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o late》夏末暮至

7、终结章

　　医院内，雁羲坐立不安地在急救室外等待着。
　　“李叔叔，怎么样了？”急救室外的灯已熄灭雁羲就立马走到门口等着门打开，出来的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简宁，她的鼻腔挂着氧气罩。
　　“雁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是雁泽，这次是你，怎么她每次入院情况都是一次比一次差！要不是送来及时，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随后走出的是上次简宁入院时候替她急救的心脏科权威李教授。
　　“李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发烧而已怎么会影响到性命呢？”雁羲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你不知道吗，她那是心肌炎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发烧都会要了她的命。”
　　病房内雁羲一直端坐着看着病床上面如白纸的她。
　　心肌炎？她怎么会有这么眼中的病呢？
　　回想起刚才抱起她的时候几乎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太轻了，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有一餐没一餐地自虐着真如张姨说的都成了皮包骨。
　　雁羲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内感受着她的真实存在。
　　简宁醒来时只看见有一颗脑袋伏在床沿，她的手被传送着一股暖暖的温度。
　　记得上次入院醒来后就是这样与雁泽进行第一次见面的，会是他吗？
　　“阿泽，是你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忐忑的期待，她无比轻柔地摩挲着那乌黑带硬的头发。
　　待到那人一抬头时，方知原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错觉。
　　是雁羲而非雁泽。
　　简宁的手无力地从雁羲的脑袋垂下又被他握紧，她想要把手抽出，他却不让。
　　“有那么失望吗？就因为我不是阿泽？”雁羲逼视着她，“你以为你这样不吃不喝他就会知道就会立马回来吗？不可能的！他这次是铁了心地不让任何人找到，而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压根就看不见。如果你还想要等他见他，你就应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让他回来瞧见最好的你！”
　　雁羲的话应该是起了作用的。
　　简宁打从那天起就积极配合着医生的治疗，按时吃饭，准时作息。只是尽管在医生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她的情况一直反反复复，要么就低烧着要么就是高烧不退，累得负责她病情的医生护士疲惫不堪。
　　这是又一次的急救过后，简宁开口让医生单独留下。
　　“李医生，我的情况变得很严重了对不对？”此时的简宁艰难地取下氧气罩微弱的嗓音徐徐而至。
　　“宁宁……”站在她面前的李教授是她患病以来就陪她与病魔斗争的战友，本在脸上藏着的皱纹经他的后期制作微微显现，他叹着气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自己真实情况！”即使是病着，简宁的眼神中仍旧闪着倔强的光芒。
　　“确实是严重了，因为你之前就复发过一次后来没恢复好又折腾导致你的免疫力比之前更差了！”
　　“会死对不对？”也许是这些天经历过无数场急救在鬼门关走过好几回的关系，简宁说的坦然。
　　回答她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我知道了，谢谢您！”

　　直至夏日离开秋日降临，简宁始终流连在医院里。
　　看着病床上一天比一天憔悴的人儿，雁羲是又痛又恨，他为她羸弱的身体心疼又为雁泽的不珍惜而恨。
　　“哥，你来了。”这是他每次推开房门不愿意听见的一句。她喊他哥，是她住进医院以后对他的转变。他情愿她似过往一样冷冰冰地对他置若罔闻也胜过她带着敬意喊他“哥”。
　　简单的一个字切断了他与她的所有可能。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雁羲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坐下，手里拧开着带来的暖瓶倒出炖给她的鸡汤更是体贴地给她剔去肥腻的油层。
　　“一个月后，我们就毕业了。你说，他会回来吗？”简宁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语气更是如同谈论天气般云淡风轻。
　　雁羲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我为他准备了一份毕业礼物。”简宁抚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银戒，那是她无意之中在雁泽的房间抽屉里发现的，戒指上刻着一个‘宁’字。那时起戒指就一直牢牢地挂在距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
　　“给”雁羲没有搭话她开的话题，将后期处理好的鸡汤交至她的手上又说，“小定，明天回来，你知道吗？”
　　“嗯，她发过邮件给我。你明天会去接她的，对吧？”
　　“宁”雁羲一脸纠结着。
　　“你明天不要过来，去机场接她吧！就算是代我去的。”
　　雁羲只好点头。

　　第二天，C市国际机场。
　　“没想到你会来接我！”小定一出闸口就看见高大的他一如过去的很多次等着她。
　　“我帮你”雁羲接过她的行李车，两人并肩走着。
　　“你过得好吗？”似乎是每一对分手男女再见面时都会问的。
　　小定嘴角微扬，“我很好，那么你……和宁呢？”
　　当日两人是达成共识分开的，关于雁羲对简宁的情愫，小定是清楚的。
　　“我很好，她却一点都不好。”雁羲终于找到倾听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始终是迟了……她爱上阿泽了，可他却走了。”
　　“怎么会这样？”换来的是沉默，“带我去见她。”
　　两人是一路直飙到医院的。
　　到达病房的时候，简宁正在捧着雁泽的照片在看。
　　“宁”小定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有着憔悴面容的人是自己的挚友。
　　“小定，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看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让你笑话了。”简宁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感觉心酸不已。
　　“你还敢说，都躺到医院里了都不跟我说。”
　　“我没事的，都是医生在夸大坑钱而已。”简宁一边安慰着又对站在一旁的雁羲说道，“哥，要麻烦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了。”
　　“出院？不行，你的身体太虚了还是留在医院比较妥当。”
　　“哥，是李医生批准的，不信你问问。”
　　此时简宁的主治医生李教授进门，“李叔叔，她这样的情况真的适合出院吗？”
　　李教授轻咳几声，“她待在医院够久的了，有时候心情也会影响病情，让她换个环境看看吧！”
　　李教授没有说这是简宁苦苦央求他整整一个上午要来的结果。
　　“可是……”雁羲依旧不愿意买他的账，还是小定拉他到一旁，“随着她吧！”
　　看着脸上写满殷切的简宁，雁羲不得不遵从她的意愿替她办理出院手续。
　　仍然是回到雁家，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小定作伴。
　　因为答应了学校在毕业当天作为特邀嘉宾表演街舞表演，小定和雁羲白天都必须耗上一定量的时间在雁家的独立舞室内排练舞蹈。简宁有时会过来观摩更多时候是待在雁泽的房间里重温着两人少得可怜的共同回忆。等到了夜晚，通常是小定陪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说话。
　　这天夜里，简宁主动敲开小定的房间。
　　“小定，我可以进来吗？”
　　“快进来”小定敞开门拉她进门，手里正拿着毛巾在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想必是刚刚结束排练，“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事？”小定笑嘻嘻地询问着。
　　“嗯。小定，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请你务必要答应我。”简宁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小定心里一颤，她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定，如果毕业礼那天我无法亲自到场或是在那天之前离开了，等阿泽再次回来，无论到时你在哪里都请你赶回来将这张光碟亲自交到阿泽的手上。告诉他，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简宁将一张包装精美的碟片交到小定的手上。
　　“呸呸呸，你都在说什么呢？你会好好的，你会等到他回来的。”小定很是紧张地说道。
　　简宁笑了笑摇摇头，“小定，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确实，出院后的简宁尽管每天都按时吃饭准时作息，努力地吃下为她准备的补品，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小定，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我知道他终将会回来的，怕是怕我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所以我求你必须、一定要把光碟交到他的手上，我要对他说的话都存在里面了。”
　　简宁离开的那天是她将光碟交给小定后的一个星期。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午后，阳光很温柔秋风很柔和。
　　小定像往常一样陪着简宁在花园晒太阳，简宁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她挽着小定的手臂，头枕在小定的肩膀上一直诉说着两人自相识以来的难忘点滴。
　　“小定，你还记得我要你做的事吗？”简宁看着满地的落叶平静地问着。
　　“我记得，不过我希望你亲自交给他。”刹那间小定心里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恐惧，如同一个黑洞慢慢将她侵蚀着，她紧紧地握着简宁的手。
　　“那也是我所希望的，不过……我恐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不会的……不会的，宁宁你不会有事的。”小定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永远！”
　　慢慢地，慢慢地简宁的眼睛如熟睡一般合上了，她的手无力地滑落着。
　　在这个暖和的秋日午后简宁永远地离开了，带着对他满满的爱，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静静地离开了。
　　“宁宁……宁，不要……不要”任凭小定撕心裂肺地呼唤，她始终没有醒来。
　　“羲……”小定慌乱地拨通雁羲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哭泣，“宁她……宁她……走了”小定还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了，电话在他手上滑落，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她走了。
　　雁羲赶回家时看到泣不成声的小定抱着简宁的身体呆坐在椅子上。
　　“小定？”雁羲蹲下身子看着小定以及她怀里如平日沉眠一样安静的简宁，若不是触碰到她指尖的冰冷，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一个生命已经陨落。
　　他整个人像是抽空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羲……”小定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惨，她的眼睛红肿着脸上泪水连连。
　　“大少爷，宁小姐……”雁家的所有人都奔了出来，他们都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简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简宁的死给雁家笼罩着厚厚一层哀伤，接收到女儿死讯的简父简母更是连夜赶来抱头痛哭。
　　简宁的身后事只能由小定和雁羲合力张罗着。
　　处理完一切事宜，送走简父简母后，小定多日来伪装的坚强终于坍塌，她终日流连于简宁呆过的地方寻找了过去的影子。
　　“小定，我们去排舞吧！”雁羲心里的伤痛不比小定少，但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支撑着一切，更见不得小定这样终日无所事事地沉浸在悲伤里。
　　“我没心情，不想去。”
　　“你想她失望吗？我记得她一直很期待我们在毕业礼的表现！”雁羲拉起小定的手欲往舞室走去。
　　“雁羲，她不在了……她不在，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她都看不见了。”小定情绪再度失控，她狠狠地甩开雁羲的手。
　　“相信我，她会看到的。因为她从来不曾离开过，她存在我们的心里。”
　　雁羲领着小定到舞蹈室。
　　当音乐响起，两人忘我地舞蹈着想要将所有的悲伤抛诸脑后，但他们做不到。
　　小定突然瘫坐在地上，“我记得以前每一次就算她不来也会预先和我加油的！”
　　“小定，加油”雁羲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不能让她失望的。”
　　“宁，明天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惊艳的舞蹈。”于是，小定又进入了状态。

　　终于迎来了毕业礼，如小定所说的，她跳出了惊艳的舞蹈。
　　“各位，今天我们毕业了。四年的大学生活，真的很棒，同时也留给我很多的遗憾。记得四年前我和我最好的闺蜜一同考进来，我们约定过会在毕业礼的今天互相献花亮花大家的眼球，可惜她到最后还是爽约了。”台上致辞的小定真的忍不住了，哭了。
　　从舞台里下来后，雁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可以帮我去买瓶水吗？”小定对雁羲说道，雁羲点点头就留她一人坐在校道上。直到雁羲的身影淡去，小定开口说了声，“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呢？”
　　一个男子从小定身后走来，他就是雁泽。早在刚才站在台上，小定就瞧见人群之外的他。
　　“她果然猜对了，你回来了。这是她千叮万嘱让我务必亲自交给你的。”从包包里取出简宁交付她的光碟塞进他的手上就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雁泽。

　　雁家
　　再次回到这个家，雁泽竟然觉得陌生，回到房间，四处竟沾染着她的气息。
　　打开光盘，里面的内容更是令他惊讶，原来她将他们所有的事制成了广播剧。
　　一边听着，与她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刺得雁泽的心生疼。
　　在剧末，她的脸出现了，有些憔悴。
　　“阿泽，从未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我想当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其实，在你和我分手的那一夜，我终于搞清楚了我的感觉，可惜，我未开口你就提出了分手。
　　分手，每听到这个词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在你离开我之后，我发现原来对你的爱比我想象中更深。意外中，我发现了它——刻着‘宁’字的戒指，我知道它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戴上了。光盘交给你，不是要你伤心，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我爱你。”
　　屏幕最后定格在她的莞尔一笑，他伸手触碰着她的脸，“没有你，我怎会快乐？”

　　——end——

　　完结感言：
　　这个故事是我在六年多以前写下的，在过去一个星期重修润色后献给大家的一个短篇故事。
　　这是一个因为误会而错过于是抱憾终身的悲剧，借用一句歌词：迟来一秒钟，沿途经过和结局，其实太不同。
　　简宁与雁泽之间，终究是来得太迟：她太晚明白自己的真心错过良缘，他太晚回来错失再见她一面的机会。
　　或许这个故事真的很虐，但末末希望借着这个故事告诉大家，珍惜眼前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不要因为一些能说清的误会而断送良缘。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末末！ 2014/4/4下午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