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易津晶

1、第 1 章

　　小林跟寝室的冰闹翻了。也许因为那瓶开水。也许是因为那只kitty玩偶。也许是因为那次的考试。……就连一向大而化之的班头也管不住这次突如其来的风暴。

　　小林决定搬出住了一年不到的女生寝室。她亲近的直属学姐这学期准备考研，也正打算找间安静的房子备考。当小林打电话给学姐时，她一口答应了。

　　说也巧，学姐的同班同学在他住的房子附近看见了吉房出租的红字条。学姐和小林就这么相约去看看这家出租的宅子。

　　小林读的学校在这座城市的市郊。不少有私房的户主们纷纷出租自己家里空置的房间来挣些外快。学生们也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想摆脱学校那繁复的条文约束。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房子的房价也就水涨船高，靠近学校的已经叫价每月五六百了。

　　她们去看的这家宅子，在学校后门二百米的一处深巷里。白日里虽然户户大门紧闭，好歹偶尔从那些房子里传些人声出来。可是晚上呢，深邃，阴暗，多少抢劫□□案就是在这种黑黢黢的小巷子里发生的……越走往里走，小林不禁害怕起来，学姐安慰她，不要紧的，这边学生多，你上课他们也要上课，平时就在里面不出来，有什么危险？！虽然这么说，可小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家宅子是新修的二层楼。房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样子还蛮老实的，只是小林觉得他的眼睛怪怪的，当他看你的时候，他的那只左眼却茫然，没有焦距；可是他不看你时，他的那只左眼却又死死的盯在你身上。要不是看在房东答应按每月80元的低价租给她们的份上，小林压根就不愿住在这里。

　　小林选中的是二楼的左边的小屋，也就十五六坪方，不大，没什么家具，就一张桌，一张床，连凳子也就这么一张。但小林却觉得这跟她家的闺房没什么两样，都是她自己的私密空间。学姐选右边的小屋，跟小林的格局相反。看来看去，小林觉得就是方便的问题比较大。因为这座宅子就一个洗手间，小林学姐不得不跟房东共这一个。房东说，这房子是今年才修缮的，因为老屋的下水道系统有比较大的问题，不得已只能做这一个洗手间。学姐说，反正这屋子也就他们三个人，把时间错开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小林想在学校里跟一层楼的人都共过水房，三个人一个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付了定金后，小林立马动手回自己寝室里打包搬家。那个有着冰的房间，小林是越看越生气，巴不得这一搬就永远跟她没关系。

　　小林跟学姐收拾完东西也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了，学姐早就累到没力气去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就沉沉的睡去。小林虽然没有洁癖，可是叫她不洗脸，不洗脚就这么去睡，她可睡不着。

　　于是小林捧着自己的脸盆，趿着拖鞋，嗒嗒嗒的走下楼来。她这才发现，楼下居然用的还是30瓦的白灼灯泡。黑漆漆的屋子里就那么点微黄的光芒。屋子的什物在这诡异的灯中忽明忽暗。小林心里不停的发毛，紧紧抓着脸盆的手早已泛起惨白。她甚至觉得有一种阴森森的冷风从堂中窜过。本想逃回房间的小林，被女性天生的洁癖打败了，她慢吞吞的贴着墙移向那唯一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灯竟然和客厅里的那盏一样。小林听见哗哗的流水声，悄悄的伸脑袋瞄瞄那间小房间。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佝偻身影背对她弯着腰正在水池边上洗脸。他的脸整个埋进了黄腻的手巾中。

　　原来是房东。

　　小林呼了口气。她伸手敲了敲门框问道：大叔快洗完了么？

　　我马上就好！那个白色的身影转过身来。小林的脸盆当的掉在地上。

　　那张和善的脸上本该有着一只眼的左眼竟然空洞洞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只恐怖而又黑色的眼像个黑洞一样，让房东的脸霎时如地狱中的恶鬼般恐怖。而房东捧着的湿漉漉的毛巾中有一只白白的眼球……

　　……

　　小林到现在也没有毕业，因为她疯了。也许你路过她家时，还会听见她喃喃自语，他的眼睛掉下来了！他的眼睛掉下来了！……

　　后来，学姐才知道，那位房东以前被酒瓶炸瞎了一只左眼，老人在医院的建议下安装了一只活体眼。由于当时老人还要赶着工作，在眼睛发炎还没治好的情况下，就让医生量了量大小做了一只假眼。结果活体眼比他的眼内体积大了几毫米，以致于老人洗脸或者对眼眶稍稍用力，很容易就会把活体眼挤出眼外……

　　学姐叹气，人吓人吓死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