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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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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晨寒气入体,发起烧来。郞中说是伤寒开了方,但吃了药并不见好,反反复复的烧到了晚上。
到了傍晚吃饭时,颜毅才知颜子晨发了烧,不由得训斥清儿了一顿,小孩儿被训的眼泪汪汪的。听颜子晨总是反复的烧,邱真人过去给他号了脉,骂了句庸医误人,然后写了药单让清儿去抓。
“晨儿病得严重么”颜毅忧心忡忡。
“确是伤寒”邱真人道“但晨儿是湿寒入体的伤寒。那庸医虽是号出了伤寒,却是开错了药”更重要的颜子晨是气血攻心,才导致高烧不退。邱真人叹了口气,颜子晨的这口气,十有八九是自己徒弟惹的事。
“清儿,小河道长呢?”见喂了药,邱真人和颜悦色的问那小厮。
“小河道长下午出去办事了”清儿结结巴巴的说,被大人物问了话,少年晕乎乎的,脸烧了起来。莫不是被大少爷传染上了病?清儿一惊,想了想刚刚煎药还剩着点渣子没倒,一会偷偷喝了去。
小河正坐在城里的一间铺子里敲着茶桌“老板,还没好吗?”喝了一下午的茶了,悠哉悠哉的他终于也着了急。
铺里的伙计走过来,陪笑着说“扇子马上就做好了,您再等等。”
美人儿,你撕的倒是痛快,就是苦了我了。小河苦哈哈的继续往嘴里灌茶。那扇子是他师傅的,小河见那扇骨竹质奇特,扇面柔滑细腻,便爱不释手的问他师傅讨了来。邱真人自然是疼小河,见他喜欢,便让他保管着,只说这扇子本来是一件信物,等办了事,到时再给了小河。
小河自是喜欢那扇子,时不时的掏出来把玩。今日见美人儿风姿实在好看的紧,便画于扇上,想着这扇子也算是一件奇物,勉强能配得上美人儿,心里也存些可以时时拿出来欣赏的念头。没料到颜子晨发了怒,把扇子毁了个干净。
还好自己聪明,扇子的大小,质地,以及扇面上的那个印鉴记得一分不差。画出样儿让这家手艺最好的店铺做个一模一样的来。
小河等的很焦急,老板做的很纠结。哪有人当天送过来小样,当天就让做好的。但那少年是落云山的,得罪不起啊。那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说不定就是落云山七老八十的老怪物。
“都看着点儿,每道工序都不许出错。”老板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吩咐道。
邱真人开的方很管用,一剂下去,半个时辰不到颜子晨就退了烧睁开眼。颜毅自是高兴,陪着他坐了会儿。颜子晨精神不错,陪颜毅说了几句话,又很赏脸的把他弟弟端来的一碗粥喝下肚。聊了几句后,颜子晨装作漫不经心问起小河道长,才知道他出了门,到了现在还没回来。
邱真人又为他号了号脉,只说没大碍了,又见他神色委顿,便让众人散了去,嘱托他好好休息。
晚上清儿在屋里打了地铺,方便照顾颜子晨。
半夜睡的正香,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又关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闪了进来。他点了清儿的睡穴,又上前点了颜子晨的睡穴。
另一个黑衣人也跟着开门进屋,悄悄的喊了声“少主”
“你跟着进来干什么?”穿着夜行衣的少主轻斥“到房顶上守着。”
“是”另一个黑衣人正是侍卫十一“属下要是看见有人来了就通知少主。”
“你要是看到人来了”少主似笑非笑“不用通知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黑衣人默然退走。半晌后,房顶上传来呜咽之声“呜~又被鄙视了”
少主低头细细打量躺在床上沉睡之人,伸手捏着颜子晨的身骨,暗暗皱眉“这是什么易容术,怎么一点接缝都没有。”
下午的惊鸿一瞥到目不转睛的不置信,明明眼中是肥胖的少年,那小道童却画出了绝艳姿容。本是有些怀疑那道童有问题,却在后来颜子晨看到画后的反应明白,原来竟是真的。手不停歇的继续一面找寻,一面为这精湛的易容术惊奇。
过了半晌,“怎么可能没有?”少主微微思索,把手指放到颜子晨的脸上,然后轻轻揪住一点面皮,用力一掐。果然,颜子晨在睡梦中吃痛的躲闪。
“这脸皮竟然是真的”少主大失所望,画上的少年纤细粉嫩,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一张肥脸。但刚刚一试,说明颜子晨的脸没有用易容膏增肥的可能。竟然真的是一个肥胖的家伙。
其实颜子晨经过这几天的反复折腾,饭也没好好吃,已经消瘦了不少,现在的他不应该称为肥胖,说是壮实更为贴切一些。
只是这少主拿画上的纤细少年跟颜子晨比,自然就看起来要肥一些了。
正自生着闷气,少主感到有人靠近,连忙打开衣柜,准备躲进去,想了想不妥,又回身解了颜子晨的睡穴,这才钻进衣柜,留下一条不起眼的小缝。
“美人儿”门轻轻被打开,小河蹑手蹑脚闪进身。本来他刚回来听到颜子晨病了,就马上要过来看望。但被师傅拦住,让自己白天再来。吃了饭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趁着天黑偷偷摸了过来。
“咦”虽然屋子内一片漆黑,但小河岂是普通人,还是看到了打着地铺沉睡的清儿“让你照顾美人儿,睡的像死猪一样,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撇撇嘴,小河轻手轻脚的把清儿抱起,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你帮我在这里睡觉,我帮你去照顾你家少爷。”看着呼呼大睡的清儿,小河不禁奇怪“睡的雷打不动啊”索性小河的心思只系在美人儿的身上,也不多想,就又轻轻的闪进了颜子晨的屋内,把门轻轻带住。
少主正在衣柜里暗暗自责,只记得解了颜子晨的睡穴,却百密一疏的忘了地下还躺着个小厮,幸好没被察觉。
小河轻轻躺在颜子晨的身边,心中暗暗欢喜。不禁痴痴的望了一遍又一遍。
想摸摸美人儿的额头,看是否还在发烧,又怕吵醒他,美人儿又会赶自己走。师父说是美人儿生了气,我要好好解释才行。但要是美人儿又像下午那样,不听我的把我赶走怎么办。
“美人儿,我给你点上穴,你就不能赶我了。”小河伸手在颜子晨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探手在颜子晨头上一摸,还好,没有烧起来。
看也看不够的望着美人儿,小河撑着下巴美美的瞧着。募得,颜子晨猛然睁开眼。小河吓了一跳。却见颜子晨的眼中先是无措,后是惊慌,脸色白了又白,到最后,竟然露出绝望之色。
“美人儿,你怎么了”小河奇怪道。
殊不知颜子晨的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晚上虽是熟睡,却是甚不安稳。隐隐约约似是被恶鬼缠身,挣脱不开,难已摆脱的梦境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梦中想要呼救却发不了声,只能一遍遍的挣扎。
终于梦中出现一道曙光,颜子晨努力爬过去,猛然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陷入更大的绝境,他,又不能动了。
仿佛被重重的给了一击,颜子晨慌乱着努力的蠕动手指,明明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但就是不能移动分毫。
又回到那种状态了,颜子晨惊骇绝伦,不,我不能,不能再做活死人了。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被深压在记忆里的那二十年不能行动的悲惨吞噬,他的心脏仿佛被十几条锁链缠绕勒紧,发出求救般的咚咚声震响耳膜。内息不受控制般四处游走,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不管怎么做,身子都是无法动弹的颜子晨终于陷入绝望,别再折磨我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那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二十年,那样的二十年还不够吗?如果要惩罚我什么,就一直让我不能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那种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行动的狂喜,还没完全溶入血脉,就又被牢牢打入谷底。如果我能动一下手指,颜子晨眼中一片血红,内息狂乱不止:如果我能动一下,只要往头上一拍,就能结束了吧。到了最后,竟是萌生死意。
“美..美人儿”看着颜子晨的眸子里一片的灰暗,小河有些慌了“你没事吧。”
听到这么一句话,颜子晨眼中的血红有了一丝清明,看着那黑暗中模糊的身影,迟疑着问“小河?”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颤抖。
“是我”小河忙不迭点头“美人儿,你哪儿不舒服。”
“是你做的?”颜子晨心中一片悲凉,他死死盯住那一片黑影,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小河对于颜子晨突如其来的恨意愣了神,委屈道“美人儿,我没碰你,真的。”只是用手试了试体温。
颜子晨的脑子已经不清不楚了,只是模模糊糊的想到这个小河道长能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自然也就有法子让他和以前一样不能动。心里对这个小河惧怕到了极点,想要缩着身子离他远一些,无奈仍是一动也不能动。
“小..河道长”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嫣红,额头上薄薄的一层细细的汗,颜子晨带着告饶的声音低低响起“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也从没害过人,你放过我好吧?”
“美人儿”小河被这样的颜子晨吓住,难道自己真是凶禽猛兽一般“我对你没有恶意的,真的”
“放过我吧”颜子晨来来回回的只说这一句,迷茫悲切的眼中缓缓的一片湿意。
美人儿哭了?小河大惊,上前轻轻拥住颜子晨,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轻抖。心中满是悔意“美人儿莫哭,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哭的我的心好疼哪。你别哭,你告诉我让我做什么”只要你不哭,只要你能像刚和你见面时那样淡淡的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只要你莫再伤心,就算让我发誓永不见你,我也会消失在你面前。
想着刚和颜子晨见面时,那份儒雅淡然;在院中练功时,隐忍坚毅的微笑;睡在木桶中,那秀美恬静的宁和。
我做了什么让这一切变了样呢?抱紧怀中微微颤抖的身子,小河低低的问“子晨,你不喜欢我画你吧,我以后再也不画你的像了。”怀中的身子一僵,犹带泪痕的楚楚面容望向他“不画..我的像?”
“嗯,再也不画了”小河轻轻的,似是怕惊扰颜子晨一般“以后谁要是偷偷的画你,我和你一起去撕了,好不好,子晨?”
“好”颜子晨很是欢喜的点了点,随后小心翼翼的望小河“那你现在放了我,好不好。”
还是不想让我碰吗,小河一僵,看着颜子晨期待的面孔,颓然点点头,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轻轻放下颜子晨“子晨,我答应你。明天就让师傅带我走,以后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要去哪?”刚走到门前,背后传来颜子晨惊惶的声音“你说要放了我的,为什么我现在还是动不了”
“啊”小河好像明白这误会闹大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点了你的穴,所以你才动不了。”
“原来如此”颜子晨惊喜万分,原来自己是被点了穴,不是被封住灵魂。这实在是..太好了。身上的内息自主般的鼓动着四处冲击。
“是啊”小河窃喜,原来子晨说让自己放了他,只是单纯的要自己解穴而已。小河快步的走回颜子晨的身旁“子晨别着急,我马上解了你的穴。”手指点向颜子晨的胸腹。
“咦”被一阵大力推开,小河疑惑的又点了上去。结果又被弹开。正自费解,腹部被狠狠按了一掌,护体真气挡了一挡,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小河喷出一口血“子晨?”
颜子晨双目鲜红的站起,缓缓踱步走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受那二十年的苦,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抹杀我。既然一开始就弄错了,为什么要隔这么久才来找我?”
“子晨,你说什么?我不懂。”喘息着捂着胸口的伤,小河慢慢的站起。
“既然你要让我死”颜子晨充耳不闻“那不如我先让你死。”目露疯狂之意,衣衫被体内充沛的内息鼓动舞起,颜子晨缓缓的拍向小河,双掌赤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