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柏油马路》初音浅语

4、人人都有偶像

　　记得我们学校有一个怪癖的规定，从初一到初三，每个年级校服的颜色都不一样，而且早上去学校初一的新生还得被拦在门外，非得7:15才让进校。恰好星期一那天刘净和云染来得都挺早的，我们仨便一起聊天。突然听远处传来一声“云染！” 听上去应该是个男生，那个人走近了，和梁云染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回轮到刘净沉不住气了，身子往云染那边挪了挪，低声问道：“那男的跟你什么关系，‘云染，云染’的叫得这么亲切？”

　　云染听了这句话，愣了愣既而又恢复原先的表情，笑着说：“喂，刘净，你是私家侦探还是狗仔队啊，这些东西都要问个一清二楚？”

　　“可不是，这正体现了本同学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良好学习品质！”刘净一本正经地回答。

　　等待的时间就在几句闲聊中渡过了，进了班级，因为已经有了一星期的熟悉，一切已变得习惯了，我在城南的第一个同桌是成俊，这人倒是跟我相处的不冷不热，一想到一个星期过去，今天再也不用经历那种魔鬼式的军训，我就乐得慌，一到教室我就特别兴奋，难怪成俊那天一个劲儿的说我傻呀，脑子进水啊之类的，不过到了下午就慢慢平静下来。下午复课、主课夹一起的“蛋炒饭”让我上起来也不费劲，就是历史课被那个老师搞得晕头转向的。

　　无奈！七年级第一册的；历史上的是地理，我天生方向感就不好，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要我学地理而且上课要认真听讲，这……这……这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无奈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成俊也挺无奈的，耷拉着脑袋，还不停地从嘴巴里吐出大大小小的泡泡！我应该是从那节课才知道成俊有此等癖好的吧。

　　我趁他不注意，仔细研究了一番，原来他是先酝酿一番口水，等嘴里有货了再用舌头灵活地在口中打个圈儿，连着脸上的皮肉一起往两颊缩缩，待他把舌头再度伸出来时，舌尖上刚好就停着个不大不小的泡泡，晶莹剔透的，然后他轻轻用气一吹，泡泡顺势就在空间中飞舞起来。这一连串动作，我写了三四行，可成俊还不用三四秒就完成了。

　　高难度动作，我想他一定是这门吹泡泡技术的开山鼻祖。以后我跟他同桌的岁月里，他就经常用这吐泡泡这种卑鄙的办法对付我，我曾几此三番地让他教我，可他一直都不同意，直到现在他这招独门绝技我也没练成，最多也就是把酝酿的口水都喷出来而已，于是之后我和成俊之间存在的不是同桌之间的口舌之争，而是口水之争，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舌头。

　　到了初中的第四个星期，Mrs Sun 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说下个星期——月考！顿时整个班级就像炸开的锅，应该更靠近于沸腾的水，或是滚烫的岩浆，热烈地讨论起来，以至于Mrs Sun 大棒一挥打的倒不是鸳鸯而是旱鸭。这下好了，俗话说杀鸡儆猴，下面一大片猴儿也不吵了，班级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不过这种宁静持续不了多久，不过想来Mrs Sun 也应该习惯了，就如同我们早习惯了她的大棒以及她的喜怒无常一样吧。其实说到底，大棒无非就是一根水管，而且被Mrs Sun 敲成了好几截！

　　月考没有给我太大的压力，毕竟没有令人头疼的历史和思品，所以我取的了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成绩，第六，六六大顺嘛，我倒是乐得慌，可我马上又乐不起来了。Mrs Sun 按照成绩来安排班干部职位，可惜我这个第六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偏不倚地当了个“卫生委员”。真的是很让人喷血的。想当年在小学我也是个文艺骨干，艺术方面停在行的，一看Mrs Sun 就是个外行，连我这么有音乐细胞的人都看不出来，不给个文艺委员就算了，还偏偏拿顶卫生委员的帽子往我头上戴。悲哀……

　　我就这样悲哀了一个月，不过反过来想，能悲哀已经不错了，人家还不知道悲哀是个什么滋味呢。马上就到了期中考，一共六门主课，历史、思品当然包括在内，我越发的悲哀，不过已经够悲哀了，所以不能再更加地悲哀。我好好珍惜晚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复习时间，算的上师临时抱佛脚。但我更悲哀的是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咳咳，那就是“临时抱佛脚，被佛踢一脚” ！

　　“人背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穿道袍都撞鬼！”这真是句至理名言。

　　已经是11月初了，夏季的烦热与聒噪似乎都被清秋的萧瑟磨个精光，信步走在柏油路上，眼前片片秋叶在空中翩翩划过只留下半抹流转的寂寞，映在脑海中的也只剩下那蹁跹的身影。

　　刘净和云染今天速度有点慢，但我在街上乌龟爬的这段时间足够她们追上我。我们三个面对今天这几场令人无奈的考试，都表现的很无语，也许都没考好吧。晃悠着就到了“吾饮良品”，这奶茶店的牌坊挺奇怪，但奶茶的味道却不怪，我站在柜台傍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紧紧揪着衣服，这胃疼的滋味真不是好受的，刘净大概也见怪不怪了，只有云染慌张地走过来，低声询问我怎么了，我连忙挤出史上最假的笑容，连我自己都觉得变扭，云染大概被我着笑容震惊了，还以为我是痛的连哭都不会了。我急忙解释：“没事，就是胃痛，老毛病了。”

　　没等我接着说下去，刘净就递过来一杯热奶茶，是原味的。以前刘净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你喝奶茶要原味的，吃薯片要原味的，就连喝粥也喝白粥！其实我一直不觉着这是一个问题，就想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也许性格是可以决定很多东西的，当时我并没有回答她，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微笑着捧过奶茶，似乎我和她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用任何语言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热呼呼的奶茶一下肚，顿时胸臆间就升起一股暖暖的气流，这感觉跟武打片中的齐聚丹田应该没什么差别。刘净看了我一眼，问：“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胃痛是不能拖的，好歹去医院做个胃镜，让医生好好查查你自己也可以安心呀！”“刘净，我记得这个提议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我郑重地回答，其实应该说是敷衍。“严清沐，不许扯开话题，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不告诉我们？”刘净严肃地说。

　　“很严重”？我记性不差，从小到大我就是个药罐子，三个月发一次烧不奇怪，但好地很快，记得我只得过两次肺炎，又一次医生误诊是肺结核害我妈哭了一下午。住过两次院，也就如此。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刘净，你以为这是在播电视剧呀，女主人身患绝症，却告诉别人，最后悲惨地死去！我严清沐心地善良，这十几年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啊。”我说出这句话时，几近悲愤。“我不想去医院，是因为我不想做胃镜，你不知道那有多恐怖，再说只要我躺下来胃就不会痛，很灵的！”我倒是像个没事人，好像胃痛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要是很痛的话，就让你爸妈来接吧，你才几岁，脆弱点不会让人看不起的！”刘净这句话说的很轻巧。“能忍则忍，如果实在忍不下去，我不会委屈自己，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一路走来，真正算的上我的知己，也就只有刘净一个，虽然云染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知己……我想只有刘净了。毕竟两个都受过伤的人比较容易有同样的感触。但其实我们一直不知道，云染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回到家后我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回房，二话不说直接躺床上，其实那个方法不是骗人的，每次我胃痛，只要在床上躺几十分钟就好了。

　　妈妈突然走进房间叫我吃饭，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我这次考砸了，但事实上我确实考砸了，但我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成那个样子。“你们先吃吧，我胃痛，躺在床上会不痛一点，等下我自己会来吃晚饭的。”我说完就后悔了，果然我妈十分关切地走过来问东问西，虽然她早知道我有胃病，要带我去医院，但无奈都被我一次次拒绝。“妈，要不你帮我买点治胃痛的药吧。”我说。“药不能乱吃的，况且医生也没看过你的病情呀。”我妈回道。“那您先出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我散漫的说。

　　我一直很无语，每次胃痛时我都让我妈帮我买点胃药就行了，她硬说没有医生指导不能随便吃药，往往事后我自己也会忘记买药。我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中翻出手机，带上耳机大大方方地听音乐，功课不想管了，反正胃还痛着，而且明天是星期六，好不容易有个双休日，索性什么都不管，听这歌竟然睡着了。我睡得很死，爸妈有没有来叫我吃晚饭我完全不清楚，我记得我爸曾经说过，我睡得这么死，半夜三更把我扔到长江里我也不会发现。

　　这个周末早已安排好了，周六上午去老师家练钢琴，下午在家做作业，星期天再和刘净云染去图书大厦看书。周六这天我作业做得特别勤快，所以和刘净她们一起在书店看书时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刘净是个资本家，钱包总是股股的，没见过她不带钱上学的日子。

　　看完书就请我们去菲兹饱餐一顿。其实刘净这个人不是特别坏，就是有那么点儿缺德。我那时正在喝东西，她很正经地说到：“清沐，我今天在新华书店等你的时候顺便到旁边的音像公司转了转，我看见有两张胡歌的专辑，嗯，应该只有两张了。”她真的不是一般的缺德，我听完这句话差点没把饮料喷出来。“在哪里，新华书店旁的音像公司吗？你怎么不早说！”我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出，几乎是以百分之百的速度奔过去的，到了音像公司，眼疾手快地就那了那张专辑《出发》。付钱的时候，那红钞票在我眼前被售货员摆弄着，我也没觉着心疼，只是我一直在找的这张专辑今天竟然被刘净找到，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付完钱我十分轻松地走出音像公司，估摸着这会儿刘净她们应该还在菲兹，就往那边赶，我真诧异我这么跑来跑去究竟是为什么，一张专辑？潜意识里回答：“是。”

　　等到了菲兹，我重新回到位置上，朝刘净白了一眼，“刘净，只剩下两张的专辑，你也不帮我占个沙发，要是我去的时候已经卖光了，那我要伤心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找这张专辑找了多久！”我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那张《出发》。刘净也不在乎我抱怨，拿了专辑就拆，我急了，“喂，你是胡椒还是我是胡椒啊，难不成你不喜欢你家Rain，换口味了？”我不怀好意地笑笑。刘净反映可大了，差点没把那专辑直接摔过来，接下来我小心地拆开包装，生怕弄坏了一丝一毫，我十分珍惜这张来之不易的专辑，望着封面上那个依旧阳光的人，我的记忆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