啊!”
“早。”白牧回以微笑。若不是双手被缚,某仙还不得当众给他一个拥抱啊,众目睽睽之下,他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能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事,那家伙向来做得顺手且乐此不疲,白牧不禁暗自庆幸。
这个妖孽,今日不知捅了什么大娄子,不,应该说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 的大事,害得他早早的来“陪练”。
“墨染,关于公主一事… …你,可有什么好说的?”天帝沉沉开口。
墨染瞳孔猛地一缩,长密的眼睫下,浅柔的蓝也随即化作夏夜般的颜色,深不可测… …
这双眼睛,正毫不相让的与天帝对视着。
空气好似凝固了起来,风,也知趣地停了。
正有仙家要出来打圆场,墨染却隐含嘲讽地开了口,那声音,犹如仙乐般动听,他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她、死、有、余、辜。”
好小子!竟然敢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自己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呢。白牧听闻光华公主薨也没多吃惊,默默地站在那儿,大有看好戏的架势,就差寻把扇子摇上一摇了。
可别的仙家就没白牧那么淡定了,比如,眼前这位。
“你为了那只有一半神仙血统的贱人竟要退我妹妹的婚,如今,她去了,你还这么说她,枉她还对你… …你,你这个… …”惜华公主气得一时间穷词。
只有一半神仙血统的贱人?
“公主,你太聒噪了。”那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语毕后,惜华公主便失去了声音。
没有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有落在地上的绳子无声诉说着刚才那一幕并不是幻觉。
“墨染,你可知罪?若你肯诚心思罪悔过,朕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众卿以为如何?”天帝隐忍着询问。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纵使他铸成今日之错,也不忍削他仙籍让他下界去受苦。
“帝君所言甚是。”众仙连连附和,这会议嘛还是要出席的,这结果嘛就您老人家看着定吧。
目光齐齐移向墨染,羡慕嫉妒恨三者皆有之。
“墨染,无罪。”顿了顿,复补道:“亦无悔。”那人从容淡定,收敛了之前的玩笑之色。
他未伤光华公主性命,何罪之有?
他只是衷于自己的心,何悔之有?
光华仗着她身为公主害死了韵儿,墨染只恨自己来迟了一步,竟亲眼看着韵儿倒在他怀里,那种无力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仿佛哪里被别人生生掏空了一般… …
“好一个无罪无悔!”天帝不怒反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治你的罪吗?”
“不劳尊驾了,这破烂神仙不当也罢!”
墨染早已打定了主意:他要下界去找她!没有人可以阻止!
“把他给朕拿下!”
墨染抬起如寒冰碎雪般的蓝眸,冲前方围着自己的天兵妖娆一笑,“挡我者,死!”
于是,那日的朝阳,便失了往昔的明媚,染尽了血色… …
已分不清,他们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仙雾缭绕的灵霄殿、还是森寒恐怖的修罗场?
“墨染,你疯了吗?”白牧不曾想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纵身上前,挡住墨染正要发出的一掌。这戏要是死太多人,可就不好玩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灵韵她… …死了。”他仍旧笑着,“而我,必须离开。”
那笑,依旧是妖艳如花,白牧却能看见他眼眸里深藏的悲凉,也许,只因是------感同身受吧。
所以,白牧才干愿挨墨染一掌,共演了一场劫持的好戏。
不得不说,他们那首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合作,很成功。
从此,就要只剩他一人了… …
千百年之后,不会有人再知道那一战的缘由。紫洛也是后来才听说:凌霄一战,血流成河… …
“我愿散尽三魂七魄,诅咒你与她相见不得相认,相知不得相守,相恋不得相亲,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转眼间,那张美丽却怨毒的面孔化作了另一副苍白憔悴的容颜。
“墨染哥哥,不许做傻事,不要,为我… …报仇,答应韵儿,答应… …”
句未成、人已逝。
墨染哥哥,对不起,若有来世,我一定会比你晚走一步,这一次,你就… …
饶过韵儿吧。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亲自下厨… …”
为什么他怀里人儿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为什么… …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这三个字宛如梵咒般反反复复地在她耳旁回荡着、回荡着… …
“不,不!”
“你,终于醒了?”
墨染眯着长长的眼睫审视着来人,似是还未完全从梦魇中走出。
“仙君近来可好?哦,不,是该成一声魔尊了。”本未等他做答,来人又温雅地开口。
“是你?我已下界千年,天庭恐怕要易主了吧,白牧仙君素来德才兼备… …”墨染故意拖长了尾音,其意却不言而喻。话锋又一转,低笑了一声,“怎有空到我这儿来?莫不是,想人家了?”
“墨兄不在,天帝之位一决… …白牧,胜之有愧。今日,牧是特来请… …”
“没兴趣!”墨染又躺回床上,一副我休息,你请便的样子。
白牧也不生气,随即换了个话题,“她,怎么样了?”
她?墨染蹙了蹙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他就恨不得把光华的魂魄集齐、再给她弄个稀散!“还不是那该死的诅咒!”
白牧瞥了一眼那皱成一团、很是无辜的被单,淡淡道:“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什么意思?”
呵,那家伙倒真被自己勾起了兴致,他唇角的弧度不由得弯得更大了,“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改变你们之间的命运呢?你,敢不敢赌?”
“什么?”闻言,他缓缓抬眸,一对状似泪滴的玉坠映入眼帘。
那一刻,早已黯淡了的蓝瞳中竟似有星光闪烁。
“好。赌什么?”
“就赌… …”
正是破晓之际,室内,二人达成了赌约;而室外,天已蒙蒙亮——昭示着新的一天——就如他们之间的故事,似已结束,却何尝不是,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