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游戏》Zzz左右

2、第一章 （2）

　　颜琅做这一行的时间不算短了，失手的次数却很少。在目标的选择上他一向很谨慎，比如卓正舒在聊天室的时候很少发言，看起来就是个新手，一路挖掘下去也有空子可钻，只要稍微褒奖对方就会显得很开心，实在是太容易上手的对象。

　　而且欺骗的对象是男人的话，就算事迹败露，普通情况下对方也不会报警或者声张，一般只当吃了个哑巴亏，不会追究。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会内疚，但是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就像杀手杀人只是为了谋生，颜琅也觉得自己骗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反正那些人连肉都不少一块，帮他们破财消灾也算是积了阴德。

　　再往深些说，颜琅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高级牛郎，他本身其实并不喜欢男人，但做了这一行，为了做足戏份，再怎么不情愿，也免不了亲亲搂搂抱抱。连外面真的有在卖的都在赚小费，他挣些报酬，也无可厚非。

　　颜琅这么想着，边捶着自己的肩头边掏出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他租住的房子是一居室，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日常的衣服，旁边是一个简易衣架，上面挂着的则是各色名牌西装和衬衫——也就是他的工作服。

　　卓正舒如他所料地是个容易上钩的家伙，刚才在一片漆黑的电影院里，卓正舒整整九十分钟都不曾变过姿势，坐得笔挺地直视着屏幕。颜琅伸手去拿爆米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卓正舒的手，对方好像触电一样猛地就甩开了，颜琅的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心，却发现是一片紧张的濡湿。

　　灯亮起来的时候颜琅想主动示好去跟他谈谈感想，才发现他的后颈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片汗，而现在还是冷风呼啸的二月。

　　很容易上钩的家伙。

　　甚至连什么后备计划或者退路都不用想，只要再见几次面就可以成功得手。

　　颜琅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给卓正舒发了晚安短信，其实就算没有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会每天这么互道晚安。一般都是颜琅发“晚安”过去，卓正舒很快就简短地回一个“嗯”。

　　但是今天一直到颜琅几乎睡着，卓正舒才传了短信过来。颜琅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才看到几个字——“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能打过去吗？”

　　尽管已经很困了，但是十分有职业道德的颜琅还是回了“好”，几乎是短信发送出去的下一个瞬间，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颜琅虽然有些困倦，还是尽量提起精神来应答。

　　“嗯……其实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大半夜的玩什么肉麻啊，我可是陪了你一整个晚上不是吗。

　　虽然这么想着，颜琅还是笑着答道：“其实我也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现在听到了，好像一下子就安心了。”

　　“我……很意外，我没有网络上的自己那么优秀，但是你却比网络上的你还要好。”卓正舒轻轻地说道，“而且你愿意接受我，让我很意外，也很高兴。”

　　颜琅有些昏昏欲睡，他明天还有另一个诈欺对象的约会，如果现在不睡觉的话，大概会无法提早起来准备，于是他只好对着话筒打了个哈欠，然后抱歉地：“对、对不起，今天可能太高兴了，稍微有点累……”

　　“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吧。”那边传来卓正舒有些慌乱的声音，“你、你去睡吧，晚安。”

　　“嗯……也好，晚安。”

　　“颜琅？”

　　“嗯？”

　　“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电话那头的男人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把所有想说的话都浓缩在了这四个字里，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我爱你”，就是单纯的并不需要对方做出回应的“我很高兴”，无比含蓄又温柔的四个字。

　　颜琅也闭着眼睛回答道：“我也很高兴。谢谢你。”

　　“嗯 ，晚安。”

　　颜琅正要挂上电话，却发现那边还没有收线。颜琅没有功夫陪他玩“你先挂嘛”的白痴游戏，于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果断地挂了电话。

　　颜琅翻个身，不再去考虑那个看起来就很笨的胖子会不会对着电话感伤，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虽然现在股市不怎么景气，可是你这么说的话我真的……”颜琅皱着眉毛推拒道：“我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而且凡事投资就有风险，万一亏本的话我……”

　　“没关系，就算亏本我也不会怪你。”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继续把手里的信封往他怀里塞，“上次我朋友托你投资的那些项目你帮他赚了那么多，就算你随便投一下也绝对是只赚不赔的嘛。”

　　“投资怎么可能只赚不赔呢，”颜琅为难道，“而且万一赔了钱，我要怎么面对你……”

　　坐在颜琅面前的苍白瘦弱的男人也是他的猎物之一，四个月前开始交往，两个月前他提出因为在银行有内部消息和特殊手段，可以帮男人的朋友做小额的投资，用来周转生意上的困难，最后得到了百分之二十的高回报，之后是连续不断的帮着男人的“别的朋友”做了风投。前几天他“无意”中提起有一支两年期的，绝对稳妥的基金项目，只是自己的积蓄不够，不然一定下手。果然今天男人再也忍不住，不再装成“别的朋友”给他小笔的资金，而是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交给了颜琅。

　　“就算是我们一起投资吧，”男人无比信赖地看着他，“就算真的赔了也没关系。”

　　“这么多……”颜琅掂量一下手里的信封，“我还是开个字据给你吧，算是我向你借的钱，用我的名字来下单……”

　　男人眼中掠过一丝不安，立刻开口道：“不，还是用我的名字好了，赚的钱我们分，赔的话我来承担就好。”

　　谁也不知道两年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样就算以后分手了也可以减少损失，男人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得意了一把。

　　“这怎么行……”颜琅颇为为难，“这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嘛。”

　　“我的就是你的，不用介意。”男人握住颜琅的手，“之前你帮了我的朋友那么多的忙，我本来就应该要谢谢你。”

　　颜琅这才把钱收了下来，“那……我就尽管试试。”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颜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就算扣掉之前给男人的那些，也是净赚了不少，不枉他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心思。

　　“那我先去把要做的材料做了，”颜琅站起身来，“过几天会联系你办手续。”

　　计划中并不存在的下一次见面，但是就算被强行要求见面，也完全可以随便伪造一些单据来充数。

　　男人也起身，“嗯，我全都听你的，等晚上我们再联系。”

　　颜琅把钱装进包里往外走，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男人的名字，却发现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也就干脆不再客套，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