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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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干兴不穷。
在衡山的日子过得很慢。
毕竟没人聊天，而太子长琴怎么说也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更愿意陪伴家中爱妻。
某一日，太子长琴腾翔而来和她定了契约，小槿看到他现在的温柔模样，心中感慨万千。等他回去之后，想了许久，终是有些为太子长琴难过。
和新上任的主人签订的契约是一般的从属契约，也就是说，在他魂魄耗尽之前，她都要听从对方的命令。小槿签完之后才有了点点悔意。
要知道，虽然太子长琴是好人，但是欧阳少恭可不是……万一那个时候他已经扭曲得要求她随意杀生，那也是不能拒绝的。
可最要命的是，已经签了契约，不能反悔。
这一预知，让小槿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恹恹的和新主人打了声招呼，小槿就闭关修炼了。
小槿在洞穴深处将自己埋入地下，引天地之气为己身。
山中不知岁月，等小槿正觉自己又有进步的时候，外界灵力突然暴虐，逼得她不得不醒来。
出得山洞，满目疮痍，所望之地皆为焦土，飞禽走兽死的死，逃的逃，不远处还有两个的人正躺在焦土中心地带。
小槿心头一紧，飞快过去，一个果然正是还蓬莱国自在的太子长琴，另一个却是不认识的人。
太子长琴如今这身子明明还是壮年，应该不用渡魂，那么此次和这个昏迷的陌生人在这里又是为何？莫非是来抓她的人？
小槿仔细打量了下这个陌生人……天衣金甲……她咽了口唾沫，不是吧？神将？真的是来抓她的？……莫非是前主人？
不等她多想，这陌生人竟睁开了眼，虽然虚弱，却也眼带凌厉，他弱弱说道：“扶我进洞，把我前身埋了……”
小槿一愣，感受了下魂魄契约之力，这里的两人身上似乎都有，不由迟疑问，“长琴？”
对方点点头，疲惫阖上眼，胸膛起伏微弱。
又、又渡魂了？！
因为对方是渡魂出的事，小槿心下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因为自己而差点死掉，她觉得就是万幸！太子长琴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玩死自己的类型，千万不能因为她而去死了……
施法将太子长琴的新身体送进洞中石床上，小槿听话将之前的身体给埋了，地点就选在焦土之外，湖水旁边。
进了洞，就见太子长琴已经睁开了眼来看她。
小槿小跑几步，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问：“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就是。”
太子长琴周身的气息极为紊乱，听了也只是略点了点头，“帮我布下结界……这次的身体比较麻烦……魂魄之力也不同往日凡人微末之力……你帮我护法，明白了吗？”
意思就是看守洞穴么。
小槿严肃点头，“好，我这就去。”
出了山洞的小槿乖乖去布置结界，没有看见，身后，见她出去的太子长琴嘴角溢出的血液，是何等刺眼。
太子长琴微阖眼，躺了回去。
之前和这真身神将魂魄拼杀已有多日，如今勉强合而为一，然那神将魂魄也不甘被他吞噬，不断妄想反噬他。
哼……凭一个小小新晋的神将，也敢和他作对？
太子长琴心中嘲讽。
想到之前，因为这一次的新身体竟上了天庭，正让他烦恼，不想小槿的事竟意外让他能将这新肉身引下界来，最后，这新上任的神将果然还是为了努力抓获小槿而被他引到了他的地盘上……
在衡山，有他第一世最贴近太古仙灵的灵气布下的结界，即使神将死在这里，也不会暴露出痕迹……
说来，他还要感谢这冒失的神将，为了抢功而隐去了自身踪迹呢。
脑颅中再次刺痛难忍，这神将又在反扑。
太子长琴感受到外面结界已成，立即毫不顾忌的将自身仙气迸发出来，充斥着这小小洞穴，将神将神力压制。
小槿在结界外都能看到属于太子长琴的金色仙气不断翻滚，其中神将的一股白色神力也是不断汹涌，不由心惊肉跳。
看来，这神将还是凡人悟道成神的，那股白色神力极为纯净。
太子长琴的仙气早就不复以往，小槿几百年里看着他这股金色仙气不断减弱，就知道，太子长琴终究走上消亡之路。
这样的太古仙灵和这么一个活力盎然的神将相比，想来这次渡魂也不会很快结束。
小槿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把周围焦土还原了再说。
因为是仙气的肃杀之气将这周围破坏的，要恢复也要花上许多时间。
起码小槿自身的仙气要恢复小范围内的还可以，可这么大一片就有点麻烦。
一寸一寸慢慢恢复，小槿也时时刻刻盯着那不远处的洞穴。
等到她越走越远，恢复的草地越来越多，就连太子长琴前身的那处坟头都长出了嫩绿小草，洞穴那里仍旧没有停止。
为了或许会比凡人长寿的神仙体格，拼上这么危险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小槿不断自问，看着洞穴方向，那人仍然在为了生存努力，心里并不是滋味。
魂魄终究不全，即使是神仙之体，也只是多了百年寿命……如此渡魂，还不如去找一个动物的肉身，起码，动物的肉身一天之内即可渡魂完毕。
说是护法，这就直接剥夺了小槿去其他镜子溜门的权利。
好不容易，连焦土都再次春意盎然，连小槿忍无可忍在洞穴外搭了草庐……然后草庐的草坏掉，重新铺了好几次……
好几次都想去看看尘世间的幸福家庭，却都因为护法的命令而做不到。
就在小槿从忍，到忍无可忍，再到麻木之后，洞穴中，终于平息了下来。
小槿在第一时间知道，瞬间来到洞穴外，里面翻滚的灵气早已平息，她直接撤掉结界，进去。
陌生的太子长琴坐在石床边，好在这次的身体是神将，神有无缝天衣，这么久过去，也没见撕裂破损。
小槿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问，“长琴……饿不饿？渴不渴？要我准备不？”
他摇头，以极缓的速度，黑眸直视她问，“如今过去多久了？”
迷茫摇了摇头，小槿呐呐道，“我在护法，不清楚如今过去多久呀……不过……我外面的草庐上的草都换了好几次了……大概，过去……有点久了吧？”说罢，她有些心虚，难道身为一个器物，她还要做仆人的活儿？
对啊，她是器物！干嘛要那么听他话做事？！用得上她的时候出现不就好了吗？！
不知道眼前某女子思绪早已飞远，男子深呼一口气，缓缓道，“小槿你留在这里，我回蓬莱，有事我会唤你。”
小槿傻眼，失望地道，“那我能不能偶尔去下尘世看看？”守山什么的放过她吧！在万魔洞守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而且之前的几百年元神被困他身边难道不算吗？
男子点了头，同意了。
下一刻，再无话可说，他直接腾翔离去。
被留下的小槿咂咂嘴，“……啧！”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真身出来之后，小槿一刻都不敢离体，到哪里都是真身幻化，即使是通灵到其他的镜面，她也是将真身收入体内的。
真身什么的，一定要自己收着，交给主人这种做法更是要不得！
说到底，她其实是个自我中心的人……呃，物妖。
世间流传着不少求仙问道之事。
而几十年前，十洲三岛中的蓬莱国遭遇天灾而灭国，亦是常常被修道之人挂在嘴边，所以，小槿走了几家人之后，也就知道了。
她一直等着太子长琴的召唤，可没有等来。
而她也不曾主动回衡山去看看，心中不知道在别扭着什么。
她不愿意回去。
回去？
哈……这个词，错了。是去。
她不愿意去衡山看那人有没有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不断过去，她渐渐熬不住了，忍不住回了衡山。
山依旧，水依旧，花鸟依旧，而人……不曾见到。
小槿在心里说，没事，那人死不了，多半是找巽芳公主去了，要么就是在哪里痛苦……
在哪里痛苦吗……？
“啧……”小槿撇嘴，愣愣看着空旷的洞穴。
头一次觉得，这个山洞，好小。
小到，她一个人站在这里都不自在。
小到，她甚至觉得这个山洞更在不断缩小，在逼她出去，因为她的失职，也因为她，并不是这个山洞的主人。
“啧……”
毫不犹豫转身，小槿直接出洞。
她知道她错了……身为太子长琴的东西连主人的动向都不知晓，她确实没有遵守契约……纵使是那人没有唤她……
她知道错了，身为镜妖，应该主动联系他，只要有镜子，就一定能联系上。
他是自己的主人，当然会带一面镜子……纵使，那镜子只是普通的镜子而不是她的真身。
“啧……”
小槿不甘地在心里小声叨念那个总是孤独的男人。
——小心眼的男人啊，这次找到你，我把真身给你保管，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的真身啊。
尴尬地左顾右盼，小槿为了方才下的决定，偷偷红透了脸。
再左右看看，嗯，没人，没人知道……没人知道，自己偷偷决定真正对太子长琴交付性命。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