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那事之一顾十年》名小侠

27、抽丝剥茧

　　周一开会过后，程颖继续跟进上次那份评审文件，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问了许向宁是否要拿回来修改。许向宁那时已经因公外出，对她又甚是放心，于是便叫她自己去找秘书将它拿回去修改一下即可。
　　阮秘书对程颖与许向宁的关系早已了然于胸，于是也不多管，亲自帮她开了办公室的门，任由她找那份合同。
　　许向宁历来都将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归好类整理的清清楚楚，这份评审文件于上次的位子并无动过，她伸手将它抽出，却不料带出一张已经捏的皱了的快递单存根，鉴于秘书在场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她点头致歉并将它捡起，匆匆一瞥间却见到了两个相熟的名字。
　　寄件人：许向宁。
　　收件人：顾倾城。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然失礼也还是要将它再次确认一遍，上面没有寄件日期，寄件人处只写了这么一个名字和手机号码，收件人处则工工整整的填了姓名，收件地址和家庭联系号码及手机号码。
　　程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哄的就炸开了，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认识寄份东西那么简单。
　　“程小姐，资料都找齐了吗？”阮秘书看到她对于这张东西的过分关注于是故意提醒道。
　　“奥，找齐了，我会尽快修改好，让领导签好字再送回来的。”程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很自然的边说边将那张存根放回了原处。
　　当回到自己办公桌的时候，她痴痴的发了很久的呆，手里还一直紧紧的拽着刚拿回来的那份文件。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直那样在心底对自己叨念着。如果说孙心阳会与顾倾城在一起，她完全可以理解，同一个学校，相似的背景不难让两颗心走到一起。但是，与许向宁？她觉得这莫过于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了，这肯定不是顾倾城有问题，而是许向宁疯了。
　　连高傲如斯的程大小姐都没有把握去评估许向宁会看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绝世无双。
　　她竭力逼迫自己从深深的胡思乱想中醒过来，她告诉自己，只是认识，只是寄了一份东西，这不能代表任何什么？
　　但是，如果只是一份简单的东西，他堂堂的许总需要自己亲自填写单子吗？如果只是简单的给认识的人寄了东西，他为何又要将那张存根捏的皱巴巴的又重新将它抚平夹在办公文件中？
　　这样推想着，她连继续自欺欺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那天他会去参加那个化妆舞会，之前她就潜意识的觉得此中有文章，如此一看一切都似乎开始明朗起来。
　　“顾倾城，如果又是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凭什么让你一个又一个的伤害他们？”她愤怒，为曾经的孙心阳，为现在那时常浓眉紧锁的许向宁，更为自己。
　　下午送回那份已经修改好的评审文件的时候，许向宁已经端坐在了办公室中，他似乎很忙，低着头只顾刷刷刷刷的写着什么，程颖进去之后站了好一会他才略带歉意的抬起了头微笑道：“放在这里吧，我会看的。”
　　“今天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就当是朋友间的普通饭局。”程颖诚恳的邀请道。
　　许向宁诧异的抬起了头，想了一想，还是说：“好吧，那下班后联系。”
　　下班前，许向宁亲自到程颖办公室等她，引来了多道羡慕嫉妒的眼光。程颖开心的和他打招呼，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与他一同出了办公室。
　　程颖对许向宁说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并坚持要亲自开车带他去。许向宁呵呵笑着，只得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她，自己老老实实的坐到副驾驶位上。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一个个仿佛都心事重重。
　　“到了，我去停车，你先下去吧。”车子停在了一座小饭馆的后门，程颖转过头叫醒了坐在车上半醒半睡的许向宁。
　　“奥，好。”他松口安全带依言下车，一抬头才发现这地方如此熟悉，熟悉到这里的每一根竹子和每一个服务员。
　　程颖已经根据保安的指示将车子开往了停车位，许向宁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是属于他们最后的回忆的地方，如今突然站在它前面竟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走啊，我已经订了位子了。”程颖拉过许向宁胳膊就直往先前所定的包厢方向走去。
　　“你怎么回事啊？”老板带着服务员到了包厢的时候看到许向宁又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于是开口就与他调侃。
　　程颖看到老板亲自上阵倒觉得有些意外，奇怪的看了看许向宁又看了看服务员。
　　那名服务员方才在门口处看到是许向宁前来用餐，便自作主张依着往常一样去通知了老板前来。
　　许向宁忙起身道：“老张，别开玩笑啊，这是我一个世伯的女儿程颖，以后多照顾着点。”
　　老张看出他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于是倒也知趣：“行啊，你这个臭小子，下次提前通知一下不行啊。”说着回头向服务员交代了几句，便对许向宁及程颖礼貌的告了辞。
　　程颖早自老板出现时所说的第一句话时便已知晓了原委，倒也没有多说，只是怪不好意思的对着许向宁说道：“原来这是你朋友的店，我还想说带你来个好地方呢。没事，既然你熟，那就你点菜吧,我相信你。不过，单还是我来买。”
　　服务员交上菜单的那一刻，他却束手无策了，上次也是这样的情形。只是，彼时，对面她还在。他盯着菜单看了很久，一只手在上面指来指去却始终没有定下一个菜，上次，他几乎把这里所有的招牌菜、特色菜都点了个遍。
　　结果，还是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员说道：“叫你们老板看着上吧。”
　　服务员礼貌的退出了包厢，又替他们将门轻轻合上。
　　“上次，你带她来过这儿吗？”程颖微笑着突然发问。
　　许向宁手中把玩的火柴盒突然惊落，他抬头看了看程颖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同样又报以一笑，问道：“此话怎样？”
　　“她离开你了吗？为什么？”程颖继续微笑着问。
　　“我不知道你指的她是谁？”许向宁暗想这程颖果然厉害，不出一个月居然连自己内心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都能挖掘出来。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你朋友的店，你不会有那样的表情。我想你肯定在这有什么回忆，至于是好是坏，我不知道。”程颖静静的分析道。
　　“呵呵，你的观察力果然一流。不过，这好像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今天不是要请我吃顿便饭嘛，怎么成了我的个人感情探究会了？”许向宁淡淡的笑说着。
　　“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过往，但是，我所好奇的是，那个人是不是与我有关。”
　　“对不起，诚如你刚才所说，她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谈有关于她的过去。”
　　“是她吗？那天舞会，你与我跳完舞之后就只与一个人跳了，然后你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是那样的女孩子，为了赚钱，居然做出这种不耻的事情。”
　　“够了。”许向宁将手中继续把玩的火柴嗖地扔到了一边。
　　“她在学校里有男朋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给了她多少钱？那个男人，曾经为了她拒绝了我，那个傻瓜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居然在外面傍大款赚大钱。”程颖同样态度强硬。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生气，是气顾倾城对孙心阳的欺骗，还是气她与许向宁的过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向宁起身踢开了身后的椅子，“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陪你吃了，下次吧。”
　　他不知道如果程颖再说下去的话该如何面对，她是他深埋在心底所要保护的珍宝，他不愿意将她搬出来摆在桌上任由别人评论或赏析，无论是坏是好，那都将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况且，如今她与自己已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他甚至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只有匆匆退席。
　　菜上了满满的一桌，程颖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将每一盘菜都尝了一遍，只是，嚼在口中已完全失去了滋味。
　　“许向宁，你为什么要躲避我，难道我所做的猜想都是对的？你应该要否认的，为什么你没有否认？不可以是她，不可以是任何别的女人。” 她那样生气，手中的乌木五福筷子都被狠狠的甩到地上，在地板上磕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她感觉力气就这样被耗尽，只能无助的趴在桌上，然后偷偷的流出泪来。
　　这一辈子，那样坚强，那样好胜，也只有为他这样，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