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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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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良宵,如此美景,陛下怎的抛下佳人独坐于此.”
讪笑着,揭开茶盖,那人倒先喝了一口.去非也不气恼,从他的手中接过茶,也浅浅的小酌,片刻后才道.“名满天下的汝南王,怎的也有如此雅兴,来我这皇圈圈中做客.”
听他识破自己的身份,汝南王沈珏也不再掩饰,挤身上前挨着去非在那龙椅上落座. “我本是不想来的.”他道,神色扭捏而委屈.“只是月前闻得自己的幼时定下的娃娃亲,居然要改嫁新婚了.”哦!一拍脑门去非恍然,敢情这位风流王爷是来千里追爱的.“那你见到了她了吗?”沈珏摇摇头,沉思片刻复又点头.这下可把去非弄糊涂了.
“见是未见啊?”
“见到了.”嘟嘟囔囔,神色仿佛比方才更见委屈.“可那小冤家,枉费我日思夜想十八载,竟已将我九霄云外抛,纵使相逢也不识.了”唱做俱佳,汝南王空手挽花,悄生生的一个兰花指,点向了去非的鼻尖.去非楞住,一口茶险些从口中喷出.“王爷是不是认错了,或者记错了.去非好象并未与王爷有什么婚约啊?”
“唉!冤家!”长叹,王爷郁闷的起身,借着月光把半边脸儿送近,好叫眼前人,把自己的愁思看 透.谁料,这无情的小冤家非但没有感伤半分倒止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王爷最喜欢看的戏一定是,王宝川苦守寒窑十八春.”“非也,非也,本王生平最爱唱的戏文乃是十八摸.”收敛愁容,汝南王正色凛然.让去非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再言语,细看眼前人,沈珏眸中也隐含笑意.待去非的笑声渐歇,方才出声.“凤哥儿,十八年未见,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凤哥儿.熟悉的乳名唤出,让去非的脑中瞬间空白.多少年未有人如此唤自己了.仿佛是在梦中,又仿佛是在遥远的昨天。只是依稀午夜梦回,儿时的关雎宫中,总有那细语柔声“.凤哥儿,凤哥儿……”,是奶娘,是母妃,还有那多少年不愿回想的父皇.
僵硬着转头,去非不曾察觉自己的眼中泛有泪光.
“八岁那年,老太后诞辰,随父王进京.见到三岁的你,好笑的是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妹妹.吵着要娶你做媳妇.老太后为了哄我竟真的将你许给了我.”
三岁那年?老太后诞辰?是了是了,恍惚记得.那时宫中的热闹岁月.慈爱的奶奶,宠及盛时的母妃,威严的父皇,还有那遍及宫中的呼唤.“凤哥儿,凤哥儿……”摇头,去非打断自己的神思,不愿再去回想.往昔的岁月,总是从繁华转向落寞,从喜悦转向伤痛.
“十八年了,幼时的玩笑话,亏你还记得.我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淡淡的去非道,不复刚才的玩闹.是啊,忘记了,人生总是太过漫长,太多的东西不需要记忆.但偏生有时候记忆好得失常.“现在记起来了也行.”嬉皮笑脸,沈珏将脸凑近,故意忽略去非那眼中的湿意,从袖襟内掏出一方明黄的肚兜“你瞧,就怕你不记得,我连当年的定情物都带来了.”被眼前的物事晃得眼花,去非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伸手抢夺,方才的那点自怜自艾,也被扫得无影无踪.
“给我.”
扬手,沈珏把肚兜又藏进了袖中.“定情之物怎么可以归还.这东西可是我当年费尽心机趁你洗澡的时候偷的.说还就还太不划算.”“你.”去非气结,又转头低笑.“给你就给你,不就是个肚兜么?何况还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我的。”“不是你的?”惊道,沈珏意趣盎然的脸,更加得意.“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的.”又从袖中掏出,风神俊朗的汝南王抖弄着手中的肚兜,炫耀不已.斜眼瞄过,去非就已经确定那兜上正是母妃所绣的童子戏莲图.“也罢.”叹气,天子面露难色.“虽是御用之物,但看你如此凄惶,朕也就赐你聊慰相思吧.”打了个喷嚏,王爷揉了揉鼻子,讪讪笑道.“谢主龙恩.”只是着谢字还没说完,人已经靠了过来,将天子的腰生生拦住.“为了回报陛下的美意,臣也决定回送陛下一样东西.”
“是什么?”
“定情信物.”从怀里掏出玉穗,在去非的眼前轻轻几晃,那一瞬划过的光芒便已动人心魄.“你不是说我送的礼物寒酸么?现在补上一个,算是我俩情定三生的信物.”哭笑不得,去非看着兀自摇荡的玉穗发呆.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自说自话到了极点.开口,正想要拒绝,,谁料身旁之人又跳到丈外.
遥观天色,鱼肚泛白,从窗口退回,沈珏飞快的将玉穗塞到去非的怀中,在颊旁偷得一吻,纵身出门.“天已大亮,风紧,扯呼.凤哥儿,有缘再见啦.”话音未落,人已不见。呆呆的看着空空入也的宫门,一夜未眠的天子如在梦中。,
木立,仰头坐下,竟是片刻不能回神.直到晨时三刻,裘越石入殿,去非似乎才从梦中转醒.
“裘卿家,每日清晨都是此刻到书房,分毫不差,谓我学之榜样也.看,今天我也起了个大早,先行到此恭候卿家.”从座上跨下,去非调侃,.略带三分讨好.裘越石也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一番.“只怕陛下,是躲在御书房中一夜未眠吧.”“嘿嘿.”说中心事,去非讪笑.瑟缩着又跨上御座, “昨夜,酒醉三旬,一时迷了路,糊里糊涂的在书房过了一夜.卿家不必惊异.”
“可我听宫人们说,陛下是先去了皇后寝宫才来的御书房啊.”抬眼半分,拆穿眼前之人的谎言.裘越石的脸色如同方才一般平静.只是山雨欲来.“呃!”去非楞住,一时找不到借口,心下除了慌乱还有惊诧.他早知道,裘越石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宫里头也是耳目众多。只是未料到,自己在新婚的头一天就得受他的质问.
“朕…朕…”嗫嚅着,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去非额上竟微微有些汗珠渗出.
冷冷的看着,裘越石也不为所动.任去尴尬的非自圆自滑.气氛瞬间悄然僵持了起来.正在这当口,.门外的快步进来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封信函交给了裘越石.慢慢把目光收回,去非的心才微喘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竟让山雨欲来的裘越石提前打起了雷.
黑着脸,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丢弃于地,裘越石拂袖跨步出门。
从座上跨下,拣起地下的纸团去非慢慢展开,笑意也慢慢的在脸上蔓延,到最后竟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原来信是,汝南王沈珏所写。信中他得意洋洋的感谢了裘越石的招待,并夸奖天子婚宴办得热闹有趣,京城经他治理也繁华非常,而自己玩得也很开心.所以,此番回去就不劳他挂心了.若想来时,他自然会来,不需劳师动众下圣旨来请他.
最后信的落款,.好兴致的王爷还提了一首诗.对太尉以滋鼓励.
长啸一声吾去也,浩茫何处隐飞鸿.
看着那歪歪斜斜的字迹,去非宛尔,心情在一波三折中转为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