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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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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桀一起吃过午饭后,我谢绝了他要送我回去的邀请,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莫名地有种忧伤,好像大家都在忙碌,独独我一人无所事事。
我不知晓电梯里的女子是否是我的幻觉。站在喧嚣的街道上,我又开始神情恍惚。
穿过商业街,我又来到上次遇到亦兰的咖啡店,未进门,视线已被隔壁一家店铺所吸引。
那是一家新开张的店,整个临街的店面是一块落地的玻璃,没有一丝接缝,透亮的玻璃后面是一整幅的黑色天鹅绒窗帘,如夜色一般的黑暗有着水样冰冷的感觉,将店内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门亦是一块玻璃,内侧挂着同样浓重的黑色天鹅绒门帘,给人沉甸甸的感觉,若不是门上挂着充当门把手的木牌,恐怕外人很难分辨出该从何而入。
门楹上挂着复古的两个字——梦馆。繁复的花纹在凌乱随意中透出雅致的美。
梦馆?该是解梦的地方吧!我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决定进去看看。门上的木牌有着温润的手感,握上去掌心感到凹凸不平。我低头仔细看去,原来上面竟还有字,写的是“大梦谁先觉”。我笑了笑,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果然是解梦的地方。手下微微用力,玻璃门已被推开。
穿过厚重的天鹅绒门帘,我走入店内。
眼前一片光明,不大的空间里点着满满的白色蜡烛,烛光摇曳,生出无数个氤氲的光圈。
为什么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呢?我思索着,现在很少能看到如此灵异的装饰了。
“这里是梦的时节,阳光是被摒弃的。客人,里面请。”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个漂亮的女声传过来。声音似乎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愿连我的词不达意,天上有地下无的声音很难找到合适它的词。
在我面前的蜡烛一一熄灭,一扇门缓缓打开,柔和的橙色灯光飘洒出来,引我进入内室。
内室里别有洞天,不知安装在那里的射灯在整个室内播撒下光明,哪个角落都不放过。心中蓦的就平和了下来。
店主坐在角落的沙发椅上,月白色的贴身旗袍,胸前是一株怒放的不知名的鲜红色花朵,长发随意绾起,不经意间已是倾城绝色。她伸手向着对面的椅子作了个邀请的动作。
我落座。沙发椅异常柔软,整个人随着坐下去的姿势凹陷下去,好像是被包裹在母体里的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客人贵姓?”
“免贵姓叶。”我上身向前倾了倾。
“我叫如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她笑着问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深棕色鎏金的烛台,颜色大气却不死板,古朴的造型与其中燃着的浮烛式熏香浑然一体,别有一番趣味。
“我想要解梦。”我正色道。也许她真的可以帮我。在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一个陌生认识最好的倾诉对象,偶尔的一根稻草也是可以救命的。
“当然,我定当竭尽所能。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她凑近我。鼻端问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
我把这段时间里梦见的东西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她听了以后左手托腮,丹蔻色的指甲轻叩着面颊。“是蜕变。蛇在蜕变代表一种新生,而那条蛇就是你。近日你的生活一定发生了一些改变,而且这些改变令你无所适从,你很困惑,不知道该相信谁或是不相信谁。”她边说边冲我点着头。
这简直就是我这些日子的描述!我认真地听她继续讲道:“你的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梦中金色的图腾是关键,一切变化皆由此而来。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妥当,你似乎在回避一些人和事,并且假装你已经忘记。但在梦中又蠢蠢欲动地想要想起来。两种力量之间的抗衡最终是梦中的你破裂,也就是说你在痛苦中重生。”
“我该怎么办?遗失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来?”我双手握拳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
“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忘记也是一件好事。”她放下手,递给我一杯热腾腾的茶。
“谢谢,但我不想糊里糊涂地活着,我想知道自己忘了什么。”我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不想忘记,所以一直寻找答案,只会令自己痛苦。你现在过得不好吗?”
“不,说不上好不好,只是那个梦令我心神不宁。”
“你学会忘记过去,它自然不会再来纠缠。”
“放下远比拾起要难,我放不下。”我摇头,要放下早放下了,放不下才会到这里来。
“那好,从你梦中的场景——海来看,你在潜意识中把自己的过去藏在如母体一般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家,你的秘密在你的家里。不必出门寻找,就在你的家里藏着你的过去。但是,你梦境里的海是一片黑暗的,说明你自己并不知道秘密到底藏在家里的哪里,或许它并非你自己藏的,而是别人在刻意隐瞒你的过去。”
“不要去找别人,有人将你的周围封锁,你应该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你的人。且回家看看,找到端倪在寻找就方便了。”
“哦,我……”
“回去找找,会有结果的。”她转过身从旁边的角落里掏出一盆花,花形极像她胸前绣着的花。“这是彼岸花,你是我第一位客人,带回去做个纪念吧。”
“好,谢谢,它该怎么养呢?”我接过花,像宝石般晶莹的花瓣划着曼妙的弧线聚拢到土里,在转折处流露出丝绸般柔亮的质地。这是让人心醉的花,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我不是个会侍弄花草的人,不慎被我弄死了岂不暴殄天物?
“她很好养,性喜阴寒,放在朝北的窗台,三天浇一次水就可以了。”
“我还可以再来找你吗?”
“当然,来者是客。”
她起身送我出门,穿过黑暗的走廊,我们一前一后走着,与来时路不同,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终于到门口,她向我挥挥手,门复又关上。有刺目的阳光射过来,我抬手放在额前挡住来势汹汹的阳光。在手臂的小小的阴影里,我仿佛看到真相在家里某个角落冲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