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合欢》小十六六

3、中篇

　　新帝即位时总是伴随着动荡与人命。想要稳坐龙椅其实并不容易。所以我和荣欢的再次晋升，是在寅宣哥哥上位的两年之后。

　　我做了相国。荣欢做了护国将军。
　　寅宣哥哥照规矩赐了我们一人一间大宅，荣欢却说我天生粘人，况且也不放心别人照料，定要和我住在一起。我看见寅宣哥哥皱了眉头。沉默了很久，直到我以为没了可能，才听他准了奏。

　　从那之后，日子就很平淡幸福。

　　荣欢搬进了相国府，搬进了我的卧室。

　　荣欢虽是将军，但并不是魁梧黝黑的那种。国泰民安，所以他也并不常上前线，只是偶尔会和寅宣哥哥去各地巡查。

　　每天早上，我总会在他的怀里醒来，有时抬头磕上他的下颚，有时凝上他的眸。我会给他整理衣服，一寸一寸轻轻抚平。我总想，这辈子虽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但作为妻子的其他事我定能做的分毫不差。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使同为男子，但我仍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不问身份，不问官爵，只凭一个爱字。

　　我们一同去上朝，我喜欢看他穿着官服侃侃而谈的样子。当然也欣赏我为他辫的发。下了早朝，我们有时会留在宫里陪寅宣哥哥逛花园喝茶，但其实每次的气氛都甚是微妙。从十六岁那件事之后，荣欢每每见到寅宣哥哥后便不再叫他的名讳，而是叫太子，现在叫皇上。荣欢也常常对我说，让我收敛些。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了，天子岂能哥哥哥哥这般乱叫。我总说他是吃醋了，或是笑笑不语。

　　也许有时候我是个心思太过缜密的人。荣欢和寅宣哥哥貌合神离全是因为我，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也是我。寅宣哥哥对荣欢的心思我太清楚，若此时我不在，别说是将军，怕是这性命也早已失去了。我的心向着荣欢这是自然，但若我不做些表面功夫那也是万万不行的。日子越久，我与荣欢越亲密，我就能感觉到寅宣哥哥内心的愤怒就更多一些。

　　美好的日子总是很快。一年后，前方快马加鞭呈上边关蛮人再造反的奏折。

　　我突然意识到这对于寅宣哥哥来说这个契机。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寅宣哥哥便命荣欢带兵去塞外平定蛮人。

　　给荣欢收拾细软的时候，寅宣哥哥也来了相国府。我们三人久久没有说话。我咬着牙没有落泪，我想这并不是生离死别，我想不能让荣欢走的不安心。除了平日的衣物，我还在荣欢的行李里放了块血玉。那是我九岁那年从青州和荣欢进京时夫人给我的，这些年已经被我养的很好了。我想有它陪着荣欢，兴许他会早些回来。

　　军队一路浩浩荡荡。我拒绝了寅宣哥哥安排马车的好意，一人走在离荣欢的马一丈远的地方。那天我穿了荣欢最喜欢的白衫，没有束发，只是简单盘了一个髻。就这么远远的走着看着，我想牢牢记住，哪怕是他的背影。如果我猜的没错，按寅宣哥哥的意思，我和荣欢的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他不是个会哭的人，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在老家，荣欢被后山的毒蛇咬了，疼到晕过去也没有哭过。荣欢每走三两步就会回头，我瞧见了他的泪，却没有和他一样。笑着朝他摆摆手，我说【去吧，我等你回来。】他皱着眉点点头。

　　荣欢，我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