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尘》原名《平默集》》张扬媛子夜苍茫

2、代价

　　代价
　　卡门，《卡门》。梅里美确实是个奇才。
　　我仰望梅里美笔下的卡门，怕也只能仅止于仰望矣。
　　卡门是野性的、真正自然天造的艺术品。她的身上有太多我们倾羡却又仿佛注定般难以得到的东西。
　　哲学上说，认识社会的人。
　　社会的人!于是我们拒绝成为“卡门II”。人毕竟是活在当下的——当下的时间、当下的空间和此时此处的社会里。我曾经——在卡爱是阅读有关哲学的书籍以前——幻想着陶潜般的隐逸生活，或李太白似的浪迹四海。这幻想如此脆弱，空中的楼宇，早已失去了无知的根基。
　　卡门——波希米亚的姑娘，一位女织工，一个女巫；一位天使，一个魔鬼！她只爱自由，只奉行自己天性的指令！
　　唐荷塞拜伏在了天使的、魔鬼的脚下，本可以升为排长的年轻兵官，前程尽毁。因为一个天使、一个魔鬼！
　　儿时认为风是最自由的，后来从书中知晓了：风也不过是冷热气流交替互抗的产物。风的自由是从冷热气的手中租恁来的。
　　卡门的自由呢？她的自由来自于谁手？梅里美？这话挺有趣。
　　现实的卡门是不会有那样的自由的。现实中，我们都付不起“自由”的高利贷。何况，梅里美的卡门最终也没能得自由——死亡不是自由，它只是失去和虚无。
　　自由是相对的，社会的自由受限尤严。忘了是谁说的：越自由的，捆他的锁链越结实。
　　人的感情和思想充满了矛盾，我们依靠着矛盾激化出的动力不断前进。
　　捆绑的锁链愈结实，我们愈不甘心受其累，愈加想要斩断它。我们的伙伴见我们有如此的豪气，于是被受感染，第二批的反抗军比第一批的更加充满热情，乃至有了莫名的信心——似乎我们真可推倒社会的壁垒独存于洪荒中。
　　卡门和她的族人一起追寻自由的魅影，当她得到自由时也就同时握住了锁链，此时的卡门由不得不得不是尽一切方法欲求摆脱它了。
　　矛盾的激化推动剧情的发展，也带来了卡门的最终悲局！
　　卡门，小卡门，可怜的小卡门！若身在此世间，你又是否真能的自由？
　　自由是我们出售自身的部分自由而租恁来的——不知这是否符合梅里美创作的原意？
　　开篇已经言明，我只能仅止于仰望卡门了。卡门的率性本就是现世人最难学会的品质，何况那样的激烈我也学不来，也不敢去学——一个慢性兼且怀旧的人实在难以割舍“过去”。
　　“我以前爱你，但我现在不爱你了。”每次读着卡门的这句话，我就颇为同情唐荷塞。最后的结局里，唐荷塞杀死了卡门，然后投案自首受之绞刑——卡门至死也不肯违背自己的天性来迁就这个可怜的壮汉。这样的结局又是否是一种必然呢？他们所付出的一切代价的最终回报，难道就只是如此结局？梅里美的艺术，美丽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