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话 夏日的祭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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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夏日的祭典（下）
几个大人边聊家常边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小孩。
纲吉秀吉和那个小孩并排坐在花坛边吃冰淇淋，纲吉宝宝怀里抱着红色小汽车，脸蛋粉扑扑的，显然得到这个玩具他十分高兴。
但事实上，只有纲吉和小男孩聊得起劲，秀吉只坐在边上安静地吃冰淇淋，完全不说话。
“你们叫什么名字？”小男孩问。
“我叫泽田纲吉，他是泽田秀吉。我是哥哥哦！”好像忘了之前玩游戏时的窘迫样子，纲吉宝宝骄傲的说。
“哈哈，你们好，我叫山本武。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嗯！”
——两个玩具就把纲吉收买了……
秀吉又听着俩小孩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玩具到动画节目到他懂不懂的某某某……
就在这时，远处没有行人经过的小路突然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名叫山本武的小男孩跳起来朝远处招手：“喂，云雀——”
秀吉看着那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突然警觉地皱紧眉头。纲吉宝宝反应更大，直接拽起秀吉就躲到旁边大树后面去了。
纲吉和秀吉躲在黑暗中看着山本武跟那个漂亮地像瓷娃娃似的黑发小孩说了什么，那个漂亮小孩一脸不高兴地皱紧眉头，山本武却依然笑哈哈。漂亮小孩今天依旧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衫，领子系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柔软的黑发安静地趴在额角。侧面望去像电视里走出的小童星。
直到漂亮小孩拒绝山本武热情的邀请，转身沿着无人的小路走远，纲吉和秀吉才走过去。
山本武摸了摸头发：“你们刚才去哪了？”
“好可怕……”纲吉宝宝扁着嘴，“那个人要杀我们……”
“他？”山本武露出他整齐的牙齿，“不会吧？云雀恭弥才不是那种人……不过，他性格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啦……”
秀吉说：“你认识他？”
山本武点头道：“嗯，他在我家那边很出名的，我家那边的小孩都不敢惹他。”
纲吉抱着脑袋：“果然还是很可怕……”
“哈哈，其实你们如果跟他接触多了，就会发现那家伙有的时候蛮有趣的……”
“我猜你也不敢跟他玩。”秀吉说。
“……我倒是无所谓啦……是云雀他不跟我玩……”山本武傻笑。
这时候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突然开始朝河边涌动。
不远处，山本武的爸爸朝他们这边喊道：“儿子，快点回来，快开始放烟火了哦！”
泽田家光也喊：“阿纲，阿秀，要走了！”
“哦哦哦！”
跟山本武告别，纲吉和秀吉与爸爸妈妈还有老爷爷一起挤进人群。
纲吉抱着玩具吵着要爸爸抱，于是泽田家光又把纲吉举到自己脖子上坐好。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挪动一步都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泽田奈奈牵起秀吉的手，推推挪挪地朝前移动。
“阿秀，实在不行让妈妈抱你吧？”泽田奈奈有些担忧的说。
秀吉摇摇头：“没关系，如果走散了，咱们就在之前进来的入口处汇合。”
“话虽如此……但是……”
秀吉拍拍胸脯：“放心吧妈妈，我不会被坏人拐跑的！”
这样说着，却一切都来不及了……
木屐突然绊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他为了站稳脚而无意识地松了原本被妈妈牵着的手，身后的人流迅速涌了过来将妈妈惊慌失措的身影淹没。在摔倒的瞬间，他还朝前大喊“我没事！我马上就赶过去！！！”然后身子不自主地朝前倾倒，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来，他趴在地上捂着脑袋，准备承受众人踩踏。
那个瞬间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不自量力，这么多人，每人踩一脚自己就成肉泥了，刚才自己竟然要拒绝妈妈抱自己……
如果自己今天在这里被踩死，爸爸妈妈肯定会伤心吧……？
——好在还有纲吉，还有一个儿子陪在他们身边的话，失去孩子的伤心会渐渐消失吧。
他在冰冷的地上缩成一团，这样想着。
——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以为自己不在乎了……
——但为什么还会有种悲伤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舍不得离开似的……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很慢。
耳边依旧是嘈杂喧嚣的声音，身上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他奇怪地睁开眼，发现很多双脚从旁边的地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踩到自己。
疑惑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漂亮的橙色眼睛。
或许是光线的缘故，那人浅色的头发在灯火的照射下呈现出柔和的颜色，面孔则是明暗不定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看出那人柔美瘦削的下巴，没有半点女气却俊美异常的五官。
此时那人蹲在自己面前，双手撑着地面承受着旁边人的推挪，却将秀吉的小小身体护得严严实实不让别人接近。见秀吉望向自己，那人朝秀吉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似曾相识……但他搜索遍自己所有的记忆，却根本找不到有关这样一个外国人的记忆。不过……
——真是个漂亮的外国人。
秀吉在心里这样想。
“那个……谢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这样小声说。
对方伸手将秀吉从地上拉起，小孩子的视线与这个漂亮的外国男子的视线齐平。
秀吉呆呆的望着对方，忘了言语。
那人笑得温和，张嘴轻轻吐出一个音节：“HA……”
秀吉皱了皱眉：“对不起，请问你说什么？！”
——“HANABI”
“hanabi？烟花吗？”
对方点头，笑着重复：“HANABI”
秀吉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思索片刻之后，终于作出决定。
“跟我走吧！”
他伸出手，外国男子笑着将手搭在小男孩小小的手上。
他领着外国人，逆着人群走到没有行人经过的小路。
已经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估计早就被人群冲到别处去了。
那么索性就抄近路去看烟花的地方，说不定能跟爸爸妈妈纲吉他们碰面。
——还有……
他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脸上挂着温柔笑意却一直不发一言的外国男子。
毕竟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早就被踩成烂泥了……这人救了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帮他做点什么。
秀吉选择的这条路并不是捷径，却比近路好走。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近路，所以才有人群推推挤挤的情况发生，速度不快，而沿河岸的陆虽然远，但因为没人走，所以走得快一点应该比人挤人的路更早到达观看烟花的地方。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于是衣服与草叶摩擦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秀吉穿着木屐，踩在又软又潮湿的草地上总是站不稳，所以走路的样子就显得歪歪扭扭特别滑稽。
当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突然感到一只手将自己捞起。随后星星月亮甚至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耳边有风声呼啸。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被那个外国人抱着，自己坐在那人的臂弯里。他惊讶地抬头，只看到那双漂亮的似乎漾着月光和水光的眸子看着自己，然后，那人朝自己露出微笑。
为了不掉下去，秀吉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衣领。有些不习惯那人望着自己的样子，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谢、谢谢……”
对方只笑着摇头，没有啥说话。
外国男子抱着秀吉又朝前走了一段，略微发红的天际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后，几朵明亮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但那只是几秒钟的功夫，烟花熄灭，化成残留的烟云，消失在夜色里。
很快就是第二波，第三波。
天空忽明忽暗。
秀吉有些失落地望着远处的烟花：“糟了，没赶上……”
“没关系。”头顶传来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
秀吉懊恼地看着对方：“原来你会说日语啊！”
那人就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下，原本落在草丛上的萤火虫飞到半空，好像不怕生似的绕在那人周身。
秀吉坐在那人怀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从天空传来阵阵轰鸣，声音无法传达到这个静寂的世界。
秀吉感觉自己像被安静的河岸所感染，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抬头问道：“喂，你是哪国人？”
“意大利。”
“哦……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那人沉默许久，答道：“为了找一个人。”
“一个人？”秀吉疑惑地重复着。
“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弟弟。”
“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那人笑着说：“如果找到了，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哦……”秀吉含糊地应着，脑中突然浮现纲吉的面孔：“我倒是有个总哭鼻子的哥哥，不过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温润的眸子注视着他。头顶突然绽放一朵明亮的花，那人的眼睛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秀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将视线移向照的发红的天空：“……我是想说……嗯……其实有个兄弟，挺好的……”
“嗯，我也这样觉得。”
“是吧？虽然那个家伙总跟自己抢东西，但无聊的时候可以欺负他玩，也挺有意思的。”
“嗯。”
对方好像不太愿意将话题进行下去，秀吉也识趣地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烟花绽放坠落，很快，天空又恢复沉寂。
秀吉打了个哈欠，拽拽抱着自己的人的衣服：“没有了。那个，我要走了……”
没有回答。
他奇怪地抬头，看见那人微微仰头望着残留有灰色烟云的天空，那神情看起来……好像十分悲伤。
他一时忘了说话，只出神地望着那人，直到那个人低头，看不出感情的漂亮眸子对上秀吉的眼睛，带着一丝疑问的意味。
于是秀吉说：“我要回去了，我爸我妈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
“哦，好的。”
秀吉从那人怀抱里跳出来，站在潮湿的草地上。
对方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看着小孩子的行动。
秀吉转身，回头看着那人：“我走了。”
那个瞬间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个人突然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他疑惑地望着对方，对方却俯身，轻轻捧起他的脸庞。
“再见，谢谢你。”
撩起刘海，轻轻落下一个吻。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还像最初所见的那般神秘莫测。
他慌了神，踉跄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逃离河边。
他并没有再回头，所以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个人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隐匿在黑暗的草丛中，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话 夏日的祭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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