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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NO.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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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谢宇办公室的门口,雷菁深呼吸。曾经那么亲密的人,现在要见到竟然都会莫名的心慌。她担心什么呢?
雷菁摇头,暗笑自己的多心。
可是,已经有多少天没见到他了呢?提起勇气敲门。
“请进。”
“想不到是我吧。”雷菁故做轻松,笑着:“怎么样,再辛苦也要吃饭啊,今天我们发奖金,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打了几十遍的腹稿终于派上用场。她今天还特意穿上谢宇送她那件生日礼物——六千多块的裙子。虽然早上坐公共汽车时觉得怪怪的。
谢宇看上去憔悴了好多,而且很明显,他没发现雷菁刻意的打扮——为了讨他欢心的:“雷菁?几点了?要下班了吗?”
“我请了假来看你,怎么,感动吗?”雷菁迟疑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过去到他身边。她跟老孙撒谎说自己肚子疼,所以现在是下午四点钟。
谢宇轻合了一下双眼,掩饰着自己的感情。老天!他竟然忘记了雷菁!这些天,专心一致困扰着他的就是欢宝的问题,以至于他忽略了这样可能会伤到雷菁的心:“是啊,最近太忙了,事情多,对不起,雷菁。”
“乱说什么呢。”雷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工作嘛,你又不象我,不思进取。”看到谢宇的憔悴,她心里会觉得疼,这些天,他累坏了吧。低下头,抑制住自己的羞涩,雷菁迅速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要注意休息啊,我会心疼嘛。”
谢宇愣了几秒钟,表情不自然的起身:“哦,知道。我给你拿点饮料喝。”他怎么可以这样?!看见毫不知情的雷菁,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做法多么欠妥。
雷菁心底有隐隐的失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谢宇好象变了?好象在躲闪着她?
拿了一瓶大麦茶,谢宇还是没法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不要担心,我没事。”伸手轻轻摸了摸雷菁的头发:“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多,过去了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他要尽快将自己、欢宝、雷菁各就各位。他不能伤害毫不知情、还一心担忧他的雷菁。
只是一个小小的示好的动作,却让雷菁莫名的想哭,象是有点委屈的、有点感动的、有点释然的那种混合情绪。吸了吸鼻子,雷菁捉住他的手:“不管啊,反正你是老板,旷工小半天应该没人扣你钱吧。你陪陪我嘛,大不了晚饭后,我来陪你加班好不好?”是的,就是厚脸皮,她也要和谢宇待在一起,因为她不安。
谢宇犹豫着,目前的状况他真的不想让雷菁感觉到更多的困扰。而他铁定会出现的心不在焉、异于常态——
看着谢宇的迟疑,雷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想起:“你还欠我一件事呢。那天你说的,有重要事情跟我讲。”
谢宇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事,”心里矛盾、罪恶感、愧疚纷沓而至。算了,为了大家好,还是先处理好和欢宝的事情吧:“雷菁,对不起,我一会儿五点钟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谢宇突然说不下去了,就要掩饰不下去的瞬间,他转过身去。
这么明显的谎言,这么拙劣的表演。如果可以,情愿我一个人伤痕累累。
雷菁的笑容凝固在嘴边,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让突然溢出的泪水掉下来。
沉默,一段痛苦难捱的沉默。
雷菁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谢宇,出口的话掩饰不住哽咽:“谢宇,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吧,让我为你分忧吧。”
沉默。漫长无声的沉默瓦解了雷菁最后一丝坚持。
怎么离开的谢宇办公室,雷菁自己也不清楚。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
完了吗?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谢宇要骗她,什么都不告诉她?
电梯里人依旧很多,被挤的无处可站,雷菁蓦地就想到那天谢宇在电梯里保护她的情形,眼泪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
楼下有家小小的音像店,雷菁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在播放着刘若英的《一辈子的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天空越蔚蓝,越怕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觉得伤感……”
上了一辆刚好开过来的公交车,雷菁坐到最后面。任由车子开向不知名的地方。
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掉,象是开了闸的水库,恣意妄为。
“怎么样?翘班的感觉是不是很爽?”欢宝哈哈笑着,看着跖伦。
跖伦兴趣缺缺的样子:“翘班?你知道我原来从来不上班,那样更爽。”
“哎,你这人真无趣。”欢宝故意嘟起嘴巴:“上次是你说的,公务用车奥迪A6也不错,正好新款来了,我好心开出来给你试试,怎么也不知道感谢呢。”
跖伦失笑:“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家老头子开的就是奥迪,早开过了。哎,头回发现你还挺较真。那下次我说对神六感兴趣,你不得弄个飞船把我送外太空去——”
“你讨厌!”欢宝娇嗔:“走啦,不要扫兴,就当陪我好了,好不容易跑出来,我们去中山陵转转怎么样?”
“都上来了,我能这么跳下去吗?”跖伦无奈的样子。早知道她神秘兮兮的叫自己出来就是这件事,他才不会出来。无聊。
红灯。
欢宝电话响。
响了好久。
久到跖伦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干吗不接?你家老公找你吗?”
“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欢宝无奈的拿起电话:“喂,你又怎么了啊?”
“欢宝,我今天很难过,难过的要死掉了,你来陪陪我吧。”
“可是,我还在上班啊,你在哪里?”欢宝叹气,是雷菁,听起来好象真的不好的样子。
“我在大桥公园看长江,原本以为可以心情好一点,可是真的没用啊……”
“你不要胡闹了,跑到大桥公园去干什么,快回家吧。”欢宝瞄了一眼跖伦:“我这会儿正在忙着呢。你向来不是心情不好睡一觉就行了吗?”
“今天不行啊,我心情恶劣的简直想跳下去算了。”
“雷菁!”欢宝气的要抽风,完全没发现跖伦听到雷菁的名字浑身震了一下子:“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听话,回家吧,睡觉或者看韩剧,你不是最喜欢生气的时候看韩剧的么?我这会儿真的没时间啊,等我忙完了给你电话——”
“蒋欢宝,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啊,我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冷不防,手机突然被跖伦抢去,欢宝吓了一跳:“怎么——”
跖伦毋庸置疑的口气:“雷菁,我是跖伦啊,你在大桥公园吗……不要哭,我马上就到,十分钟……你不要胡思乱想,等着我啊。”
挂了电话,跖伦扔还给欢宝。解开安全带,根本不管这会儿还是在大马路上,而且刚刚换了绿灯,一声不吭的,跖伦开了车门下车。
“跖伦,你干什么?”欢宝吓死了,交警已经往这里走了:“这是路口哎!”
跖伦停下,冷冷的看向她:“象你这样对待朋友的人不是我林跖伦想结交的朋友,蒋欢宝,永远不要再见了。”言毕,几个大步跨到出租车停靠站去拦车。
欢宝愕然:“哎,跖伦,不是的——”
待到回过神来,交警已经站到了面前:“小姐,麻烦你把驾照出示一下,谢谢。”
远远看到雷菁孤单的身影,跖伦来不及细想,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雷菁!”
雷菁抬头,眼睛红肿。
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跖伦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干吗,”雷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以为我是来跳长江的?放心,我还没那么笨。”
看到雷菁还能取笑自己,跖伦忍不住笑了:“那就好,不然我还得找个抽水机来抽长江。你也知道这工程可不小。”
雷菁让他一打岔,心情竟然好了不少:“你这人真贫!没看到人家正伤心着呢。”不提还好,提起来又是止不住的沮丧黯然。
“行了,”跖伦挨着她坐下:“天下第一帅哥到了,有什么烦心事就倒吧。”
雷菁忍俊不禁,想起来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原本心情真的很不好,我去见谢宇,因为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嘛,工作那么忙,后来——唉,是我自己小心眼,也没什么……”
提到谢宇,跖伦有点不爽。等到想起那天谢宇和一女子在茶社,心下更是肯定绝对不是雷菁说的什么小心眼:“你就那么喜欢他?”
雷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问的这叫什么话?”
“中国话,”跖伦轻描淡写的带过:“听不懂吗?要翻译吗?”
雷菁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奇怪的事情:“对了,为什么你和欢宝在一起?你们认识?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欢宝刚好赶到,看到两人并肩坐在一起,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跖伦,你刚才误会我了——”
“没什么误会的。”跖伦摆明了不想多说:“我以为我的智商听的懂你说的话。”
“欢宝?跖伦?”雷菁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之间暗涌的气氛:“怎么了?”
“没怎么。”跖伦的态度。
“有怎么!”欢宝的反驳:“你刚才说话太伤人了——”
“雷菁,我们换个地方吧。”跖伦不理会欢宝,转向雷菁。
雷菁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可是,你们、我……”
“林跖伦!”欢宝一再忍让的脾气终于控制不住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瞧瞧,”跖伦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还说我误会你,你看看你作为雷菁的朋友,来到这里有没有一句安慰她的话!我冤枉你,哼!朋友是这样做的?”
欢宝语塞,恼羞成怒:“林跖伦!你喜欢的女人就是她?!对不对?你就是因为她拒绝了我?是不是?是不是?!”
“是,”跖伦干脆的应着,还护住雷菁在身侧:“而且我以后会告诉她什么样的朋友能交,什么样的人绝对不惹为妙。一个人的善良不是用来忽视的。你有你的准则,抱歉,你的准则和我们不一样!”
雷菁愕然。林跖伦怎么可以拿自己当挡箭牌?
“你疯了!”欢宝踉跄的退后几步,她的自尊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绝对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决绝的话语,以至于她口不择言:“你竟然因为这样的女人拒绝我!我哪里不如她?!你说啊?我哪里不如她?!”
雷菁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欢宝——她一向是倨傲的、矜持的,象个公主样的。可是,她今天不仅失态,而且开始攻击自己,自己虽然不如她漂亮——自己也承认,可是、可是自己是她朋友啊,她这样太过分了吧:“欢宝,你怎么了?我、我没惹你啊……”
欢宝此刻大脑处于混乱状态,一味的想要维护自己的自尊,就象受伤的小兽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一样:“雷菁,我算看透你了,真是好朋友啊,你这样对待我。有了男朋友还要再霸占一个,还装出可怜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听不下去了,跖伦伸手捂住雷菁的耳朵:“走了,我们不要理会她,让她冷静一下。”
迟疑着,雷菁被跖伦半架着向外走去。
在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里,欢宝跌坐在地上,大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喜欢的就从来得不到?为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怎么可以……”
“行了!”出了大桥公园的门,雷菁甩开跖伦的手:“我都被你们两个弄疯了,是不是可以给个说明?而且,林跖伦,你就算拒绝不喜欢的女孩,也不可以拿我当挡箭牌!我会生气的!”
跖伦无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停顿了一下,把认识欢宝的前前后后简单的讲了一下。当然把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自动删掉。
雷菁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让欢宝真正动心的人就是你……”
“动心?得了吧,”跖伦不敢苟同的样子:“她根本就是不甘心,大概是被男人宠坏了。”
“是吗?”雷菁似笑非笑的看着跖伦。
“雷菁,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跖伦很冤枉。即使表白也被当作是为了拒绝别人。挡箭牌?他林跖伦拒绝女人需要挡箭牌吗?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可是雷菁的脸上却再明显不过的写着她真实的想法。
跖伦气极。
“这一把你又是让我?”跖伦漂亮的一个收杆动作,将最后一个球打入洞:“多不好意思,总是你让我。”
谢宇苦笑:“赢了球还要挖苦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跖伦示意球童重新摆球:“司诺克不是你的强项吗?怎么,这两年不打,退步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谢宇避开他探询的眼光:“哪有,是你进步了。”
跖伦并不迫他,低头伏身瞄准击球,一气呵成,球以漂亮的弧度入洞:“看你的样子倒挺象我看上了哪个姑娘无心任何事的状态。”
“少拿我和你这个花花公子相比。”谢宇笑骂:“我哪里比的上你。”
“那就好,”跖伦意味深长:“专心是你的特性,就象你认为花心是我的秉性一样。看好你身边的人,别等到不见了,再追悔莫及。”
谢宇微微拧起好看的浓眉。跖伦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说欢宝?还是雷菁?
“来吧,专心点。”跖伦振奋精神的收杆而立:“这局你再心神恍惚的话,恐怕你欠我的饭局可以吃到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