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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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萨菲罗斯之前，宝条也做过类似S计划的实验，只是内容要粗糙得多。没办法，那时候正是神罗鼎盛时期，公司里人才济济庸才也不少。前有天才加斯特的光环笼罩，后有三流科学家霍兰德掣肘，所以就连他这样出了名的疯狂科学家，都不得不按照神罗高层的命令，把研究重心放到神罗战士的培养与优化上来——当然了，在宝条眼里，这不过是方便神罗这个工具日后为他的实验做更大贡献罢了。
前面那些失败的作品早被妥善处理，除了实验记录，宝条甚至记不住他们一星半点的个人信息。当他得到露克雷西亚的时候，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加斯特死了霍兰德走了，他对实验有了新的想法，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实验品——有谁会比他自己的造物更适合这个角色呢？
说服露克雷西亚并没有花掉多少时间。不可否认，宝条对这个年轻美貌的助手确实有那么一丝迷恋，但正如这个女人总是为了失去的而放弃正拥有的，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一生。
所以宝条一边冷笑的看着露克雷西亚绝望的将自己冰封，一边兴奋于萨菲罗斯的到来——哪怕那是自己的儿子，或者说，正因为那是自己的儿子。
第一眼见到这个银发孩子的时候，宝条多少还是有点儿感慨的，毕竟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格外重大，于是他将之命名为萨菲罗斯，意为“神性的流出”。而这孩子到底也没让他失望，到了萨菲罗斯六岁的时候，实验的一次重大进展让他欣喜若狂。
完美的作品不应该存在一丝瑕疵。虽然所有人都觉得为时尚早，但宝条认为萨菲罗斯的训练有必要开始提上日程。
他破例在非实验时间召见了萨菲罗斯。尽管不过还是个幼童，但萨菲罗斯的心智早已远离了六岁该有的天真与烂漫。
漂亮的绿色眼睛透过纤细的银色发丝桀骜不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在研究这个无情微笑的人将要给予自己什么样的训练。
宝条很满意。这孩子不仅聪明，而且还有着追求力量的漂亮眼神——尽管不会言听计从，但却会很好调.教。于是他摸摸孩子的柔软额发，笑眯眯的道：“明天早上，特种兵训练室。”然后慢慢的离开。
萨菲罗斯站在原地，头发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冰冷温度。他看着那个男人的白色衣襟随着行走步伐飘摇不定，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那时候霍兰德的G计划也在同时进行，虽说神罗放任霍兰德出走，但也从未放松过对他的监控。有传言说一旦G计划成功，霍兰德将借此全面翻盘。宝条对此不屑一顾，他不是那种在意无聊流言的人，更何况他知道他的作品有多完美。
第一天的训练令他满意。按照神罗一直沿袭的传统，他让萨菲罗斯分别与3RD特种兵和2ND特种兵对练，并借机测试这个拥有完美J细胞的实验体的各项素质指标。结论是优秀，无论是反应力、判断力、体能素质都远远超出成年人，虽然以此为基准，耐力还稍显欠缺，但作为幼童他还有很大的潜力空间，再说杰诺娃的超强自愈能力也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
测试的结果，促使宝条决定将训练直接提升两个程度，用以考察实验品的自我进化能力。
宝条在训练室选定的背景是太阳初升的森林。鲜艳的朝霞映红了他的脸庞，可是镜框后的眼睛和微微笑着的嘴角依旧冰冷。
他难得轻柔的牵着萨菲罗斯的小手，带着他走到一片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地上坐下。萨菲罗斯注意到，他在坐下的时候，一边小心的拉着自己的白色大褂，一边注意避免压倒那些盛开着的柔嫩花朵。这时候他才觉得，这个所有人眼中冷酷疯狂的男人，其实有着非常细致的内心世界。
萨菲罗斯站在宝条身边，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他开始试图远离一些，而宝条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便自己找了个地方，拿着长刀练习昨天学到的动作。
宝条远远的看着萨菲罗斯的动作极快的由生疏转为熟练进而达到精准，一面微笑着把身边那些紫色花朵摘下，花瓣在掌心绽开，有着柔软的、草木特有的清新芳香。浅紫色的汁水染上他的手指，他随手扔掉，再去摘其他花朵。先前不毁掉它们，并不意味着舍不得或者什么无聊的怜惜，他只不过是喜欢看着事物由他控制着、以他喜欢的方式发展、直至毁掉。仅此而已。
这时候萨菲罗斯在认真的练习，一下一下的重复一个动作不知疲倦。宝条几乎摘光了身边的紫色小花，稍微远些的地方开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和那大片的紫色相比，有种特别的美丽。就在宝条的手伸向它的时候，萨菲罗斯停下练习走了过来，用神罗通用的制式化口吻说：“我练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宝条微微昂起头，看着那孩子的脸，如此的完美而生动，如果按照他的计划长大，不知道会多么有趣。他笑起来，说：“看好了。”他按下控制键，“这是你今天的训练对象。”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抬头看着逐渐显露身形的怪兽，这是借鉴某些地区私下研制的生化实体得来的数据，虽然就宝条个人而言，这种垃圾没有存在的价值，不过此时放在这里给萨菲罗斯练习一下，也算是废物利用。
萨菲罗斯呆呆的看着那形容狰狞难以言喻的巨大生物，先是轻轻的抽了一口气，然后，笔直的昏倒在落花里。
…………
宝条对着孩子小小的身体颇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想起，小孩子，还是大多都怕这些的……
紫色花瓣沾在萨菲罗斯稚嫩的脸庞上，银色的发丝里。宝条忍不住大笑，一面恢复了训练室，回头看看消失在空气中的白色小花，如果放任不理，也许可以结出不错的果实。
他笑着摇摇头，把萨菲罗斯背在背上，回了实验室。
事后萨菲罗斯觉得非常丢脸。他一向优秀惯了，谁都想不到，他对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东西会有那么大反应，包括他自己。好在宝条并没有勉强他继续，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来自神罗高层的干涉让宝条不得不略做收敛，以他今时之分量地位，硬要对着干不是不行，但免不了这样那样的麻烦，而宝条比任何人都讨厌麻烦，特别是那些麻烦与科研实验无关。既然完美的实验体得之不易，循序渐进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么这项越级训练计划，也就先暂时搁置了。
而在萨菲罗斯看来，这却是宝条体贴的表现，是他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丝父亲的温暖，他甚至为此感到羞愧难安。想想也觉得丢脸，身为父亲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会有这样丢脸的表现。
训练进行几个月之后，萨菲罗斯开始随着神罗士兵出任务，宝条也飞往各地为他手头的各项实验收集目标采集数据。等宝条终于回来一次，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看见萨菲罗斯正在吃早餐。食物是先切成小块，再开始进食，过程中间听不到丁点儿磕碰声响——看来神罗对他的教育不错，比自己那时候好多了。
萨菲罗斯看到他回来，微微露出了高兴的样子，他主动来到宝条跟前，仰头看着宝条疲倦苍白的脸，自从那次的事情，出于别扭的害羞情绪，他很少正视宝条。
宝条却不在乎，其实他甚至也不怎么在乎这个实验体的想法，他有很多事情要忙，最近已经很少能抽出时间关注在萨菲罗斯身上了，不过一切进展都在他预料之中，这次出去也有不小收获，因此他的心情很好，也就不再吝啬多花一点精力在萨菲罗斯身上了，顺便也为自己补充一下体力精力。
他陪着萨菲罗斯在餐桌前坐下，看他吃着神罗科学制定的营养餐，自己端了杯咖啡。人一旦过于专注于某种事物，给予其他事物的精力便少了。宝条并不介意吃穿住行，对于他来说，只有研究未知才是他人生的终极追求，所以很多时候，咖啡就成了他的食物替代品。
萨菲罗斯最初很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有父亲陪同进餐，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却发现父亲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他看着窗外，镜框后面的眼睛带着一点神秘的、扑朔迷离的东西，苍白的脸因为热咖啡的缘故恢复了一点生气，深棕色的头发晕染着夕阳的光芒，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一样线条深刻。
那一瞬间，萨菲罗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往常的东西。面前的男人不是那个人们口中相传的接替伟大科学家的新手、会走路的合成体，而只是仿佛从很久以前就陪在身边的……父亲的微妙感觉。
萨菲罗斯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第一次觉得这个冰冷的男人身上，也是有一丝温度的。
沉默的吃完早饭，萨菲罗斯放下刀叉，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非常坚定的说：“请给我继续上次的训练吧。”
宝条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相当高兴有机会验证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伸出手去，摸摸萨菲罗斯的头顶，笑眯眯的说：“那么明天上午，训练室。”然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训练非常顺利，宝条融入了许多这段期间得到的数据，甚至有刚从其他地区夺过来的究极研究体。很危险，但很值得。他观察着这个实验体的进步，从中提取自己需要的数据。看着萨菲罗斯精力旺盛的完成各项训练任务，偶尔他会想起那朵白色的小花。他觉得萨菲罗斯是可以好好的结出果实的——这个结论让他发笑——前提是，如果没有外界，比如他自己，的干预。
他现在已经极少浪费时间去思考关于萨菲罗斯的问题，他的耐心已经差不多了。神罗保守而温吞的实验方案让他大为光火，他需要设法说服那些愚蠢的高层——如果因为担心损毁实验体而放弃实验，那么就失去了实验体本身的意义。他对此很有把握，只要神罗还是神罗，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样的训练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这一天，萨菲罗斯鼓起勇气提出要宝条陪同，明面的理由是检查成果，实际上因为这天据说是他的生日。
对于不能任由自己安排的实验体，宝条已经连反驳都觉得麻烦，因此总是仿佛十分宠溺似的放任他。在去往训练室的路上，萨菲罗斯跟在他后面，犹豫着是该去拉他的手，还是拉他的袖子。最后他跑上前去，拉住了宝条的手。他觉得这种温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冰冷，只要接触近了，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温暖。
宝条并没有挣开他，实际上他在很专注的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关于他设想的接下来的训练方案——这是一项危险而有新意的设想，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用到萨菲罗斯身上。当然让他犹豫的理由绝不会是舍不得之类的幼稚情感，而是，实验体能不能够完成训练，以及实验失败会引起的一系列反应。
作为一个科学家，宝条并不缺乏科学家应有的态度，但他的强烈偏执让他常常依据个人价值取向来作为判定事物的标准。所以对他来说，延续着开花结果的道路规规矩矩走下去的小白花不是不好，但那绝不符合他的审美喜好。每个角色都应该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实验体也是如此。研究的进行迫在眉睫，而完美的实验体虽然稀少却也不难再有。至于这个实验体与自己除开实验之外的联系，那是所有需要思考的问题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一个因发挥全部作用而毁掉的实验体，总比完好无缺却毫无用处来得好些。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了。
这时候他的心情，和多年前在露克雷西亚身上进行实验时完全不同。彼时他兴奋而略带焦躁，而此刻，他只觉得，乏味，甚至有一点点遗憾和悲伤，仿佛踏入了不可控的黑暗深渊。
他按住萨菲罗斯的肩，握紧他的手，用一种轻柔而残酷的方式，将他推入了足以致命的训练场中。
萨菲罗斯甚至没来得及挣扎，最后映入视线的，是宝条镜框后含着一丝朦胧怅然的棕色眼眸，以及冰冷的、微微扬起的嘴角，那曾经是能令自己安定的温度，但转眼就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次的特训几乎要了萨菲罗斯的命，连杰诺娃的超强自愈力也几乎赶不上损毁速度，宝条因此受到神罗高层的惩戒与冷处理，但接下来萨菲罗斯的好转让那些惩处轻轻揭了过去。他又一次以疯狂证明了自己的正确预见。
过了很久，萨菲罗斯才明白，在自己懵懂的扯着那个冰冷男人的衣袖，以自己的方式希望讨他欢心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脑海里，在转着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怕念头。
身体恢复之后照旧每天去训练室，切换到森林背景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个男人喝咖啡的模样，现在他知道了，当时宝条眼中吸引他的东西，原来叫做寂寞。但是他并不明白，寂寞也分很多种，宝条那种舍弃一切偊偊独行的寂寞，与他终究是不同的。
十几年后，看着误会了自己身世的萨菲罗斯杀得神罗灰头土脸的时候，宝条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了曾经的那朵白色小花。这个忽如其来的柔软联想让他简直想伏案大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就像个最虔诚的献祭者，为名为科学的上帝奉献了全部，但没想到他与俗世还存在着这么一丝联系。
他一边审视着这个最完美的作品，一边笑得发抖。色厉内荏，他嘲笑的想着，一眼就看穿那狰狞憎恶后隐藏的孤寂。他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种凡人的软弱纯属自虐。但无论起因为何，他与他终于达成了某种性质上的同步。
我感受过的，你要感受；我没有尝试过的，你要尝试。用远超血脉境界联系起来的一脉相承，这便是宝条对父与子所做出的最温情的诠释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