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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M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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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抵达之前,秋都在看电视。
他看的是新闻节目,房间里的气氛也相得益彰,地板是简洁优雅的银杏色,和淡褐色的松木双人床及衣柜搭配起来并不突兀。
失落感是在每一次秋把自己的外套挂进衣柜时弥生的,又在他默默拉上柜门时消散。
衣柜里除了必备的几件崭新换洗衣物,几乎空空如也,
这套小房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家,书房、卧室、客厅、餐室、厨房、浴室一应俱全,小巧而完整。家具是宜家的款式,简单,和恰到好处的物美价廉。
他甚至相信这套房子的采光应该不错,但每到这时他就会想起,自己从未拉开窗帘,见过这些房间里任何一扇窗外的阳光。
没有那个必要。
他也只有在夜晚抵达这里的可能。
有时秋会想,如果这是一个家,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地方。
每一次先于男人到达时,他都会这样或长或短地幻想上一小会儿。如果这里是自己的家,哪些布置会留下,哪些将要更换,墙漆或墙纸应该选择哪种颜色,床的方向需要怎样改变,而灯具应该是更柔和温暖的款式与色调。
他并不是没有足够的资本去置办这样一个小窝。
但是他不能。
他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极低,以便可以及时听到刷卡进门的声音。作为他而言,这是本分之一。
这一次他同样这么做了。
男人进门时照旧礼貌地同他道了歉。
“对不起。”他轻声说,“等了很久吧,抱歉有事耽搁了。”
虽然知道那应该只是他一贯的——也说不定是与生俱来的教养使然,每次听到这句话,秋总是感到心里有些柔软的东西在挣扎着探出头来。
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柔和地微笑了一下——经验告知他这样才是最快让对方放松下来的举措,而不是辩解、奉承或空泛的安慰——走过去替对方脱下外套,再挂进衣柜。
现在衣柜里有了两件外套,号码和长度都相差不少,款式却颇为相似。秋故意把两件衣服向一处靠了靠,让它们款款地贴在一起。
他给男人倒了一杯温水,这也是经验,有些人会在这种时候需要酒精来助兴,更多的人则选择药丸。但面前这个人,他需要的只是一杯水,因为他的确渴了。
一饮而尽之后,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对秋说了句谢谢。
这也是秋喜欢的一句话。
他说的每一句话,秋都很喜欢,但他很少说话。
秋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却又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很久之前秋就知道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被自己这样的人太过认真地注视,即使不会心生反感,至少也会不安。
男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去洗个澡。”
他的声音总是很轻,仿佛怕惊吓了秋和自己。
秋留恋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时候他真想请求他就这样直接拥抱自己,可是又担心太过主动会令对方提起警戒之意。
趁男人在浴室里的功夫,他关掉了电视和卧室里的顶灯,让一盏郁金香型的床灯在淡蓝无花的床单上投下朦胧光影。
他坐在床边耐心等待,小小的塑料包装袋在掌心里握得温热起来。
男人裹着浴袍走出来时,秋吸了一口气,一粒粒解开衬衫的纽扣,速度不快不慢。他知道男人喜欢这样,所以他会在细心沐浴后穿好自己的衣服,等待对方的到来,再像一个满怀爱意的情人一样,为心上人而宽衣解带。
在朴素家常的小房间里,营造一种约会的感觉。
秋自认是摆布气氛的能手,而他唯一的犹豫或许只来自一点:他不确定自己知道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知道的,他或许也的确做到了——否则这一直以来的指名又意味着什么呢?
然而现在,他又不确定起来。
他只是个伺候人的人,他并不能洞悉人心。
他忐忑不安,犹疑不决,深恐某一次无法取悦眼前人,就会永远失去见到他的机会。
——也许很快就要失去了。
这念头陡然一闪而过,秋的手几乎发起抖来。
男人察觉了他的变化,“怎么了?”他温柔地问,依然是那种低低的嗓音,“你不舒服么?”
秋几乎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
“没有……”他嗫嚅着回答。
温暖掌心放到他额上,轻柔地探了探,又失笑,“我刚洗过热水澡,这怎么试得出来。”他想了一想,“可以叫人送体温计过来。”说着便去摸床头的电话。
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回过神来,扑过去便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怔了一怔,“秋?”
他记得这名字。
秋把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腰背上,用力蹭了蹭,然后慢慢转到正面,将鼻尖和嘴唇探进浴袍衣襟,轻轻吻住男人还散发着潮湿暖意的身体。
男人微微颤抖了一下,并没拒绝。
秋解开他的腰带,让浴袍滑落到地毯上。他注视着眼前这具叫人目眩神迷的身体,像每一次一样,体味着心底近乎感动的战栗,就像面前奉上一桌佳肴盛馔,精美得无以言表。
他崇拜对方的身体,早就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男人极高大,身材又是极好,他似乎有刻意去运动维持,但又似乎只是必然,背后看上去,由肩至腰是一个优雅流利的V字,皮肤洁白得近乎苍白,各处虽然散乱着一些半新旧的伤疤,抚摸上去的感觉却是光滑绷紧的。
修长平滑的肌肉每一块都像自有生命,也没有一块是纠结虬劲的,掌心滑动到哪里都有一种吸附的快感。
秋几乎要落泪了。
男人弯下身来抱住他,吻了吻他的脸,“秋。”
秋还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帮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