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记西游》煮开水

73、第 73 章

　　几人又走了六七日，唐僧见到前方有百尺高楼，耸入凌空，巍峨不已。

　　“悟空，你看前方那庙宇，如此巍峨，看起来可是好去处。”唐僧抬手指着高楼，转头看着悟空欣喜的说道。

　　朱清和沙僧也抬头望着前方，果真如唐僧所言是个好去处，只是此处恐怕就是灵山，朱清心里琢磨，却听悟空在一旁笑了起来。

　　“悟空，你笑是为何？”唐僧颇为疑惑的问。

　　“师父，平时见到假境界，假佛像处都要强行下拜，如今到了真境界、真佛像处，却不见下马参拜的？”悟空笑着说，语气中慢慢揶揄的味道，唐僧这才知道到了灵山，慌忙中急忙下马，又往前赶了几步，已经到了楼阁门首。

　　门首处，立着一道童，见到唐僧等人到来，上前一步问询道：“前来的可是东土取经的人么？”
　　唐僧听到对方问询，急忙上前施礼，说明来意，这道童也是随和的笑道：“圣僧今年才到，当年他领佛金旨，到东土寻取经人，说两三年就到，我们在这里候着，没想到今年才到得。”

　　唐僧又与道童寒暄了几句，才跟着对方进了馆内，一一与观里的大仙见了面，朱清将行李放在一旁之后，道童走到朱清面前，双手合十，拜了一下才问道：“元帅，之前佛祖曾拖我问询，您明日可是要和圣僧一起入灵山？”

　　朱清挠挠头，想着自己辈分好像挺高的，但是毕竟轮回了这么久，小辈分的人还担得起他们一拜，只是其他的人，恐怕日久了会有想法，于是回答说：“明日我陪师父一同去见他即可，既然将师父送到这里，如果不去见地主一面，恐怕也是不妥当的。”

　　那道童听朱清如此回答，双手合十，又是一拜，然后躬身退下。师徒四人开始相继沐浴更衣，朱清是最后，待到她出来后，唐僧大惊失色。

　　“这是，这是……”唐僧食指对着朱清点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显然是惊讶至极，连沙僧也一脸惊讶的模样，只有悟空一人抱着金箍棒，低着头，一脸木然。

　　“悟空，这是怎么回事？”唐僧脸色微红，显然想到自己这么久和女子同行，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都已到达灵山，朱清是男是女，都陪您走到此处，性别还重要么？之前是因为怕女装同行会引起他人诟病，莫非师父也是在意男女之别？”朱清张开双臂，看了看自己，抬头问道，只是恢复女装而已。

　　“八戒你一直是女子？”又过了一会儿，唐僧好像脑袋恢复了些思维能力，才问道。

　　“是的啊，受观音所托，送师父西行取经，想到师父一行都是男子，就变幻了男人的模样。”朱清解释。

　　“那，那观音菩萨他可是知道你是女子的？”唐僧又咽了口口水，回想起一路上的被照顾，脸竟是红的愈发厉害了。

　　“师父，你如此介意干嘛，八戒她都没在乎呢，一路至此，八戒性别有那么重要么。”悟空看着唐僧红着得脸，又看着朱清一副正常模样，有些不高兴的问。

　　“师父，二师兄是男是女，如今已经不甚重要，请不要再纠结了。”沙僧爽快接受了朱清的女性身份，转了头又劝着唐僧。

　　唐僧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在场的人好像都不太在意这性别之事，若是自己过于纠结，反而不对，想了想，叹了口气，终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那么大打击么？”朱清看着唐僧有些落寞的离去的背影，转了头看着悟空和沙僧问道。
　　沙僧略微点点头，悟空只是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之前曾往这方面猜测过，只是后来觉得不太可能，今日看来，二师，二师姐你还是很成功的。”沙僧补充了一句。

　　朱清低着头，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算是阴差阳错吧。”朱清坐在椅子上，有些不雅的盘着腿，然后又喝了一口茶，一副要倾诉的模样，沙僧和悟空将视线投向了朱清。

　　“我本来不是天蓬元帅的，原本以为是意外的，可是前不久受了伤，想起了好多遗忘的记忆。于是估计观音来云栈洞找猪悟能说起护送唐僧一事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人已经换了灵魂了，而当时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观音。”说道这里，朱清想着如果当时的自己什么都知道，会不会答应观音的要求。

　　“听起来，似乎是还有内情？”沙僧歪着头想了想问道。

　　“嗯，若要从头讲起，事情或许有点长，如果大家愿意听，我就讲讲好了。”朱清挠挠头，似乎不太好意思讲自己的八卦，只是看着沙僧和悟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于是又端正了坐姿，简单的说起来了当年的事情：

　　“洪荒时期，有天地间第一朵得道的云，自命红云，因广交善行，在那时也颇受敬重，后来道祖封圣，他凭自身，得一圣位，只是后来与之境况相近的妖师鲲鹏，心怀不满，在红云修炼时，前来偷袭，两人大战一番，红云因为不敌，入了轮回，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仙界一报当年之仇。哪里想到轮回多年，渐渐忘记了当年的执着之事。不知是否上天垂怜，红云多次轮回之后，终于投身一颗精草上，刚刚开了神智，若是勤加修炼，也能获得长久的寿命。哪里知道，一日这精草修炼的时候，被在山间晃悠的妖精发现，妖精肚大总是吃不饱，看见这精草刚刚开了神智，若是吃下，还能管几顿饱，于是拔了精草，准备回洞中消化，却不料半路出现意外，也不知是谁引起天雷，一下子就劈在了这妖精身上，连带着手中的精草也受了牵连。那妖精在天雷之下，元神散尽，而精草的元神却被冥冥中的一种力量转移到了那妖怪身上。后来这精怪浑浑噩噩的过了段日子，就见到观音降临，观音称呼这妖怪为天蓬元帅，又说了他一些当年被贬下界的事情，让他护送唐僧西天取经，获得功德，以求长生。我就是那个倒了霉的顶替了天蓬元帅的精草，至于后面的事情，想来大家也都知道了。”朱清将自己如何变成天蓬元帅的事情说了一番，然后看着悟空和沙僧两人的表情。

　　沙僧盯着朱清看了半天，喃喃的说了一句“也难为师姐你能接受他那副相貌了”，然后又摇摇头，看了眼悟空，背着手，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悟空和朱清两人大眼瞪小眼。

　　“太上老君说，你魂魄受损，想来也是那时的事情。那日你昏迷混乱之后，老君给你检查了下，说之前大家一直没有发现你受伤，是因为之前你身体里，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而是多出来一部分灵魂。”悟空看着朱清，缓缓的说道，果然看到朱清瞬间睁大了眼睛。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等到把师父送到灵山，取得真经回到大唐之后，我再陪你找你所迷惑的事情。”悟空说完，也是离开房间，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朱清挠挠头，有些怔忪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脑袋里一遍遍的回想着悟空说话时的神态，推测着他的意图，不知道为何，悟空的态度，让她有些莫名的窃喜。

　　第二日清晨，唐僧起床后，显得神清气爽，总算是要拜见佛祖，穿上锦襕袈裟又手持金杖。

　　在昨日那位道童，也就是金顶大仙的指引下，来到灵山脚下，却被一道活水阻路，这水约□□里宽阔，又没什么人迹，三藏望着水面，满脸苦色，不知如何渡河。

　　悟空四处走走，望见不远处有一座大桥，虽然是大桥，但桥面狭窄，恐怕一不留神，就落入水中，三藏心恐，却不敢渡河，悟空走在桥上，轻松过去，又走了回来，拉着唐僧往上走，唐僧仍是不肯。

　　几番争执，远处终于有了渡船的僧人过来，待人到跟前，唐僧才发现船是无底的船，只有悟空火眼金睛，认出这摇船的僧人是接引的佛祖，悟空也不点明，在后推了唐僧一把，唐僧便一脚踏进船中，吃了些水，等人站起来，抖落了下衣衫，恐怕沾水，却发现衣衫并未浸湿，心中才有所了悟。

　　朱清将行李担子扔在船上，沙僧也迈上船，接着是悟空，三人上了船，那船僧也不问朱清为何不上船，便摇着橹朝着河对面划去，朱清则是轻轻抬脚，空着手飞了过去。

　　“悟空，为何八戒他不乘船渡河？”唐僧见朱清这副举动，有些疑惑。

　　“呵呵，圣僧不知，这是渡人成佛的河，过了这河，抛却了凡身，也就是离成佛近了一步，那施主虽不是佛门中人，却也早有功绩在身，脱了凡胎，故而不用乘船的。”摇船僧人笑着解释。
　　唐僧低头才发现，离岸边不远处，正是一死尸，看模样竟是自己。双手合十，拜了一下，唐僧只觉得心境有所不同，看着对岸，朱清笑嘻嘻的等着三人，也不心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景色。

　　待到三人下了船，悟空才说出那僧人接引佛祖的身份，两人又是你谢我我谢你一番，四人才上了灵山，来到雷音寺外。

　　守门的佛爷一道道的往里面汇报唐僧已经到了的事情，待几人得了宣召，才信步入了雷音寺，拜见佛祖，三人对周边神佛一阵叩拜，唯有朱清一人站在门口，却不入门。

　　如来坐在莲座之上，见朱清到此，模样与之前相见，大有不同，只是含笑点头，又将注意力投放在唐僧身上，与他讲起经纶来。

　　朱清听着如来声如洪钟，为唐僧传道，悠悠的叹了口气，当年的红云入轮回之时，还没有什么西方教东方教之分，大家都是在道祖座下聆听训示，感悟天道，后来一个个有所学成之后，又分立教派，却因理念有所不同，而引发教派之争。虽然红云没有参与到那段历史，但是从未来所学也曾推测出，这番教派之争，又是怎样的一番血雨腥风，是否与道祖当年训示背道而驰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三界之内，人修佛，妖修道，只为获得那与天齐的寿命，眼下看来，倒是佛界棋高一着，人界虽然弱小，却终归是天道所归，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凡有天道一日，人类就不会被灭族，而那妖族，因修炼不得法门，又无人指导，凭着那些流传于世的修炼方法，却终究都无法达到寿与天齐的目的。

　　朱清兀自在此处悲天悯人，感慨世事变迁之快，心里隐约要堪透什么之时，那边唐僧已经和沙僧悟空等人捧着经书兴高采烈的出来，从头至尾，如来与朱清一句话未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