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咒》林三酒

5、结束与开始

　　男人笑了一声，邪气道：“招惹了又怎么样？我可从来不记得我有这样的救命恩人。”

　　昊天站在那里久久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男人被看了许久，也许是烦了，皱眉一口将坛中的酒喝尽，随手将酒坛子一扔，敞着胸襟，不羁的道：“听说昊天帝君是九天十地最为风姿卓绝，法力通天的神，今日看来，法力通天没有感觉到，这风姿卓绝嘛……果然名不需传。”

　　意味十足的目光从昊天的脸上一扫而过，带着满满的诱惑之意轻添了一圈嘴唇，男人这才转身消失在桃花林中。

　　落英满天。

　　昊天望着桃花林的深处沉思。青狐，是真的不记得了吗？可又为何招惹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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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一路逃回昊天宫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敢去找师父，幸好师父一如往常将自己关在昊天宫的深处未出来，似乎也将桃花酿的事情忘了，没有再向他提起。

　　就这样又过了些许时日，也没再见那个男人出现，除了偶尔在梦中会梦见被某个面目模糊的人按住吻得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也渐渐不再想起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和话，无忧又恢复了昊天帝君最没用的徒弟和几乎没有进步的修炼生活。

　　只是修炼再怎么看上去没有进步，实际也终是在不断努力下慢慢的进步着。终于在下一个百年的时候，显示着真身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终于被他炼没了。

　　“师父！师父！你看！”白衣少年完全是以人的姿态出现，笑眯了双眼，那神情仿佛也教人可以看见他身后使劲摇晃的尾巴。

　　昊天坐在宫殿之后的小瀑布旁，垂落而下的水流激起氤氲的水汽。那个向他跑来的欢快少年，仿佛是从镜子里跑出来的，叫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两百年了啊，真快。

　　待他跑近，昊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一如对待当初那只瞎了眼断了腿污秽不堪的小土狗。

　　无忧一呆，蓦地双颊泛红。那指尖的温暖，仿佛一路暖到了他的心里，叫他小小的心脏因为这股暖意砰砰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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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知你师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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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手白洁如玉，从他头上收回，在他眼前晃过。无忧仿佛被迷惑了，伸手去抓他的手，还未抓到，耳中却听到他说。

　　“无忧，这几日为师要下凡间一趟，你好好待在昊天宫修炼，不要乱跑。”

　　“师父要去凡间？”无忧愣了，伸到一半的手也忘了，不自然的停在胸前。

　　“最近魔界动作频繁，凡间并不太平，神帝命我去查探情况，几日便回。”凡间是连接神魔两界的通道，一旦被魔界打通，神魔大战势必不能避免，到时遭殃的还是凡人。

　　“师父，我也要去！带我去！”他是从凡间被师父带回来的，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对凡间的印象。

　　昊天没料到无忧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徒儿一向乖巧，也从来不向他要求什么，这次难得开口，看他一脸渴望的样子，也不忍心开口拒绝。

　　无忧见师父没有生气拒绝，只是沉吟不语，立即觉得还有机会，更加大了胆的求着。

　　昊天无奈，想起那天桃花林中的青狐，告诉自己，他不在昊天宫，青狐的目的不明，无忧独自一人并不安全，此次下凡应该并无危险，便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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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几乎没有对于凡间的记忆，唯一的印象便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堆积在地上的垃圾和人们或厌恶或怜悯的眼神。越过了两百年的时光，再回到人间，无忧并无太大的感触，之于他，最重要的不是身处哪里，而是身边的这个人。

　　“无忧？”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昊天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转过来，不解的看向他。

　　无忧摇了摇头，道：“这几天师父已经找到了线索，是不是要回去了？”

　　日落西沉，华灯初上时。

　　人间繁华之都，满目的璀璨灯火。

　　昊天的眼神柔和了些许，道：“难得来下凡，你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人间，今晚便在这住下吧，明日再回。”

　　无忧的眉眼间瞬间亮了起来。

　　在能够看到整个城池的地方，昊天带着无忧挑了一处楼宇住下，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无忧四处看了看，楼中人喧哗畅饮，楼外灯火阑珊。趴在窗口，最初的兴奋过去，没有师父在身边，果然即使是在有趣的人间也没有那么能吸引他的目光了。

　　天上明月高悬，顺着窗户爬上长了青苔的屋顶，坐在最高处，望着朦胧的灯火。他的眼神听觉很好，跟着师父修炼之后就变得更加的好了。今日正好是凡间的乞巧节，那些凡人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出现在街上，或喜或嗔。在无人的暗处，更有人耳鬓厮磨，相依相偎，窃窃私语的画面。

　　无忧看得清楚，听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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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知你师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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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桃花林的那个男人一定是妖魔，否则他说的话怎么会如印在他脑海里一样，怎样也去不掉？

　　无忧猛的回过神，双手抱头，用力的左右甩，仿佛这样就能甩出脑海一般。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屋脊的斜度骨碌碌滚了下来。

　　“啊！”

　　他只来得及叫一声，身体已经停止了滚动，被卷入一个怀中，抱回了先前的房中。

　　“师父？”

　　表情淡然，风资卓绝的人，不正是昊天！

　　昊天低头看他，皱眉。

　　“怎么这般不小心？不记得师父说过要心神合一，宁神静气？”

　　无忧脸红，嗫嗫嚅嚅，双手放在昊天胸前不怎么该怎么办。

　　昊天看了他许久，叹了一口气。这个徒弟，又是可怜又是可爱，真是拿他没办法。

　　伸手将他放在地上，无忧垂首，低声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昊天见他站稳，又摸了摸他的头，道：“记住就好。”顿了顿，从袖中变出一串红嘟嘟的糖葫芦塞到他手里，“终于修成了人身，这是给你的奖励，吃吃看。”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无忧猛的抬起头，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他快速的踮起脚，在昊天嘴唇上一触即走。

　　“谢谢师父！”脸上发烧，努力垂首。

　　昊天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倏然冷了声音：“无忧，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修仙之人，需绝情绝爱，绝不能有七情六欲！”

　　“无忧记得。”无忧抬头，清澈的双眼无辜的眨动。

　　昊天神色复杂，在那双眼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缓缓举起的手，食指点在他的额头。

　　“师父？”无忧唤他，似乎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的道：“徒儿做得不对吗？拿这个，这样一下，不对吗？”

　　昊天的手指停住。转头，不远有个小贩正拿着一扎糖葫芦叫卖，有父母抱着孩子买了，换来孩子亲昵的吻和甜甜软软的谢谢。也是，无忧并不是人，花了两百年才修炼出人身，又怎会知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又怎知什么是亲吻。

　　点在额头的手指改放在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这是凡人的行为，修仙之人不可做，明白了吗？”

　　无忧点点头：“是，师父。”

　　昊天走入房中，盘腿而坐，闭目修炼。

　　无忧拿着糖葫芦转身对向窗外，放在窗框上的手支撑了全身的重量，先前还是红润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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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十地唯有昊天帝君才会的一道咒，忘情咒。无论是谁，只要对他有了情念，定会被他一咒忘情。就算你是他的徒弟也不例外，他只想做他与天齐寿的神，无情无爱，也不许你对他产生情爱，即使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爱着他，也不行。

　　这就是昊天，九天十地，最冷血无情的神。

　　爱上他，我已经看到了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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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的话那么清楚的出现在耳中，就在刚才，他从屋顶滚下来被师父抱住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然后，他忍不住照着那个男人的诱惑之声做了差点无法挽回的举动。

　　忘情咒，师父刚才是想消了他的记忆！

　　无忧只觉得胸口闷痛，将红嘟嘟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只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不该听那个人的话，不该做那样的举动，不知这世上有甜，便不知这世上有苦，尝了这甜的味道，到了嘴里的苦更加不能忍受。

　　师父，我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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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昊天与无忧便离开人间回了仙界。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这么过着，只是魔界的动作越来越大，仙界不得不紧张起来，无忧也听说了，仙魔两界可能要打起来。

　　在无忧来到仙界三百年的时候，真的打起来了。

　　昊天不是普通的神，他法力通天，便被神帝派到了神魔交战的最前方。

　　无忧被留在了昊天宫，那个男人自从在凡间的那晚之后，再次出现在无忧面前，而且更加光明正大的出现，有时候还会在昊天宫。每次他总是带着他那张貌美如花的脸，笑得恨不能颠倒众生。开始无忧见了他就跑，后来却见他也未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便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偶尔两人还会说上两句，关系竟然慢慢的变好了。

　　无忧坐在昊天宫的屋顶上望着下面的云团发呆：“都打了快一百年了，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什么时候师父才会回来啊……”

　　男人懒懒的躺在无忧的不远处，打着哈欠：“差不多了……很快就会完了吧。”

　　无忧精神一震，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真的？你怎么知道！”

　　男人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打了一百年，该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还没死的也快了，到时候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无忧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侧过身，转脸与他面对面：“这都不懂？反正就是神仙妖魔之间的勾心斗角。”看着那张单纯不懂阴暗的脸，男人忍不住恶劣的道：“只要你师父死了，这仗就算打完了。”

　　“你说什么！”无忧猛的站了起来，一时忘了自己在屋顶上，差点摔了下去，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子，“你别以为现在我不赶你出去，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师父才不会死，谁都知道师父是九天十地最厉害的神！”

　　说着无忧也相信了自己的想法，师父不会有事的，九天十地能赢得了师父的人绝对没有！

　　男人依旧躺在屋脊上，仰视着头顶上方使劲瞪着他由生气慢慢淡定的脸，仙霞中的逆光将他鬓边细细的绒毛也映衬得柔软。

　　“你师父是九天十地最厉害的神，可是如果他知道了那一晚的事情会怎么样呢……唉，神与人，神与魔，并无不同……”

　　无忧脸色瞬间苍白。

　　“师父的忘情咒无人可解……”

　　男人无声的放肆的大笑：“真的吗？你确定？你师父的忘情咒现在也不是只有他能用。”

　　无忧茫然，他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但是他知道，他的师父不能死。

　　决绝的从仙界私下了凡间，神魔战场在人间，却又不是凡人所能见到的重叠空间。无忧来到战场的时候，正是打到了最后的时刻。

　　那个青衣出尘的男人正被数个妖魔缠住，即使身上沾染了污秽的妖魔之血，也无碍他仙人的气势。

　　风姿卓绝，法力通天。

　　这就是令九天十地无数神仙妖鬼臣服的昊天帝君。

　　“哪来的小仙童，看起来细皮嫩肉，一口吞了味道肯定不错！”

　　黑面獠牙的魔将一眼看到了白衣少年浑身上下缭绕的仙气，咧开嘴角舔了舔嘴唇，提了魔气冲天的大刀走去。

　　无忧愣愣的看着远处的那个青色身影，四野的杀戮与震天的喊杀不入他的耳目，无数的仙与魔的尸体之中，唯有那抹青色仿佛如永恒般存在在那里。

　　师父……

　　黑面魔将的刀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砍了下来，无忧愣愣还在发呆。

　　刀与剑相交，刺耳的交击声落入耳中，无忧这才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挡在他身前的神。

　　“师父……”

　　“回去！”

　　冷冷的喝斥声，无忧听到了其中的担心。

　　青衣的神仙将面色狰狞的魔将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纵观整个战场，在青衣神仙的带领下，妖魔已经只有还手之力。

　　无忧心中突然一惊，隐隐的不安，也许他不该来这里。

　　他想退回去，本已经溃退的妖魔突然不要命的向着他的方向杀了过来。他这才后悔跟着师父修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修到师父的一点半点的本事呢，不然现在怎么会连逃跑也做不到。

　　昊天不得不护在无忧身侧。

　　神与魔双方各自向自己的阵营靠拢，战场上渐渐清明起来。无忧被护在昊天的身后，眼看着妖魔一方被压制，悬在半空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下。他向着妖魔的方向看去，不经意间却见天空被乌云笼罩，无数的妖魔从云层中降下来，为首的魔将浑身上下魔气冲天，举手抬足间仿佛便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他的身边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妖魔，不见手足不露一丝皮肤，却有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师父小心，魔军又有援兵来了！”无忧紧张得全身冰冷。

　　昊天掌控着整个战场，如此大的动静他又怎么会没有所觉。随手抓过一个杀红了眼的仙兵，将无忧推到他手边，道：“带他回去！”

　　无忧还未来得及拒绝，魔军中传出一个声音，响彻整个神魔战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昊天，这么急着将你的徒弟送离战场，你是否动了情念！”

　　昊天冷哼一声，顺势将无忧与那个仙兵推出战场。

　　“战场岂是你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给本皇留下！”为首的魔将冰冷的视线从昊天身上一掠而过，脚下跨出，穿透空间，眨眼便到了无忧两人身后。

　　昊天看得清楚，一击击退身前的对手，跟着追了出去，在魔皇之前挡在了无忧身前。

　　魔皇面无表情的在昊天三尺外停住步子。

　　“呵呵呵……”笼罩在黑袍中的妖魔跟着出现在魔皇的身边，用着诡异的声音道：“昊天帝君对自己的废物徒弟果然关心倍加，看来传言不假，昊天帝君是爱上自己的徒弟了。”

　　昊天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妖言惑众，满口胡言，岂能动摇我心。”

　　黑袍人摇头，黑袍下伸出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托着一面镜子，道：“是不是胡言，等帝君看过便知，也不枉我特地去昊天宫为帝君取来此面镜子。”

　　回溯镜，古朴的镜面，正对着昊天与无忧。

　　镜中，同样是一青一白的两人。朦胧的灯火，将白衣少年的迷茫与挣扎映衬得如此鲜明，青衣人闭目修炼的面容看起来淡然而遥远，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在烛火中倾倒出一滴液体。

　　漫漫长夜，灯火长明，暧昧的火焰暗暗流动。青衣人的坐姿开始不稳，白衣少年等待许久，终于慢慢靠了过去。青衣人紧闭的双眼顿时睁开，漆黑如墨的眼中失去了一贯的神彩，充斥着难懂的幽深，他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腕，轻轻一带，两人倒在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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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惨白了脸，感觉整个灵魂都抽离了。

　　师父知道了，师父知道了！那夜，他在那个声音的蛊惑下，在烛火中倒下了狐族的媚香，引得师父与他做下不该做的事，又在事后用那人教的忘情咒抹去了师父的记忆。

　　他觉得不安，但他的脑中只有师父的容貌身姿，那种离得再近也得不到的痛苦啃噬心肺，他情愿一死，如扑火的飞蛾，只为拥抱一次温暖，于是便有了那一幕。

　　可是，他错了。他的一时冲动换来的结局不是他死，而是被人利用，用来伤害他的师父。

　　“师父，别看！”无忧鼓起全身的力气拉住了昊天，颤抖的手指几乎抓不住那片衣袖。

　　昊天的一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波动，魔皇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妖魔之言不可信。”昊天冷冷的道，更将无忧护住。

　　黑袍人没有动作，除了拿着镜子的手掌，他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更无从发现他的表情变化。许久，他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呵呵……哈哈……不愧是昊天帝君，这样都不能动摇你的心神，那这样呢？”

　　他话中透着决绝，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无忧突然如被重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软软倒了下去。

　　“无忧！”

　　昊天一把抱住他，脸上竟然浮现一丝慌乱。

　　“师……师父……”无忧努力想看清眼前之人的脸，可是眼前似乎是被蒙了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不要管我……快走！快走！师父……我，我错了……我错了……”

　　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吐出来，染红了半边白衣……也好，他死了也好，至少不会拖累师父。

　　微弱的气息终究消散，昊天一阵恍神，喃喃道：“你没错，错的人是师父！答应师父，不许死，好好活下来！”

　　魔皇冷眼旁观，乘着昊天那一瞬间的恍神，以手化刀刺向他的心脏。昊天仿若未见，只是抱着无忧。

　　噗嗤。

　　锋利如兽爪的指尖刺入昊天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收回手，惊讶的看着被沾染的鲜血的手掌……那个号称九天十地最为法力通天的昊天帝君，就这样被他一击得手了，既然再心神动摇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吧？

　　同样被这一击惊呆的还有那个黑袍人，他的手指一松，握在手里的镜子也掉在地上。

　　怎会如此轻易？

　　就在这一瞬间，抱着无忧的昊天出现在黑袍人之前，一把将掉落的镜子拾在手中，他的嘴角边有着淡淡的笑意。

　　“我用我的死，来换这场战争的结束，魔皇与神帝的目的都达到了，只是对不住你了，青狐。”

　　回溯镜在昊天的手中燃起光芒，奉神帝之命镇守回溯镜三百年，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回溯镜。

　　他以身祭镜，逆转时光换回无忧一命，以魂入镜，换来六界不乱。回溯镜的光辉迫使在场的所有仙魔闭上了眼睛，待得光辉消散后地上已无昊天与无忧。

　　从此九天十地再无昊天帝君。

　　魔皇身侧，黑袍滑落，露出那人漆黑的长发，如花的容颜。

　　妖神青狐。

　　他把握了神帝的心思，费尽心思煽动了魔皇，迷惑了无忧，乱了昊天的心神，终于杀了昊天，可是这一刻他为什么没有一丝欢欣？两次爱上他，换来两次忘情咒，他只看到自己的傻，和无边的恨意，现在昊天死了，他却没有一丝触动，只觉得心中空洞洞的？

　　恨吗？爱吗？好像都没有了。

　　木然眨眼间也似乎带着媚态，他放眼四方……神与魔，神与人，其实并无不同……

　　恍惚还能看见昊天嘴角边淡淡的笑意，以仙人之姿淡然道，神也不过如此。

　　青狐突然捂着嘴角笑了起来，一直笑到泪流满面。昊天你真是狠啊，你根本没有中忘情咒，却假装忘记了一切，你用“昊天帝君”的死换来与他的离开，你还真是爱上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