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非》刺客一凉

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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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笑,小苏也自云淡风轻.“去非，这世间事总得有人做。我七岁那年家中遭逢变故,从此郁郁寡欢,偾事嫉俗.只道,天下人尽负于我，只道,云中鸡犬皆仙品跨下王孙尽祸胎.那书上圣贤之言不过是哄人做傻子的顽话罢了.至以,从不阅经,史,子,集.又性格乖张行事偏唳.可十三岁那年一天赶集打酒,在破庙躲雨偶遇一书生.那书生衣衫褴褛,神情疲惫纵使这样他还是坚持挑灯夜读,只为了开科能得金榜题名.当下我失笑,道世人为名为利,迂腐不堪,便故出言讥讽.谁知那书生听我之言也不气馁,只微微笑道.芸芸众生,人皆道物化方外,尘缘看破方是解脱.殊不知,物化与看破不外是奈何无可的逃避之举,算不得上上之为.只是人各殊途也不强求. 但天地万物,事法孑然,若人人只求心中一方天地清净,又怎得真的清净?不若投身鸿蒙,做一做那傻人之举,学一学那先贤之话.不拘手段,为得真清净而入世有为一番岂不快哉?”

　　“这书生倒是个妙人.”听得入神,去非忍不住插嘴,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的奈何无可的下下之为.想来,终是没有这样的豪气笑对人生吧,只是不知小苏，又是如何堪破的.微微一笑,又听得小苏接着道.
　　“当时,听他的话我虽惊讶,却也不全然赞同,只是暗下记住了书生的名字,有意无意间,留意起那年的科考开举.那年春天下榜终于得知书生金榜题名,还是三甲榜首.我忽然兴奋却又失落,心中隐隐有声音已赞同书生的谬论,只是,想起家父生前遭遇，总是感慨事与愿为,便想还是多做观望在下心中定义.果不其然,书生的万言书引起了先皇的无限兴趣,一夜之间居得上位风光无人能及,当然那书生也没负自己之言做了一番有为的革新除弊.可想当然这番有为也是长久不得.没过多久,书生就因得罪权贵而受上冷落也复下狱从云端跌入谷地.当时,我似乎为他不平，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觉得他也终没能逃脱这俗世怪圈,所谓的不亦快哉也沦为了笑话,而自己也终于能安心继续乖张偏唳.但令我没料到的是,那一面之缘的书生也竟被发配到了马场做了和我一样的下等奴役,初见他是我比之前更是惊愕,原以为他会萎靡不振,至少也该泄气半分,却未料看到他是仍如上次一般谈笑自若,意气风发,就似那一夕的大起大落于他不过是南珂一梦迹无痕,而如今的踌躇不志也是理所当然并不挂记.倒是看见我便热络的招呼起来.”

　　“想来你俩也是有缘之人.”忍不住笑道,去非心中的酸涩更甚了,许是感叹小苏与那书生竟也相同的殊途同归了.“是啊.”复叹,小苏又饮了一口酒.抬眼望向去非,眉梢眼角却是全然的笑意.“说来你与这书生也是有缘,因那书生不是别人其实他就是我们故去不久的先生.”

　　“啊!”去非惊异,张大了嘴巴,动了动嘴角却是没发出什么感叹来.原来,事法皆有因缘,只是自己全然不知罢了，摇摇头又听小苏续道.“先生到了马场没多久,便收了一帮孩子开馆讲学,那时我总是不屑,虽他前来邀我也是不愿沾染半分,心道,你这愚顽哄人之言,我若听多了岂不是和你一样蠢了么？可他也不死心,每次见我总要颂上两篇夫子妙言,听得多了也渐熟悉.忽然发现,自己竟对那愚顽之言有了非同寻常的兴趣.于是,终于还是去了先生的书馆,见我到来先生很是高兴,连说这不亦快哉不定就要我来继续了.”说到此处,小苏忽然笑出了声,从那天窗小轩看向牢外的夜色昏沉.

　　牢外,夜色中无风无月,暗星几点暧昧的闪烁,天际也隐隐有些灰白之色.必是三更了,天明也快到来了.微微叹气,小苏回头又道.“师从了先生之后，我日渐明白了他所言的不若寻求真清净之理,也日渐明白了父亲生前所言的大道之途,纵是艰险匹敌却也愿走上一遭.可是我与他们也不同,虽然愿入世有为一番但仍难改那乖张孤僻的性情.想来,这也是我如今下场的由头.但我也倒不悔,为人臣尽了本分,报了知遇之恩,为人子为人徒,尽了孝道师恩,而为己终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了了毕生所愿也无憾了.可是去非,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我!”去非愕然,为好友的话锋一转.“先生生前便说你是人生七苦,事事伤心,若我劝你开怀想也是枉然.还是由你自己去感怀吧.不过，想来,我也有憾事一件.那日查抄御使中丞鲁家,我见到他年方五岁的女儿,因家中遭逢变故躲在廊下偷泣.不知怎的,从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幼时的影子,原以为自己会恻隐情动放她一条生路,但终是没有.后来,在刑场见到她幼小的无头之躯,我忍不住泪下,却也明白清净之途终是从不得清净中脱发的,而踏上此途我也已是退无可路了.” 又是长叹,小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去非看着他也神思怅然,忽又想起先生所讲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哪一件不是正在经历,或要经历,只待看破之时恐或红颜已老,黄花不在.便是如今,虽也知道七苦免不了,但见故人别去,还是难免心伤痛悲.
　　“哎……”轻声叹息,摇首抬头,却见小苏在那牢中的墙壁上题字.
　　自返烂柯触耳惊,只因二竖一棋枰.
　　长安回首浮云乱,渭水惊秋落叶纷.
　　酷杀三五每咎吕,集权百代总承秦.
　　华表鹤归君莫弹,听我飞鸣三两声.
　　题罢,又是大笑.“一去如离后羿弓,书生意气贯长空.头颅执处风雷动，赢得山河一片红.”笑毕,更是举杯痛饮.“去非,趁着今日兴致正好,不若为我抚上一曲,算送我尽兴而归吧.”

　　“好.”去非应,托出怀中备好的‘片秋’,按弦轻抚,琴音流泻而出。忽然,倒生出无穷的错觉，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月下星空,春山寂寥的做伴时光.那时,也是这般,去非抚琴,小苏聆听.只是如今这少年情怀不再,人世轮转却要天人永隔了.
　　终于忍不住，去非的泪溢出,手下的琴音也渐缭乱.倒是小苏紧闭了双眼,任去非弦断音寂……

　　汗~~本来昨天说要写去非和太尉感情的进一步发展，可今天写小苏就写了这么多。我实在是太偏爱这个人物,忍不住多写，反正这也是他的谢幕了,就让他出些风头吧,说到小苏,从我看世说新语以来,就只为其间的清谈异士有好感,竹林七贤,何宴卫介,哪一个人物不是动人心魄.可不知为什么,年纪越大,却也有些观念改变,觉得那入世之人也终是可爱鲜活,更为上上之流.所以,就写了这么一个入世和出世中摇摆的人物.笑~不过看过回帖,见有位大人说,我这文似乎不是重点在写情,其实我也想说,是在写情,我可能是借耽美之形,写些自己的观点和感慨，或者写些自己心中所谓的情(当然,这情并不单指爱情,还有其他.)另外,感谢一下老爸友情提供小苏吟的诗,希望大家能喜欢老爸之作.(我偷用的……-_ _)
　　PS~另外,这文似乎是看的人不多啊?小凉好伤心.回帖也好少，若真有喜欢的大人请回张贴吧.或者小凉这文确实是引不起大家兴趣吧.默~但我还是写吧,因为~我自己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