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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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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视线停在阿憩身上,只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不妙啊。
男人跪着不动,双眼渴求地盯着阿憩。整个店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看着玩“我们都是木头人”的两个人。
感动呀!感动呀!我暗暗祈祷,却只见情势急转直下。
阿憩猛然从柜台后冲出,向后跑去。
男人似乎是跪久了,爬起来时略一停顿。正是这一顿,阿憩已跑进了更衣室,反锁上门。
“憩月,你开开门,我们谈谈好吗?是我错了。”他用力敲了几下门,又贴着门不住地向里面的人讨饶。
我上前想阻止他,岂料刚拉到他的胳膊,就被他打理得甩开。一个重心不稳,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有人托住了我,是赶来的辛璜。
他,负分!我生气了!
向两兄弟使了个眼色,“把他给我拖到休息室去。”
还好今天是孔武有力的两人当班,否则就凭他一路上坚持不懈的挣扎,今天的闹剧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落幕。
他被一左一右按在沙发上,眼里满是血丝,“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我走到他面前说:“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告诉你,你管不着我!放开,你们给我放开……”他高分贝地大吵大闹,试图挣脱辛加兄弟的钳制。
我放弃与他交流,看了他一会儿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突然失声,惊讶得瞪着我。
我甩着手说:“安静了?这巴掌是替阿憩打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我不干你曾经做过什么,就凭今天的事你就该挨这巴掌。”
白了他一眼,没情商的男人。“第一,今天不是情人节,明天才是,你一点诚意也没有,还指望她会原谅你?第二,你招摇过市地跪地求饶,自以为很浪漫?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难道你要她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第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这么做岂不是在威胁她原谅你?第四,你大吵大闹,无异于无赖行径,她又怎么拉得下脸原谅你?”
他被我一连串的反问弄闷了。“总而言之,她是不可能原谅你的。”在我最后的结论中他慢慢瘫软下来。
“我该怎么办?”他哭了,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得像孩子般无助。
“你们的事要靠自己解决。回去想想清楚,如果想找我帮忙,过了这个礼拜再说。”我拍拍他的肩。“麻烦等他平静下来后送他出去。”我对双胞胎点点头,赶去安抚阿憩,还真有“救火大队长”的潜质。
更衣室门口丁丁显然已经站了很久,不过从她无奈的表情可以看出劝说是徒劳无功的。
我让她去店里看着,客人还是要招呼的。至于阿憩,取来螺丝刀把门撬开就好。
打开门,只见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她身旁坐下,与其劝导不如陪着她,让她想清楚。
“想听我的故事吗?”阿憩低低地开口。
“你若倾诉,我必在此。”
于是,阿憩开始向我讲述她和他的故事。
很平淡的故事,从小的青梅竹马,在孤儿院里过着两小无猜的日子。他老实木讷,她却觉得是纯真可爱。
孩子们长大成人,他们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世界只容得下彼此。各自找到工作,奋斗几年攒下钱来,他们会白头到老。
钱,真是害人的东西。
天生严谨和赚钱的动力,他慢慢变成了工作狂。
生日不出现,情人节不出现,圣诞不出现,新年依然不出现……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但空荡荡的屋子只是屋子不是家。
他很晚回家,工作的压力让他越来越暴躁,养家的男人更多的不是幸福而是辛苦。她如履薄冰,难道只有他的工作才有压力?
她请了假去给他送便当,却被指责打扰了他工作。的确是被打扰了吗?她知道他受不了同事们看她的眼光,是的,在他们看来她是异类。
他义正言辞的不许她再去公司,她不吵不闹,终于发现门当户对是句真话。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他们只会使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头到尾阿憩没流一滴泪,但谁都知道她的心在哭。
我放她半天假,心慌意乱的人不适合工作。可怜了我今天的咖啡。
不过给他这么一闹也有好处,九十九朵玫瑰正好放到明天送给顾客。想着,我走回休息室,岂料他还没走。
“哎,你想怎么样?”我很窝火,搅黄了我半天生意和下午的咖啡,他竟还赖着不走。
“让我见她。”他颇有气势的看着我。看来这会儿是镇定了,连架子也端上了。
“客气点,我不是你的下属。”我甩都不甩他,“人家回去了。”
“她住哪里?”
“隐私。”懒得和他多说。
“你不说我不会走的。”表决心似的,他坐在沙发上还往后挪了挪。
“等着吧!”我白了他一眼,闪人。吓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谁说他老实木讷的?
我佩服他的耐心,一直到我们下班他还是一步不出休息室。打发他们下班,我施施然走去赶人。
说句实话心里真是没底,他万一凶性大发……所以我关照他们十五分钟打一次电话,如果我不接就报警。
“你把我们这里当宾馆了?”我先声夺人,吓吓他也好。
“我不会走的。”我相信他的木讷,因为他翻来覆去就这句话。
“准备坐成望妻石?得了吧你,起初不珍惜,现在回头,人家凭什么原谅你?”他秀逗了吧,天底下哪来那么好的事。
“我该怎么办?”
“负荆请罪,端的是诚意。”我摇摇头,“你今天选错了时间、地点,没有诚意的一塌糊涂。再说,你以为道一次歉就能搞定?两个子——做梦!”
“是不是我要继续向她道歉?”天哪,他那时老是木讷,简直就是蠢。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我继续给与指导:“阿憩是渴爱的人,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向着你。你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她连哭都不会了。”我满意的见到他惨白的脸,“这样吧,她习惯每天八点半到店里吃早餐,你从后天开始天天带早饭来报到。记住,明天别来,否则我剁了你。”
“好,好,知道了。”他点头如捣蒜。
锁上店门,已经十点多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自从小时候的事以后,我总特别害怕没有灯的小巷。偏偏今天出来晚了,那巷子又是必经之路。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心下暗骂死男人,耽搁到这么晚也不知道送我一下,呆子,怪不得阿憩不要他。
黑暗中,小巷特别的幽深。
背后似乎有人,我说不清楚,又不敢回头,只能低头一路小跑。
突然什么东西抚过我的脚踝,一身的鸡皮疙瘩全体上岗,我不由自主地向后摔去,冷汗蓦然浸透了背脊。
一双手从后猛地抱起我,我惊骇的张嘴,却说法不出声音。
死命向后撞去,慌乱间两个人跌倒在地摔成一团。
“是我。”熟悉的怀抱将我包裹住。我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如寒风中的枯叶。
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茗茗,别怕,有我在,别怕。”他的声音浑厚又充满诱惑。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泪如雨下。我承认自己的脆弱,在这样的黑夜里。
他抱起我,把我安置在车里。
“我去买杯热水。”我攥着他的衣角阻止他离开我。
他回身抱紧我说:“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我知道不能放纵自己,但我更明白自己不想离开他。他的怀抱温暖而踏实,离开他是我最自以为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