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三 ...
-
“此刻～子房已经到了～”
“两位师哥好啊～”张良偏头浅笑。～
他刚向颜路道了声谢，便眨了眨眼——那个一头墨色碎发的少年正奔过来。
“怎了？”颜路寻着张良视线望去，便见到了那名少年。
——怎么那么眼熟？尤其是那个神情…别告诉他那是…
颜路在心中深深叹口气，见自家师兄同样无语地抿唇，这才稍稍平衡，转头看张良。但看上去，他似乎神色私毫未变。
颜路试探地开口问道：“子房，这名少年…你可识得？”
张良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很微妙。
缓缓地，他笑着反问道：“‘二师兄，你，可识得？”
“……”颜路噎住，不语了。
“少年，过来。”张良朝烛阴笑笑，见到对方欲迎还拒的犹疑，他索性想将其拉来。
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微顿，又放下。
恩……张良笑意更浓，装作整理衣袖的样子。小烛如今这般样子，竟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抛开一闪而过的杂念，张良朝左边挪了挪。烛阴虽心底有疑惑，却还是任凭冲动打倒理智，一路小跑后，站到了张良右边。
而伏念，颜路竟似是默许般得不过问。
——这不正常！
半晌，一人未言，该沉默的还是沉默，该笑的还是笑，该不解的还是不解。
烛阴深刻怀疑……他露陷儿了……
抬头望天，白云悠然而过。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那个时代的天空，定是有他的身影的。
魔，衔烛之龙，烛阴。
魔……
他突然抿了抿唇，对着张良问道：“我给人的是什么感觉？”
张良搂住他的肩，缓缓重复道：“小烛给人的感觉？”
“你……张良…额……兄弟你有话直说，不必吞吐。”烛阴考虑了下措辞，婉言道。
是了，烛阴现在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高兴的时候向往着美好，向往人类的温情,可以与人类举止亲密。悲伤愤怒的时候则想要自己一个人去破坏天地。而真正心平气和的时候心中莫明的凄冷告诉他远离这些人类。
可又如何远离的了……应了对方不对其放手的誓言；又许了对方带他回家。
回家……
家……又在何处……
他不想负他。何止如此！他甚至对其有种莫名的感觉。想依赖他，跟他在一起。
可他只能负他。因为他首先是衔烛之龙，其次才是烛阴。魔不可与人类亲近，这是定则。因为魔身上的气息对人类来说，就是慢性自杀。这个问题，他竟然现在才想到！
作为烛龙，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害死别人。
烛阴这样想着，便造成现在的犹豫不绝。
——很奇怪……本，不该这样的啊。
原本叱吒风云的烛龙现如今竟这般婆妈……
烛阴终是带着一种若近若远的暧昧说了这句话。
或许拉近了距离，又或许彼此间便由此多了一道天堑鸿沟，无法逾越。
伏念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随后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
“兄弟？”张良反问，眼中闪过浓浓的受伤。
他本以为他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本以为他们不该局限于此，本以为他有能力也有精力再一次去宠着对方。于是他以枯竭生命的代价再次用了伏羲先天八卦——结果则是一片浑沌。
他在卦中所见情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满地的鲜血真的汇聚成河裹挟着亮晶晶的什么物什朝东边流去。而源头，则是一条身长千里的巨龙，腹部的地方有一条近乎占了它身体长度一半的伤口。
那条龙，拥有墨色的麟片，金色的眼睛……而金色眼睛中的五分冷意，四分不可置信，一分轻生，则让他心中阵阵生疼。
那位大人在他昏迷醒来后的第一个晚上出现。
他是怨他的，不过这只是之前。因为当他真正见到他如雪的发丝，便不忍多言。对着他，竟有种由心底生出的敬意以及莫名的亲切感。
张良本应已忘记了什么叫做‘真’，纷纷乱世，何为真？何为不真？又如何能真！？但是‘烛阴’二字真正触到了他心底的那一片柔软，那一份真。
那么，去守着他，宠着他，留住他。失去记忆又能如何呢？
——只为他，而不是为某段所谓幸福的记忆。
然而！这般多的付出！换来的竟只是一句‘兄弟’！？
……突然想问……
可值？
其实，默默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可以了罢……越是想拉近距离，却越把彼此推得越远。
“兄弟？呵，兄弟…我便是把你当作兄弟罢……。”张良笑着言罢，这才意识道自己的语气是有多冰冷。
他心中苦笑，或许……这样，也好。
烛阴却愣住，望着张良淡然的侧脸，猛得窒息般得难受。
这么做，可对？
对面繁华的车队终于映入眼帘，遥遥有铃音传来，车檐流苏碎碎，却未有零乱。
——架子不小！伏念皱眉。
想桑海小圣贤庄闻名天下，这群人这般迟来，岂不是看不起儒家么？
这边子烛与子房之事刚起，那边又来一群，唉……
伏念郁闷了。
前方车停下，一女子玉指纤纤，伏着车桓而下。头上牡丹红得娇艳。她手持一面具，作态却落落大方，径直走向儒家人。
第二人则是一少年，那双眸眼冷冽，嘴角微勾的弧度也是不善。
第三人下车，是一老者，胡须长到脚底，隐隐咳嗽几声，也不知是真是假，倒有些蹒跚意味。
当那第四人出现，伏念眼神微变，喃喃道：“他终于来了。”
那人，便是李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