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待樱桃》Youmu

6、Epsiode 5

　　艾斯拉德学院的中央流淌着一条小河，蜿蜒连接到远处的山脉，小河的左岸是教学楼与校舍，而右岸则是一片树林，也是试胆大会的全程路线所在地。
　　迪恩抱着莱茵瞬移到树林深处，双手环着他颈项的金发少女向四周望了一阵，突然间变得焦急起来。
　　“波波好像跟丢了。”莱茵从迪恩的怀里跳下来，站稳，“都怪你，它又不会瞬移！”
　　“波波……？你的火焰鸟么？我记得它前段时间还叫琪琪。”
　　“是波奇！我只是觉得‘波波’这样叫起来比较可爱。”少女据理力争。
　　迪恩干笑两声，他依稀记得未婚妻的火焰烈鸟是只公的。
　　“D子，波波可能早就不记得艾斯拉德学院的路了，它一旦着急起来可是会乱咬人的。”莱茵哭丧着脸，努力在脑海里思索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快些把自己的坐骑找到。
　　“……D、D子？”
　　“呐，我听说中庭东边对人都是这么称呼的。”
　　“……不，只有某个岛上给女人取名字才会用这个。”
　　“啊！”莱茵忽然又拍了下手，“不然是‘院长’？”
　　“跟院长又有什么关系……”
　　“听说在中庭的西边，dean就是院长的意思哦？”
　　“……”迪恩胃疼地揉了揉额角，“我有必要跟你父亲提一下，别让你去总学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莱茵笑嘻嘻地掏出魔法棒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霎时间有千朵雏菊冒了出来，组合成一张椭圆形的画框，而那画框内，正是地球的世界地图。
　　她指了指中国所在的位置：“苏浩就是从这儿来的。”
　　迪恩注意到她没再叫那个人“苏苏”，脸上的神色也不再是先前那副开玩笑的模样。
　　他没做声，等着莱茵接着说下去。
　　“樱桃她虽然很强，强到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她，但不代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主神所布下的结界。”少女祖母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苏浩能来到艾斯拉德，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迪恩托着下巴看向她，轻轻地开口接过了话：“除非主神亲自打开了连接两边的通道。”
　　“这样的话，苏浩有那么强的魔法能力也就不难解释了，要知道艾瑞斯大人在成为主神之前，可是正儿八经的火系魔法师呢，或许苍蓝大人的失踪也和这些有关系……唔。”
　　迪恩忽然抬起食指堵住了莱茵的嘴。
　　“永远不要去猜那些大人物们的心思，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怎么总是记不住？”
　　“但是呢……”莱茵歪了歪脑袋，笑得一脸无害，“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猜错过。”
　　“就是那样才更危险。”迪恩叹了口气，“你别忘了老师是为什么把我收为学生的。”
　　“是是，不会忘的，可他总不能把你娶回家不是。再说了，转世也是种新生啊，和上辈子没有必然联系的吧。”
　　“别这样说……他毕竟是我的老师。”
　　“嘛～不说这个了，快陪我去找波波——！”
　　娇小的少女拖着身边的人就向着前方的路进发，长长的金发在银月下流转出一片耀眼的光泽，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苏浩远远的就看到一只大红色的“火鸡”正在“咯咯咯咯”地叫着，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直往前跑，当然他实在是弄不清楚这只“火鸡”到底是在跑还是在飞，它好像很想飞但是又不敢飞的样子。
　　不过苏浩当然不知道，一旦这只仅仅到他小腿高的“火鸡”飞了起来，就会立刻变成一只巨大的火焰鸟。
　　在这只大名叫“波齐”小名无数而且几乎一天变一次的“火鸡”冲过来之前，有一颗皮球似的玩意儿率先一跳一跳的和苏浩擦身而过，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可苏浩还没来得及去思索那颗具有弹性的“皮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叫嚣着的“火鸡”就朝他奔了过来。苏浩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偏偏横冲直撞的“火鸡”来得太快太猛，避闪不及的樱桃被它给撞倒在地。
　　“呜……痛。”樱桃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撞倒的部位，紧紧地咬着下唇，此时在苏浩眼中已经毫无戒备的她，模样实在是有些楚楚可怜。
　　结果这让苏浩的保护欲瞬间高涨，本来没碍着它什么事、一心只想着追那只“皮球”的缩小版火焰鸟就这么被大魔导师给盯上了。
　　“樱桃，你没事吧？我现在就把那只火鸡捉来（顺便烤了吧）！”苏浩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还未跑远的“火鸡”，瞬间就一个火球放了过去，烧着了“火鸡”的尾巴。
　　“咯咯咯——！”明显被惹恼了的火鸡调头就冲了回来。
　　“喂那不是火鸡，那是——”
　　樱桃很想说自己没受什么重伤，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已；也很想说她对那玩意儿面熟的很，似乎是莱茵身边的那只火焰鸟……不，能出现在艾斯拉德学院的“火鸡”，不就只有莱茵的坐骑了么！
　　可她觉得当务之急是别让这他们打起来。
　　偏偏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被烧光了尾巴上一圈毛，“火鸡”先生似乎气得不轻，当即就扇起翅膀飞上天空，随着剧烈鼓动的风声掠过耳畔，苏浩看到一只宛如直升机大小、全身火红的大鸟尖利的嘶鸣着，在月光下投落巨大的阴影。
　　“波奇，他不是敌人，别动他！”樱桃大声朝空中喊道。
　　火焰烈鸟似乎认出了她，正欲收回动作，可就在这时，进入战斗状态的苏浩好死不死又朝空中扔了一颗火焰球。
　　炙热的火球在空中炸响，这回是真的将波奇给惹恼了，无论樱桃再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作用，一人一鸟斗得不可开交，又因为都是火系，使整个周围的空气都热得不行，加之是在易燃的树林之中，潜藏在深处的危险一触即发。
　　然而这时，一直在往前奔逃着的“皮球”忽见追兵已不在，奇怪的转了回来，那软软而又有弹性的壳滋啦一声破了，壳顶被微微掀起，露出一对精光发亮的大眼睛来。弄清楚了形势，它又缩回了壳中，继续一跳一跳地蹿了回去。

　　苏浩心知现在的对战和上次在试炼场里完全不同，如果说上次可以完全不用顾及受伤的问题，因为仅仅只会感受到痛楚而无论如何都死不了，那么现在的情况则是完全不同与先前了。
　　如果真的被伤到，那可不是说着好玩儿的。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但又明白后悔无用，只得硬着头皮上。其实苏浩更加后悔的是自己仗着拿到大魔导师的资格证书后就学得吊儿郎当，到现在会的魔法招式还没几个，对付下杂兵问题不大，至于对付这种BOSS级的么……
　　然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排密集的火雨就冲着他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火、火雨流星……！”苏浩认出那是高等部三年级的火系必修魔法之一，简直快被吓傻了眼，“喂怎么这个世界连火鸟都会魔法啊！”
　　樱桃则是更为他有这个闲工夫去感叹而焦急：“苏浩，快闪开！”
　　“这也要躲得过去才行啊！”苏浩一边嚷嚷着，一边朝着前方的河水冲去。
　　就算真的躲不掉，好歹跳进水里避免被火焰给灼伤吧。
　　可大湖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而飞速袭来的火流星则比他跑步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火焰烈鸟在空中扇动着翅膀，每扇一次，周围的温度就升高一些。如今这儿已然变成了巨大的火炉，灼热的空气间甚至能够听见树枝的哔啪灼燃声。
　　苏浩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受使唤了，结果反而在这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火雨流星离他越来越近，似乎瞬间就可以将他吞噬一般。
　　“开什么玩笑……”苏浩狠狠地抹掉嘴角边沾上的泥土。
　　天知道他接触魔法这种东西还没一个月，再说他根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普通的高中生！现在跑来跟一只火鸡变成的大火鸟打架是什么概念！
　　他可是一点也不想把命丢在这里，什么大魔导师的资格他宁可不要！
　　“你这只该死的火鸡到底在搞什么，我可不想陪你玩命啊混蛋——！！！”
　　在求生意识的猛烈催化下，少年的掌心凸现一团奇异的玫瑰红光泽，和当日在试炼场里所出现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那数万顷夹杂着石块袭击的火雨便化为赤色的光团，朝着他的掌心缓缓流泻了进去。
　　那感觉与当时无异，温热的暖流流淌在身体内，让他顷刻间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就这样，结束了么？
　　——结束个鬼啊！！！！！
　　火焰鸟见到攻击全部被无效化之后，暴怒得更加严重，苏浩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到新一轮更具气势的火雨流星排山倒海地奔往他的身前。
　　不过这时，已经迅速调整好状态的苏浩则动用掌心的能量直接迎上了对方的攻击。
　　刹那间，两股火光伴随着可以将整个艾斯拉德学院夷为平地的力量相撞，燃起了周围大片的树木。樱桃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力去阻止，她完全无法接近他们，而现在连她自己都百分之百会受到波及。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这片树林的地底下……地底下是……不，绝对不可以让那个地方遭到破坏！
　　忽然，樱桃看见了翻腾着的火浪下方，是流经艾斯拉德学院的小河，河水虽不宽，但水量一年四季都很充沛，是足够解燃眉之急的了。
　　她忍着令她大脑晕眩的温度，掏出魔法棒将其变为法杖，一步一步走近打成一团的苏浩和波奇。即便是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她还是努力定下心来咏唱出祝词，调动旁边的河水。
　　河水哗啦啦地浇泄下来，先前勇猛无比的火焰烈鸟似乎对水敏感无比，不过几秒的功夫就立刻缩成了原来的火鸡大小。
　　伴随着水流声的，还有“噗通”一声闷响。
　　——苏浩因为突然被打断了魔法的释放又被水浪一冲，一不小心就……掉进河里去了。
　　“苏浩，苏浩——！你在哪里，你……”樱桃怔怔望着湖面，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有一种十分焦虑的心慌感在这黑夜中蔓延开来，直击她的心底，让她觉得心脏都要被揪起来了似的，喘不过气。
　　然而，就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旁观了一切的“皮球”也跟着跳进了水里。

　　周围被燃着的树木已经被河水浇灭，而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战斗过于激烈，很快迪恩和莱茵就赶了过来。
　　不出樱桃所料，那只火焰鸟就是莱茵从小养到大的波奇，而且是火焰鸟中战斗力最强的烈鸟品种，只是唯一也是致命的弱点，便是怕水。
　　但樱桃无暇顾及这个，她只觉得她都快要哭出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感堵满了她左胸膛那颗不断跃动的器官，她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河水还是泪水，只是望着河面发呆。
　　这条河很深，有人测过，约两百米。
　　苏浩刚才那一战几乎拼尽了全力，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身负重伤，更糟糕的是他从掉下去起就没有浮出水面过，甚至连气泡也没看到……
　　这一切都樱桃心如乱麻。
　　“刚才到底怎么了？苏苏怎么不跟你在一起？”安抚完自己的坐骑，莱茵这才想起抬头望了望周围——这简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烧得焦黑的树枝与叶片，很多都走了形，却又因为被河水浇淋过，又是湿漉漉一大块。
　　迪恩走到樱桃身边，少女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双手撑在地面上朝河下望去，可黑夜里只能见得河水被银月潺湲，却漆黑一片怎么都望不见底。
　　“苏浩他……”迪恩并不知道现在提起苏浩是否合适，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可以询问。
　　“掉下去了。”没能想到樱桃却回答得干脆，只是嗓音沙哑无比，“他和莱茵的火焰鸟打了一场，为了我。”
　　“那又为什么会掉进湖里？”迪恩暂时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是为了樱桃”这个问题，先把事情的大概流程弄清楚才是根本，“他会不会游泳？”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樱桃捂着脸，彻底哭了出来，手上混着水边湿润的泥土，抹得满脸都是，显得分外落魄和无助，“这底下是老师的实验室啊，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里被毁掉，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就这么掉了下去，他明明是为了我才动手的……”
　　“不要紧的，他可能是被水流冲走了，也许他已经在前面上岸了也说不定。”
　　“你是说……苍蓝大人的实验室在下面？！”莱茵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祖母绿的瞳仁飞快地转了转，然后安慰道，“不过你放心，苏苏绝对连半根汗毛都不会少的，他好歹是大魔导师呢，有主神的庇佑哦。”
　　可殊不知樱桃却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冲着莱茵高声叫了起来：“什么主神的庇佑，那种没有逻辑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轻松说出口的！老师也是为主神去办事，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莱茵愣在了原地。
　　迪恩连忙打起了圆场，伸手拦住欲跑开的少女：“樱桃，莱茵她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明白。”樱桃推开迪恩的手，朝着通往校舍楼的路走去，一步一步深陷进柔软湿润的泥土里。
　　莱茵看着樱桃逐渐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
　　她轻哼一声，冲着樱桃大声喊道：“你以为凭你的能力可以打破主神布下的结界？回去后好好想想苏浩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实在想不明白就去冲个冷水澡，樱桃，你给我冷静一点！”
　　樱桃的脚步停顿了几秒。
　　可随即，她便头也不回地接着朝前走去。
　　迪恩拍了拍莱茵的肩：“我想，苏浩应该已经成为她很看重的朋友了，不然她不会这样。你知道的，她一向很冷静，从来就不会……”
　　“她从来都只是表面上冷静罢了。”莱茵摆了摆手，示意他用不着再说下去，“让她自己去想吧，她脑袋那么聪明，绝对能想明白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如果苏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做好她一辈子把你当仇人的打算吧，到时候我夹在中间可是两头为难。”
　　“他福大命大，死不了的。说不定这只是艾瑞斯大人跟他开的一个小玩笑，也说不定是要考验考验他，当然不排除他的出现只是艾瑞斯大人一时疏忽，而现在打算把他送回去了。”
　　莱茵招来她的火焰鸟，波奇再度飞往空中变得巨大，翅膀扇动切碎了满空的月光，她爬上波奇的背，转头朝迪恩道，“不管第三种情况会不会应验，我都先回星之岛避避风头了，樱桃生起气来那可是要人命的。”
　　“你还有这个闲工夫开玩笑？”
　　莱茵挑了挑眉，她摆出一副“善后就交给你了”的表情，骑着火焰烈鸟便消失在了长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