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笨蛋们的情人节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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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凌牙对各类所谓节日都没有过太为明确的感想，但今日或者说现在，他有了非常新鲜非常生动完全不想记得的感想——烦。
他冷冷地、狠狠地看着那个孜孜不倦毅力过人按了他家门铃十分钟有余的傻小子游马，心情非常不快地吐出了问句。
“……大清早你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这是要干嘛。”
像是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一般，游马露出了很是不解的表情。
“大清早？”
凌牙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几厘米也是无可争议的高，哼——对问题以及提问者作鄙视状，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吐出了回答。
“对，大清早，不满吗？”
游马哭笑不得，不满？问题不是不满，而在于“大清早”——
“哪会有下午三点的大清早啊！”
想着凌牙这是闹别扭吧这一定是闹别扭吧，游马反驳了回去。
“要你管，”或许对自己这近似于找茬的态度有所自觉，凌牙叹了口气后才又开了口，虽然仍旧是不太耐烦的模样，但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什么事。”
“那个，凌牙，一直以来我都想问啊……”游马以不解无奈参半的表情举起了右手作提问状，“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
“不想！”
脸皮厚如游马者也被这即刻给出的回答击败，不由倍感受伤。
“回、回答得也太迅速了吧……”
“那又怎样？你到底有什么事？”
面对凌牙写满了“有本上奏无本快滚”表情的脸，游马突然发觉，或许凌牙远没有其口头表现得那么讨厌他，毕竟自己还没被关在门外嘛，不过如果不加紧那估计就会立刻回拒之门外了——他也不想被摔门——而且他来找凌牙是因为……
想着自己的目的，游马不由有些心虚地露出了略带讨好意味的笑脸：“那个，我说了你别笑？”
凌牙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游马。
呃，没、没办法，笑就……笑吧，游马相当心虚地吞了吞唾沫。
“我……呃，做了个噩梦。”
然后果不其然被攻击了。
“所以就来找我了？你是小鬼吗？现在几点了你才做梦？晚上撞树去了吗？”
好可怕的连珠炮，比往日凶残了好几倍啊——游马目瞪口呆地看着凌牙，后者终于有了表情——在游马的认知里，那种相当狰狞的表情也是凌牙爆发的前兆之一。
如果这是平日，那么游马会理所当然或者说想也不想地反驳回去，但今天，怎么说呢，这个想法似乎并不存在于其脑内，但这是为什么呢……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上，游马忽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地，他得出了结论。
“……因为是情人节，所以凌牙你才这么凶对吗？有发生什么让你不爽的事情是吧？”
他很快获得了一个代表否定的、语气和眼神都相当不屑的“哈”，所以接下来游马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凌牙，和我约会吧！”
——这不就是在说“确实发生了让我不爽的事情”嘛！
“……哈？”
游马对着像是不能理解这项提议的皱起了眉头的凌牙露出了笑容。
“今天是情人节嘛，走吧。别因为我没来找你就生气嘛！”
凌牙一瞬间觉得没在开门瞬间就立刻把门关上将这笨蛋拒之门外的自己真是个好人，烂好人。
可即使他如此认为，最后的结果也仍旧是——
“所以，你到底做了个怎样的噩梦？”
结果仍旧是他的妥协。
他举着杯子咬着吸管，在开了暖气的餐饮店里无视着周遭异样的各式眼光，向坐在对面的游马提了问。
很奇妙地，凌牙感觉到，尽管先前有过种种气愤，但现在他的心情却能称得上“平静”。真奇怪，不论怎么看，九十九游马都不能说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对他来讲，对神代凌牙来讲却是个怎样都无法讨厌的对象，甚至，是更进一步的人。但这种话，凌牙说不出口，也不会说出口。他只是冷着脸“喂”了一声，催促那个提议出门、同样咬着吸管却一言不发的家伙。
游马不是很想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一说话就会坏事——谁能在被恋人冷冷丢下一句“等着”然后被迫面对摔过来的铁门半小时候后还能忍住不说什么啊！半个小时好吗！再多一点时间就是一节课了！一般男生会换半个小时衣服吗！不对，那是凌牙，大概也有可能……不对！问题不在这里！在于这么说了之后一定会被杀的！而且是被兄妹俩！
他才不想要这种悲惨的未来呢，在暖气充足的店内，游马仿佛感觉到了寒冷一般地抖了抖身体。但是……他看了看凌牙的表情，确认了一件事：他没有退路，开口邀请凌牙的人是他，所以……怀抱着一线希望地——豁出去吧。
“那个，凌牙，我想先问问，你……有梦见过什么亲近的人吗？”
那是个相当普通的问句，但游马见证了凌牙表情从无到扭曲再重归平静的全过程。他眨了眨眼，咦，难道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不会吧，梦也算？
“……我说，游马。”
带着些微的茫然，被唤到名字的少年看了过去，然后有点被吓到。
呃啊，变回刚才那个超级特别十分异常凶残的凌牙。答、答案到底是？游马开始好奇了。
“什么？”
“你啊，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前不良少年的学长眯起了眼，这幅在外人看起来恶狠狠的、很有威胁的模样对游马来讲却是司空见惯的小菜一碟，稀有度与观赏性俱佳，感觉赚到了，“就这么喜欢在这种让人不愉快的日子里让人回答这么让人不愉快的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充分地体现了凌牙的纠结程度呢，完全没把凌牙的语气神态放在心上，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游马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后他嘿嘿一笑。
“原来我没来找你玩让你这么不愉快啊。”
像是在说“你这个笨蛋”一般，凌牙移开了目光。
“怎么可能是你。”
回答的语气相当微妙，这让游马感受到了某种信息，像是与节日相衬的、撒在空气中的芳香与青涩，柔软、值得珍惜与喜爱的某种事物。他歪了歪头。
结合凌牙从高压到高压到软化的态度变化……结论是……嗯，也就只有那个了吧。
“你就那么不喜欢看到璃绪和IV出去约会吗，在情人节？”
凌牙没有说话，他以手支颐，望向窗外。
这是肯定的“是”以及其他某种事物的表现。
游马有些……啊，有些伤脑筋吧，为了凌牙而伤脑筋。
“虽然我很感谢你没有迁怒于我……但这不公平，”他直直地看着凌牙，看着恋人转过来的、面向他的那双眼睛，“我们现在也是在约会啊！”
所以稍微快乐点、开心点，游马没有说出这后半句，但他清楚，凌牙一定知道的。
所以……
目光挪开再移回，开口时，游马面对的又是他熟悉的那个神代凌牙了。
“谁在和你约会了。”
语气与神态或许不屑，但游马清楚凌牙的想法，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嘿”地笑了起来，这样就好。
“是、是，没有在约会，”游马再度咬住了吸管，“那，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啊？”
“讨人厌的家伙……”
凌牙用相当平静的口吻说着，表情也没有变化，于是游马安心地抗议：“等等，我还什么都没做诶？！”
“所以才讨厌，”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赌气，凌牙狠狠地瞪着游马，“那种事情……听好了，不许笑，绝对不许笑。”
……这种强调一定会让事情反向发展的，游马很想这样提醒凌牙，但慑于其气势，他只能结结巴巴地问：“否、否则就和我绝交？”
凌牙面无表情地回答：“否则就夜袭你。”
——噗！！
直球直击之下，游马华丽地喷出了自己的饮料。
这、这个回答实在是……游马赶紧擦了擦嘴，他竭力绷住表情，用力点头，死命点头。
“我、我保证！”
……他保证一定不第一时间笑出来，游马在内心加上了这样的注释，并且开始盘算怎样才能渡过夜袭危机。不，这种情况下，一如既往地压回去就好了嘛，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今天又赚到了耶~
显然游马的内心暴露无遗，凌牙恶狠狠地瞪着他，表情语气都非常不爽地开了口。
“我梦见过……我……”
紧张程度和等待期末考试成绩有得一拼——不对，是和等待从明里姐那里领取零花钱有得一拼，游马吞了吞唾沫：“……你？”
“……和璃绪互换衣服的场景。”
——噗咳咳！！
第二次地，游马又喷了饮料。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尝试着捂住自己的嘴，成功了——虽然身体抖动着，但至少没笑出来嘛，虽然凌牙不会认可这种努力啦……
脑中各种念头盘旋，但最终什么责难也没听到，游马却没有感到奇怪。在好容易克制住喷笑大笑冲动后，他内心毫不愧疚地看向了凌牙。
果然快气炸了，但游马并未如常地采取安抚行动，而是迅速擦干净手，举手作提问状：
“神代老师，我有问题！请问那个时候老师的妹妹在交换前穿的是什么衣服！OL装吗！”
情人节的美妙怒吼响彻餐饮店，无比动听。
“九十九游马你去死吧！！”
只可惜自从认识游马后，凌牙的愿望从来难以实现，因而——
“我还是觉得……人生美妙，所以死亡这件事……能暂缓吗？”
半小时后，已经离开餐饮店、走在了情侣满街的街道上时，当然或者说仍旧存活的游马对凌牙提出了如上申请。
无法忘记之前发生的令人咬牙的事故，凌牙闷声回答：“你现在立刻去死比较好。”
明白凌牙在这方面相当的口是心非，游马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态度依然轻松：“在这种节日里？不觉得太煞风景了点吗？”
“不觉得，而且，在这种节日？什么节日，情人节？那是什么，能吃吗？”
一股脑地，凌牙将自己的烦闷向游马倾泻着。没错，尽管不愿承认，但就某种意义而言，在今天下午以前他的确是在为游马毫无踪影这件事而有意无意地烦闷着。就算最后彻底点燃他怒火的是璃绪和IV出去约会一事，但归根到底，是意识到他竟然是在烦恼这种事以及察觉到游马仍旧来找他了的那一刻的安心以及喜悦感让凌牙烦躁，异常烦躁。认为自己太过依靠游马、认为这样下去不行以及不想承认但切实存在的渴求感困扰着凌牙。这是他个人的、没有尽头没有出口的长路，谁也不在，谁也不能在，然而——
“能，”身边有谁这么说着，拿出了什么，“你看，巧克力。”
——然而他不是孤身一人。
这种近似安心感的感觉，有一瞬间凌牙屏住了呼吸。
……或许这没什么不好。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冷冷地看着游马。
“……你……”
那个总让人头痛的、学习不好、决斗也很糟糕的家伙毫不介意地说着，让凌牙安心地说着：
“瞪我也没用啊。这是星光体的错。那家伙大清早就说着什么‘游马，我要鞭策你学习’，结果却是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指导我做巧克力，超累人的。”
“……然后？”
凌牙仍旧冷淡地看着对方，那双拿着手工制巧克力的手向他的方向送了送。
“不收下吗？”那双红色的眼眸里是凌牙的身影，“收下嘛。”
不太明白自己的心境，凌牙缓慢地捏住了巧克力，游马笑嘻嘻地瞧着他。
“凌牙，你可千万别认为这是友情巧克力哦。”
“吵死人了。”凌牙小声地嘟囔。他没有不高兴，相反地，他非常高兴，但也一如既往地无法坦率承认，这份喜悦以及这份喜欢。
游马的声音听上去如常：“但是你不讨厌吧？”
捏住巧克力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预料到了这一点，游马并不介意地、耐心地再度提问。
“是吧，不讨厌的吧？”
真讨厌啊……凌牙想着，却笑了出来。
不，不讨厌，他很喜欢。
“好烦，你还没说噩梦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是明白凌牙实质的想法的，游马没有介意，他开始了很有精神的抱怨。
“啊，那个啊，梦见了星光体整个人一会儿变成巧克力色一会儿变成果冻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呃啊，醒来后感觉超恶心的，险些无法直视那家伙的脸。结果我和星光体这么一说之后他居然晃得更厉害了，我才知道他原来也是这么讨厌的家伙，超——讨厌。呜啊，彻头彻尾的噩梦。”
“所以做了巧克力？”
“所以做了巧克力。真没同情心啊，星光体那家伙……”
“一般人面对你也很难有同情心啊。”
凌牙毫不客气的评论换来了游马抗议的一声“喂”，他再一次地笑了起来。
“一般人呢。”
游马不由愣住了。那是个明净纯粹的笑容，仅仅是笑，不含有任何负面感情，它几近透明，令人惊讶。游马必须承认，他从未想过凌牙会露出这种表情，然而及至亲眼所见，除吃惊以外，他所产生的更多的却是“理所当然”的感觉。
很简单，因为是他们两人在一起，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必然是理所当然的。
“凌牙你是不会有的吧。”
游马确信地提问，他收获了简单的一个“嗯”字。肯定的、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也对，我们不是一般关系嘛~”
“你那种说法是怎么回事。”
凌牙冷冷地回他，而游马仍旧开心。
“嘿嘿，事实嘛。不过说起来啊凌牙，你不尝尝巧克力的味道吗？”
“不。”
这个否定的回答让游马眨了眨眼。
“哎，为什么？虽然这只是我在星光体指导下做出来的巧克力，但那好歹也包含着我喜欢你的心意嘛——”
所以这样才不想尝！感觉十分丢脸，凌牙恼羞地打断了游马在街上的告白。
“吵死了！因为反了！这种日子应该是我送你才对——”
瞬间寂静，而后是一片夹杂着“给我没听到”怒吼的混乱。
华灯初上，情人们甜蜜的节日才刚开始。
凌牙，我觉得我今天赚到好多。
……哼。
你脸红的表情和动作真是超可爱也超漂亮，嘿、嘿嘿。
游、游马，你这混蛋……
嘿嘿，混蛋就混蛋，记得送我巧克力哦。
不好意思啊手艺不好，今年不可能了。
那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后年不行就大后年，总有一天是可以的，对吧，凌牙？
……嗯。
啊，很期待，凌牙做出来的巧克力会是什么样呢。
会很糟糕的。
那也不要紧啊，因为那是凌牙你做的嘛。
……嗯。我……会试试的。
嗯。
还有……
嗯？
虽然是个很逊的约定，但是……我不介意。
嗯，反正我喜欢你，凌牙，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笨蛋。
你不介意的吧。
……不介意的，笨蛋。我也喜欢你，游马。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笨蛋们的情人节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