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联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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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院长都没舍得为难的师兄，却被出差避难回来的主任给抓了个正着。原定一起去看望杨老师的人虽然少了一个，但跟老人家已经约了，她一个人也得去。
约定的一大早，吴永心简单安慰了临时出状况的王和两句，挂了电话一回身，看见施承泽也起来了，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拎着车钥匙：“我送你过去吧？”
被师兄的电话耽误了时间，吴永心点点头，抓起自己的包先出了门。车子转上了正路，她才问一句：“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快放假了，还能有什么事。”施承泽随口代过，只问：“王和回来了？”
“嗯。”吴永心轻轻皱了下眉，这个时候，总不至于他还要在这种事上纠缠。
施承泽偏头看了她一眼，还转回去开车：“他是应该回来，你们医院这事，本来他就摘不出去。”回来了好，主治回来了，永心就没那么容易被顶在最前头受苦。
吴永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觉解释：“我们院长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你们院长不怪罪，不代表你们主任也饶得过他去。”那个徐记者鼻息灵敏到连永心都没放过，这下子直接领导和负责人两个大头都回来了，一定还有后手；王和之前对永心的心思——他倒希望这时候他别忘了这点。
吴永心有些生气：“这件事情上师兄也没什么错。”
王和有错没错他并不是那么关心。看着妻子开始烦躁，施承泽索性不再多说，按照永心指的路一直把车子开到医大家属区大门口。
“就这儿吧，我自己走进去。”吴永心说一句。
天这么热，把她送进去费不了多少工夫。施承泽也不说话，一看栏杆放了行，车子一滑已经开了进去。
没想到她导师家住得深，这小区楼间距不大显得特别挤，分布还不规则，施承泽好容易转到吴永心指着的楼前才发现没什么位置停车，隔着两个门栋放她下车：“完了给我电话。”
吴永心简单点个头下车。
他看着她走到楼门口，摁了门铃，里面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突然转头往他这边看，表情急切。
施承泽忙下车，扶着车门抬高声音问：“怎么了？！”
吴永心朝他招手：“快过来！”
啪地关了车门，施承泽疾步跑过去。
防盗门已经开了，吴永心等他过来了才闪身往里进：“杨老师高血压犯了！”
高血压是挺危险的事儿。施承泽不废话，赶紧跟上去。
老俩口就住在一楼，门已经为他们开着了，一进去施承泽就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人的脸白成这个样子。
吴永心没他那么大惊小怪，见病人的意识还清醒，对着已经慌了手脚的师母交待一句“您别忙，没事的”，回头就招呼施承泽：“你来，帮忙我把杨老师扶到床上，动作轻点！”
施承泽按她说的，放轻手脚扶着老人慢慢挪到床边，看着吴永心托着老人的肩颈慢慢往下放，伸手想帮忙却被吴永心低声阻止：“你去问师母多拿个枕头或者靠垫过来。”
他不敢迟疑，出去拿了东西，转回来交给她。
吴永心给老人在头下垫好了，一回头看见师母手里握着个药瓶紧张张望，明白过来：“师母，这药——”
杨师母含着泪频频点头，抬手指老伴：“他的，刚才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吴永心点点头，把药瓶和施承泽倒过来的水接到手里，走到导师身边，轻声劝：“杨老师，您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咱不能不吃药。”
老教授看看她，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张了嘴。
吴永心放下心来，把师母让到老伴身旁，再把施承泽拉到一边，往他手里塞自己的手机：“还是得去医院，你去把车开过来停到门口吧。还有，给师兄打个电话，把这边情况说说，让医院先准备准备。”
“我有他的电话。”施承泽把手机推回去，往她后面看看，说：“我看你师母挺慌的，你再劝劝。等我待会儿进来了给你搭把手再动，你别一个人逞能，这个闪失不得。”
他还能比她更明白这里边的厉害吗？吴永心伸手推他：“我都知道，你赶紧去吧。”
等施承泽出去了，她回身看看在床上皱着眉闭目养神的杨老师，想了想，走过去，对师母做个询问的眼色。
老太太看见了，先帮老伴把搭在身上的毛巾被又扯了扯，叹了口气这才站起来走到吴永心身边，轻声说：“听说你和王和要过来，他到今天早上都还挺高兴的……”
吴永心心上一揪，院长该不会真的——
师母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们家照宏啊——”
吴永心一愣，杨老师的独子，人在国外，碰上什么事了？
师母却没再往下说，吴永心仔细看看老人的脸色，这才发现师母的表情不全然是伤心，倒更像是……难堪。
看来不是她想的那种最可怕的事，人还在就没大事。不过既然是家事，师母又不愿启口，她一个晚辈也不好多问。
放下心来，吴永心轻搂了下老人的肩膀：“师母，杨大哥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不都挺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和杨老师把自己身体顾好就行了，真要有什么事，您跟我们这些学生说，我们能帮的肯定没二话。”
老人抿了抿嘴，勉强点了点头，听见身后床上老伴低哼了一声，赶紧回身奔过去：“令行，你怎么样？”
吴永心看着老俩口相濡以沫的样子也觉得分外难受，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施承泽握了握她的手：“电话打了，车在外面，先送了医院再说。”
吴永心点点头，等他放了手，走回导师的床边，俯下身轻声说：“杨老师，咱们还是到医院去查查吧。您别这样，就当是让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放心，师兄也在医院等着呢，他也着急。”
杨令行听着这么说，没办法，缓缓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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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医院的元老，车子开到门口，施承泽已经看见王和带着几个人立在那儿等了。他们车一停，王和领着人上来指示了一番，推着老爷子赶紧去做检查。
王和自己并没有走，连带着把他们夫妻俩也拦下了：“里面有人照应，你们等一下。”
吴永心听不进去：“师兄，是杨大哥出了事，具体我也没问，但杨老师的样子你也见了，我怕他情绪上——”
王和打断她：“让你等你就等一下。”
吴永心少见他对她这么不耐烦，不由愣了下。施承泽在旁边也觉得意外，但想想应该是事出有因，伸手把妻子往后扯一扯，对着王和问：“出了什么事？”
王和也正好要问他：“你不是说那记者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吗？现在她带着家属闹上门来了你知不知道？！”
施承泽听得一惊：“什么——”
吴永心比他还惊讶：“你们？”
两个男人都没打算理她。王和对着施承泽很有些气急败坏：“现在人就堵在我们门诊大厅，唱得好大一出戏呢！幸亏你们刚才还知道先打电话来，不然直接送到那边让杨老师看见了，那——”眼角瞟见永心脸有些发白，他好歹吞回半句。
施承泽已经大概了解了状况，这是在他们自己的医院，老人家又病成那样，就算是碰上了记者纠缠自然也是一堆人帮忙拦着的；永心不一样，再让那记者撞上，还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想着，他扶在吴永心肩上的手就加了力：“永心，咱们回去吧。”
吴永心当然不肯：“你们在搞什么鬼？！”
“王和说得对，你现在进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添乱。”难得两个男人站在同一战线上，施承泽递个眼色给王和。
“师兄？”吴永心见在他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口气一软哀求另一个人。
王和顾不上她，却也不接施承泽的眼风，只恨他没本事还爱装大半蒜：“你要是没那么大能耐，就别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完了才对上吴永心：“让你回去就回去，你叫我一天师兄就得听一天话。”
吴永心彻底被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态度给惹恼了，也不再问，肩膀一耸甩开施承泽的手，再一手推开挡在身前的王和，脚下生风地追着刚才导师被推走的方向去了。
“吴永心。” “永心！”后面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声，王和倒还好，不紧不慢地跟着，反正姓施的在这儿，他闯的祸他收拾；施承泽是真着急，朝王和点个头，脚不点地地也追着吴永心走了。
杨老师肯定是被推去做检查了，刚才被那两个人推拦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吴永心脑门一热也忘了王和才说过的话，只想着要想追上导师只能抄近道，一头扎进门诊大楼里。
里面人声鼎沸，病情轻微的病号、陪伴的家属、甚至导医的小护士，里三层外三层地正围着看热闹。吴永心迎头碰见这些，有些明白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也是因为她着急追上杨老师，一不留神撞到了人，虽然马上说了抱歉，但被撞的那人是个家长，手里抱着个半大孩子，孩子昏昏欲睡地打着点滴，这妈妈单手举着吊瓶还挤在人堆里看热闹，被吴永心这么一撞，手上的吊瓶猛摇了两下，摇得她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嗓子脆利尖亮，吵醒了孩子的同时也引来了部分围观医疗纠纷的目光。
包括正在人群中指挥录像的徐记者。本来只是烦心有人打扰她工作的不经意一眼，可一看清被骂的人居然是自己被勒令不得再骚扰的对象，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快感。
不过这回她当然不会跟上次似的傻得那么没策略。
“吴大夫。”女记者笑盈盈地喊了一声，见吴永心看了过来，几步缓缓走到她身边，心里深深得意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她这边，指了指人群中央哀哀哭泣的老人：“那就是你们那个18床的妈妈，你看看她，不觉得可怜吗？”
吴永心听得出她声音里的不怀好意，但还是忍不住看向她指的方向。是可怜，哪一位送走黑发人的白发老人不可怜？老人脸上沟壑深重肤色黝黑，多年的辛劳根本不用言表，18床的情况她是知道的，跟承泽一样，乡下家里也就他一个男孩，现在这种状况，这位老人的晚景凄凉已经可以预见。
“永心？”身后有人叫她，吴永心回头，是赶上来的施承泽，显然他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女记者再次正面冲突，伸手就来牵她：“你不是要去看杨老师吗？咱们走吧。”
她心下难受，头一低便要退出人群，女记者却抢上一步：“施教授，等一下！”
吴永心感觉握着她的手一紧，承泽并没有理会这声招呼，带着她还往外走。
“施教授，”女记者不依不饶：“您也是农家出身家中独子，如果现在坐在那儿的是您的母亲，你——”
她这是什么假设？！吴永心想都没想就回身：“你说什么！害人害得还不够？事情要闹多大你才甘心？这样中伤双方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女记者冷笑，声线并未抬高：“吴大夫，就算您从小城市生城市长，农村供一个独子出人头地有多难你也应该了解吧？我不觉得我这个假设过分。”
“我——”
“永心。”施承泽阻止她再开口，转头对一再发难的人说：“徐记者，我们家里有老人病了，现在不方便跟你——”
女记者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回答吴永心就回答得越发得意：“吴大夫，城市里的老人是老人，农村的难道就不是？刚才你还——我那假设，说的可不是外人，您婆婆也是农村的老人！”
吴永心这下算是明白这记者心里早就看死她是个冷面冷血的人，那她也不必要再跟这人争执，承泽也不用再帮她降火，所谓秀才遇到兵。
“徐记者，你不了解的事就不要信口开河！”没想到这回换成了施承泽自己不再控制怒气：“我妻子对农村的婆家怎么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对老人是怎样的一片心，也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事已至此，我们跟你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您愿怎么闹随您！”
说完拖着吴永心快步离开。
女记者这次倒没急着追，只回头问自己私下找来的小摄像：“怎么样，都拍了吗？”
“拍什么，”大戏已经接近散场，王和知道这才是自己出面的时机，直问到扛着摄像机的小毛孩脸上：“医院这种地方，是你们说拍就拍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联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