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嗟然

12、细雨狂流

　　\"好了！时间快到了，最后一次机会，\'让一只羊进厨房\'，谜底就是这位男歌手的名字，这位朋友猜出来了吗？\"

　　\"羊…羊…\"

　　\"时间不多喽，还有最后5秒…\"

　　\"羊啊…羊…\"

　　\"3、2、1！\"

　　\"恒源祥！\"

　　\"不对哦~歌手的名字是，王，力，宏，\'往里哄\'嘛！呵呵，很可惜哦这位朋友，希望你下次能有好运~拜拜~好了，10点30分！今天的节目就结束啦，主播栗子在这里提醒各位司机和朋友，今日有雾，小心慢行~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结束音乐响起，李子睿收起快僵硬的笑容，吐出一口气趴到了桌上。昨天下午到晚上录了足一周的\"听我说\"节目，赶了早班就播音到现在，可把他累的。撑着腰回到办公室，□□上昵称为\"谈笑\"的小老虎头像正亮着。这是唐霄的大号，\"天涯在小楼\"只是他闲来跟陌生人插科打诨的马甲而已。李子睿恢复正身加好友填备注时，刚打出唐霄姓的拼音，突然改变主意选了一个他更喜欢的字，于是唐霄现在的昵称叫，糖。

　　炒栗子：我下节目啦！

　　糖：嗯我知道

　　炒栗子：好累[洋葱头摇扇子]

　　糖：那个王力宏的笑话很冷

　　炒栗子：那你笑了木有

　　糖：……

　　其实他还真笑了。

　　糖：你还有别的么

　　炒栗子：有~馒头就稀饭！

　　糖：[思索]谁？

　　炒栗子：周润发！粥-润-发嘛！[悠嘻猴手舞足蹈]

　　糖：……

　　炒栗子：饿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悠嘻猴眨眼]

　　半天没有得到唐霄的回应，李子睿以为唐霄是在顾虑被同事看见，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正准备打一句\"算了我自己吃吧\"唐霄回话了：\"来人了，等会聊。\"

　　李子睿发了一个笑脸就没再打扰唐霄，翻出下周的录稿准备熟悉熟悉，同事夏天一阵风似地跑进来，冲到了玄子身边：\"哎我刚看见柯言进唐总办公室啦，脸色不太好哦！\"

　　李子睿立刻竖起了耳朵，可惜两个女生只嘀咕了一句，就回到各自座位上貌似网聊了。经过了之前的厕所遭遇，李子睿自动把小哲给归划到柯言那一边了，即便还念及他带过自己算是半个老师的情谊，平时也会礼貌客气，但彼此都有些生绊，也不似以往亲近了。所以这事，肯定是不会去问小哲的，只有找机会问唐霄了。

　　约莫一个钟头，柯言衣角带风的走了进来，谁也没理的收拾了东西又走了，办公室一片心照不宣的安静，李子睿呆呆的看着电脑，直到唐霄的头像蹦起来，糖回复了：\"中午一起吃饭，车库等我。\"

　　吃饭的地方刻意选在了离广电大楼两站之外的一家小餐厅，选了角落临窗的位置，李子睿点好菜，偷偷打量着唐霄神情。下了班在车库碰了头后他就没怎么说话，上午跟柯言的谈话一定不怎么愉快吧。

　　\"没点喝的？\"唐霄唤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可乐一杯冰红茶，抬头见李子睿欲言又止也没问他，只说\"这两天辛苦了，顶了这么多节目。\"

　　\"没有，\"李子睿摇头，\"还好，录音挺有意思，没觉得太累。\"就是腰有点受不了。

　　\"现在男播音员有限，小哲他们又都有自己的节目忙，所以就要多压榨你一点，放心，会给你记加班费的。\"

　　李子睿见唐霄笑地还算轻松，放了点心，犹豫地问\"柯言…到底什么事呀？他的节目都给我录了，那他怎么办？\"

　　唐霄喝了口茶，说：\"他可能不呆这儿了，调网络部去，所以节目一时空了，才找你顶一下。\"

　　这是早有的传言，只是从唐霄嘴里听到，李子睿还是有点吃惊。唐霄低着头喝茶，菜陆续上齐了便招呼他赶紧吃，李子睿拿着筷子，总觉得唐霄的脸上有点刻意掩饰的失落，摸不准也说不清，可就是让他有点心疼。心腹诽了柯言一番，李子睿挺直腰板说\"唐霄，你尽管让我顶！我都搞的定！\"

　　唐霄笑：\"嗯，我不会客气的！\"

　　李子睿也跟着笑起来，颇有责任心地说：\"你等我！我明年毕业了就回来你这儿当主持人！帮你做节目！\"

　　唐霄\"啧\"了一下，打趣道：\"你以为是那么好当的？你考不考得进来还是问题。\"

　　\"嘁，你这么大个后门在这儿，我还怕什么？\"

　　\"你明目张胆的走关系？这可不对，违反规定！\"唐霄一脸假正义。

　　李子睿耍无赖：\"就走！不走白不走，我又不是没实力！\"

　　唐霄懒得跟他斗嘴了，菜都快凉了：\"嗯嗯，你有实力，那你可快点啊，我们这可不等你，有的是人想进来。\"

　　李子睿不以为意：\"那就走着瞧！\"

　　总监和柯言的谈判彻底失败，柯言没有得到想要的节目部主任一职，走的也没半点留恋，甚至下午离开前连招呼都没打。唐霄其实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即使他和柯言有私人恩怨，但不可否认柯言节目主持的不错，更重要的是，柯言离开，在交通音乐台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人脉关系，也一并带走了，这对整个台不能不算是一个损失。可更让唐霄没想到的是，柯言临走还给了他一拳，他在总监那告了他的状，把当年的事全盘挖了出来，还貌似体贴的提醒总监提防他。这些内容当然是总监找他谈话时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钟总没明说，只婉转的提醒唐霄，业务和管理确实得好好抓，可私下的人际关系，也是要注意的。唐霄虚心接受完意见，从总监办公室里出来时，心情只比上午跟柯言起口角时，更糟了。

　　\"玄子姐拜拜，哲哥拜拜，春晓老师拜拜，子睿拜拜！\"两个实习姑娘热切欢迎周末的到来，愉快地和众人告别飞奔出了办公室。李子睿跟大家一一道完别，瞄了眼唐霄办公室紧闭的门，迅速跑到地下停车场老地方等着碰头。又等了半个多钟头，唐霄终于出现，放他进了车。

　　\"晚上有事吗？\"李子睿看着车驶向回家的方向，忽然问。

　　唐霄偏头看了他一下，说\"没什么事。\"

　　\"我请你唱歌吧？立交桥旁边那家糖果！\"

　　\"为什么突然要唱歌？\"

　　\"想唱就唱啊！周末了放松一下呗！我有优惠券！\"李子睿翻出玄子刚才给他的五折优惠券，晃了晃。

　　唐霄没什么兴致，可看到李子睿一脸的期待，没能忍心拒绝，应了下来：\"好吧，先吃饭。\"

　　立交桥背面的糖果KTV，新建没到三个月，为了招揽顾客，周末大厅固定的时段还准备了自助餐。李子睿抢先付了钱开了一间迷你小包，就迫不及待的拽着唐霄开始点歌。唐霄情绪不高，叫李子睿先点着，自己出去端食物饮料了。

　　李子睿等唐霄离开后立马有点蔫了，锤了捶腰活动起胳膊腿，其实他也累，只是他一时找不到别的方法能让唐霄心情好起来。人说音乐能陶冶情操，那就试着也涤荡涤荡灰败的心情吧。李子睿点了一串比较能high的歌，等唐霄回来时，《知道世界尽头》的前奏旋律已经响起来了。

　　李子睿起立，望着唐霄声音激昂：\"下面这首歌，献给我们的唐大主播！\"

　　唐霄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迷人的夏夜，馥郁的芬芳！在这里，谨代表我个人，祝我们唐大主播吃嘛嘛香！看嘛嘛靓，干嘛嘛顺畅！\"

　　嗯，看来玄子的情感家园节目也找他代过班了。

　　\"咳咳，我开始唱了！咳，带一口卡依~~偶哭哇摸你都没内~~那来思拿来嘎~~啊给卡摸由呆~~\"

　　呵，还是外文歌呢。李子睿唱得一脸沉醉，拧眉眯眼像模像样，可那歌声跟锯木头似的，实在不敢恭维。唱到副歌部分，因为开头起高了唱不上去，硬生生的又降了调，可李子睿脸上的沉醉却丝毫没受影响，唐霄简直要为他的蓬勃自信鼓掌了。觉趣地看了一会，李子睿忽然转过身面对唐霄，直勾勾看着他，刚才还自信满满得脸上突然带出点害羞，连声音也是陡变，清亮辗转，俨然有几分深情。唐霄被唬地坐直了身子，也不错眼珠的回望着李子睿，李子睿反倒窘了，看了一会儿便转过身看着大屏幕上奔跑弹跳的三井寿，两手抓着麦乖乖唱完了整一首歌曲。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不知不觉地，亦或是突然一瞬。

　　李子睿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坐在沙发上，半句话没说。唐霄有点拿不准，愣了一会只好移到点歌台选歌。他并不常来KTV唱歌，一半原因是他喜欢和会唱的歌多半和爱来ktv的年轻人不一样，另一半原因，是他不习惯大家听到他唱歌后夸张的反应，就像现在，李子睿双眼圆睁，惊艳仰慕的神情堪比追星的小粉丝了。

　　唐霄淡定自若地唱，却没注意到李子睿表情的变换。李子睿本就最受不了唐霄的声音，节目里的声音已经够让他起鸡皮疙瘩了，现在那副嗓子抖出流畅婉转的音符，他头皮发麻了。唐霄的声音，像是一张浸了水的、又带着密刺的网，裹得他呼吸困难，浑身酥痒。他感觉他快要在唐霄的声音里，沉溺了。

　　唐霄唱到过门时放下话筒喝了口水，##############################################################################################################################################################
　　李子睿断断续续地听清了歌词，灯影碎在他眼里的那一刻，他心想，哪里是细雨，这是灭顶狂流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