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又见重生》相儒以墨

4、那一首歌

　　星期一早上，陈卫几乎是踏着集合音乐跑进教室，匆匆放下书包就跟着大队伍冲向操场。
　　升国旗，唱国歌。
　　少年少女们迎着初生的太阳，毫无激情地动着嘴角。一首国歌唱得乱七八糟，敷衍了事。
　　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教导主任等学校领导纷纷上台讲话，下面的学生没精打采地站着，三五成群地小声说着什么，等到台上的领导千篇一律的演讲稿念完，就很给面子的使劲拍掌，心里想的都是“终于讲完了”。
　　回到教室，唐秣刚坐下，后面便伸过来一个脑袋。
　　“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上学的吗，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害我差点迟到。唐秣同学，你不厚道哦。”陈卫哀怨地说。
　　唐秣吓了一跳，挪了挪身子尽量离他远一点：“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那天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而已，她可没答应。
　　“那我们今天一起回家吧。”陈卫又说。
　　唐秣斩钉截铁地否决：“不要。”
　　陈卫沉默了片刻，才说：“唐秣同学，你是在傲娇吗？”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
　　唐秣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口中却说：“傲娇？什么意思？”
　　陈卫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地说出了超前词汇，忙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唐秣低下头开始看书，陈卫很识趣地没再打扰她。
　　一整天，陈卫都安分地没和唐秣说话，直到下午放学，陈卫才在半路上冒出来，拦住了唐秣的去路。
　　“唐秣同学，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陈卫的语气很认真很严肃，“没有其他意思。”
　　唐秣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就顺势问道：“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你从小学钢琴，前不久我自己写了一首歌，想让你帮我听听看，给点意见。”陈卫貌似害羞地说。
　　写歌？唐秣睁大了眼睛。他是想要干嘛，用唱歌的方式来泡妞？要不要这么……低调？按照他先前的作为，他应该把歌卖给唱片公司，然后等到他的歌红遍大江南北以后，某个喜欢他的小女生偶然间发现原来他就是自己崇拜已久的神秘作词作曲家，于是情根深种以身相许。这才符合重生男主文的套路嘛。
　　另外，她这辈子没学钢琴，学的是古筝。
　　陈卫见她惊奇万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中成就感顿生，趁热打铁地诱惑道：“去我家吧，好不好？我爸妈都不在家。”
　　唐秣无语了，为毛她感觉他的话很邪恶捏。不过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写”了哪首歌。再说以陈卫现在毛都没长齐的状态，她相信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于是唐秣同学真的跟着陈卫去他家了。
　　绿湖小区是沿着和谐市最大的人工湖修建的大社区，环境清幽，配套完备。陈卫家在三楼，临湖而居，视野很是宽广。
　　陈卫的房间非常简约，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就是占了整整一面墙的大书架。书架上的书看上去并不太多，很多地方都空着，但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藏书量还是很可观的。其中就有《哈利波特》系列，一二部都有。
　　唐秣把《哈利波特与密室》抽出来，故作惊喜地问陈卫：“这本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续集吗？”
　　“你看过《哈利波特》？”陈卫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喜悦，又极力掩饰，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压抑过后的神采飞扬。
　　唐秣点头，说：“我弟弟同学的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不过没有这本。”
　　陈卫“哦”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你觉得怎么样？”
　　“很神奇。”唐秣给了个中规中矩的评价，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
　　陈卫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话语里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兴奋：“《哈利波特》这个故事很长，《密室》不过是第二部，后面还有好几部呢。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个人物？”
　　当然是教授。小龙和V大也很有爱。
　　“赫敏吧，她很聪明。”
　　“艾玛——呃，我是说赫敏，赫敏的确很聪明，又有爱心和正义感，我也很喜欢她，呵呵。”
　　噗，你还可以再喜感一点么？连艾玛都出来了。唐秣在心里已经笑翻了。
　　“可以把书借给我看看么？”唐秣扬了扬手中的书。
　　“我还有一套，送你吧。”陈卫说。
　　“啊？不用，我看完了就还你。”
　　“没事，反正我也是别人送的。”
　　“那……那就谢谢了。”唐秣也没再和他客气，反正是出版社送的，不要白不要。“对了，你写的歌呢，把谱给我吧。”
　　“……这个……”陈卫为难地看了下唐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她，“还只有歌词。”
　　唐秣接过来一看，是《阳光总在风雨后》。往后一翻，都是后世大红大紫的歌曲，张学友的，周杰伦的，蔡依林的……那么多歌词都能记住，他不是麦霸就是“我爱记歌词”的忠实观众吧。
　　“我不会作曲。”唐秣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什么……”陈卫抓了抓头，“我把旋律哼唱出来，你可以帮我打谱么？”
　　原来如此。唐秣明了了，他就是那种重生文中没有音乐功底却能够靠哼哼写歌的“天才”了吧。这种场景，还真是有趣，堪称经典重现呐。话说她需要配合地作出惊艳的表情么？嗯，还是不要了么，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场。
　　“我试试看吧。”
　　“咳咳……”陈卫清了清嗓子，轻声唱道，“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意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头……”
　　一曲终，唐秣偷偷抹了把汗，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囧里个囧”。
　　“唱得不怎么好，嘿嘿。”陈卫憨厚地笑。
　　何止是不怎么好，你是从头到尾就没在调上。唐秣忍不住暗暗吐槽。
　　“歌曲很好。”唐秣说。相隔十几年，再次听到这首歌，那些早被她遗忘在记忆里的东西在瞬间复苏，熟悉的旋律浮现在脑海。“你再唱一遍吧。”
　　陈卫重新唱了一遍。
　　唐秣凭着记忆再结合陈卫唱的慢慢谱出整首曲子。
　　陈卫高兴地把曲谱拿在手里，对着上面的五线谱研究了好一阵，又说：“你能不能写一下简谱，这玩意儿我完全看不懂。”
　　唐秣所有的缅怀忧伤都被这一句给弄没了，莞尔一笑，迅速地把简谱写出来。
　　这回陈卫满意了——尽管唐秣十分怀疑他依然没看懂——宝贝似的把它们收到柜子里。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陈卫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双眼闪亮亮地看着唐秣，傻笑着说，“我打算把歌寄给唱片公司，如果有幸被录用了的话，我一定请你吃饭。”
　　唐秣努力憋住笑意，说：“吃饭就不用了，昨天我和表姐去你家餐馆吃饭，阿姨怎么也不肯收我们的钱，我一直过意不去。今天正好能够帮到你，你就当你已经付过报酬了吧，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动几下笔就换来一顿大餐。”
　　“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算了，还是到时候再说吧。”陈卫看着唐秣坚定的态度，只好改了口。犹豫了下，又说，“大家都说你清清冷冷的，其实我觉得你挺好说话的，一点都不冷漠。”
　　“是吗？我性格就是这样吧，不爱说话，不会讨人喜欢，缺乏幽默感，和别人聊天经常冷场。”唐秣也很无奈啊，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周围的同龄人一开始就把她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更何况他们之间很多的观点看法都不一样，特别是思维方式上的巨大差异，让她很难融入到他们当中去，久而久之，她就真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试探着问，眼睛里带着心疼。
　　唐秣很想吼一句“你心疼个毛啊”过去，但是为了她的淑女形象，她忍。
　　“可以啊。”前提是普通的男女朋友。
　　“太好了，秣秣。”陈卫温柔地说。
　　唐秣撇开了头，内心咆哮：我和你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啊，谁允许你叫我小名了啊掀桌！
　　“我看到你笔记本后面还有不少歌词，是歌词吗？或者是诗？你也都谱曲了吗？”唐秣转移话题，她实在受不了某人深情款款的目光了。
　　陈卫果然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瞟了眼那个很可能写满了秘密的笔记本，略带羞涩以及得意地说：“你看到了啊？那些都是我没事的时候乱写的，有几首谱了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
　　唐秣低头无声狂笑了一番，好不容易控制住嘴角的肌肉，才抬起头惊叹道：“你真了不起。”她指的是他能够记住那么多，像她，刚穿来的时候还记得几首，到现在，基本上全忘光了。
　　陈卫只顾着志得意满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好一会儿才勉强收住那副“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的嘴脸，正色道：“还好啦，我老爸常说他以前在部队那会儿，唱遍全区无敌手，我大概也遗传了他几分音乐天赋吧。”
　　唐秣默默地回道：我不知道你老爸是不是真的有音乐天赋，但我发现你厚脸皮的天赋绝对尽得你老爸真传。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听你其他的歌。”
　　“嗯，我送你。”
　　“不用，我家离这里很近，我自己没问题的。”唐秣赶忙拒绝，她可不想陈卫送她回家。要知道大院里的几家人彼此都很熟悉，要是有人看到的话，她家老爸老妈也会知道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再见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