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待樱桃》Youmu

15、Episode 14

　　第二次来到纳米亚昂的政府办公厅，一想到这儿的豪华装饰不过是层外表罢了，苏浩就觉得想笑。看样子妻管严之风在艾斯拉德尤为盛行，纳米亚昂的市长也算只茶几，上面铺满了杯具。
　　苏浩和樱桃一前一后走入会客室，莱茵正坐在里面喝茶，一缕碎金的发荡在耳畔。透过五色琉璃窗的阳光也被折射得斑斓，一寸一寸投到少女的身上，优雅从容。
　　“学长呢？”樱桃走近，环顾下四周后问道，“我们在餐厅听见了面向整个艾斯拉德的广播通知，就赶来了。”
　　“迪恩去给哥哥当苦力了呢，你知道的，哥哥就喜欢压榨他。”莱茵不甚在意地说着。
　　就在这时，会客室那扇巨大的白色木门再度被打开，一个面色从容的男人披着火鼠裘的披风走了进来，一头红发如热烈的火光，迪恩跟在他的身后，拎着一个文件袋。
　　“哥哥，迪恩。”莱茵放下茶杯朝他们挥了挥手。
　　“雷特大人。”莱茵微微弯了下腰，算是轻鞠一躬，那个被称呼为雷特的男人朝她们点头示意。
　　苏浩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他笑笑：“说曹操，曹操到。”
　　雷特走近，脸部轮廓在苏浩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那头耀眼的火色头发下是和莱茵一般的祖母绿瞳仁，兄妹俩长得很像，除了哥哥更加阳刚一点，而身为女孩子的莱茵显得比较阴柔之外，这两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除了苏浩在盯着雷特上下打量以外，雷特走过苏浩身边时，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苏浩听见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身上的气息，我不喜欢。”
　　苏浩一凛，突然觉得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地袭来，让他动惮不得。
　　雷特快速地走了过去，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我可爱的学弟学妹们，今天专程跑来看我，我倒是高兴得很，但你们这次带来的消息也足够麻烦，所以没时间陪你们玩了。”雷特勾起唇角，笑得肆意而又张扬，“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樱桃你来晚了，想知道情况就问问莱茵，至于苍蓝，我这儿也没有他的新消息，能告诉你的之前都和你说过了。”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很绝，等于是送客。
　　苏浩本以为雷特会故意跳过自己，而没想到的是，他话锋一转，竟特别喊住了欲转身离去的苏浩：“你，那边的那个男生，稍等一下。”
　　霎时间，其他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苏浩。
　　苏浩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雷特大人有什么事情？”
　　他承认自己显得过于叛逆，但比起雷特说不喜欢他，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是很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樱桃本想提醒他转过身来说话，可终是因为过于清楚他的脾性，没能开口。
　　雷特倒是不恼，双手环胸笑道：“你是叫苏浩吧？几个月前新进艾斯拉德学院的转校生。而且，还是这片大陆上最年轻的大魔导师？”
　　“……”苏浩没接话。
　　“我还听说，你有一把圣光系的法杖？”
　　“那又如何？”苏浩的拳在暗地里逐渐握紧，“难道这种事情，雷特大人也要管吗？”
　　“苏浩……！”樱桃想制止他再说出无礼的话，可刚喊出苏浩的名字，就被雷特抬手挡住，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樱桃只好退了回去，内心踌躇，默默屏息等待着雷特接话。
　　整个会客室内沉默得恍如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雷特忽然笑出了声，弄得众人莫名其妙。然后，他放松了语气，用很轻松的语调说道：“别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模样，好歹我也算是这片大陆上站在火系魔法第二位上的人，曾经也是艾斯拉德的学生，只是对你这个小学弟很感兴趣罢了。”
　　“第二位？”苏浩皱眉。
　　“对呀，很糟糕是不是，他们都是第一，可我是第二。但没法子，谁让艾瑞斯大人创造艾斯拉德大陆之前就是火系魔法师呢，我只好当万年老二了。”雷特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也句话也表明，除了主神以外，没有哪个火系魔法师是他的对手。
　　不论是所谓的“天才”，还是拥有“大魔导师”的身份，或者二者都具备。
　　——但都不是他的对手。
　　会客室里再度陷入寂静，数秒钟后，再度打断了这诡异气氛的人是莱茵：“好了哥哥，我们要离开了，具体情况你也清楚，我们还得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嗯，慢走，我就不送了。”雷特转身，留下一抹背影，而这时，却像苏浩刚才那般，不回头便道，“哦对了，苏浩，你留下来，我想看看你的圣光系法杖。”
　　此话一出，没人敢反驳。
　　就连樱桃都只是走过来拍了拍苏浩的肩，对他轻声道：“雷特大人不是坏人……但你也多加小心。”
　　苏浩点了点头，却在心里苦笑——什么坏人不坏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他怎么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把他怎么样？

　　该走的人都走了，一个也没留下。
　　苏浩真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可雷特一句话，他就不得不留下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对樱桃那么恭敬，他曾不屑苍蓝的身份，可此时站在雷特的面前，那种不容忤逆的压迫感迫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陆续走光，最后整个会客室里只剩下他和雷特两人。
　　有一种“看着吧，我迟早要灭了你”或者是“好想现在就跟你干一架”之类的糟糕感想，没错，他越看雷特越觉得不爽，甚至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睥睨群雄、能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什么雷特，什么苍蓝。
　　——通通见鬼去吧。
　　不过想归想，做归做。
　　“雷特大人要看我的法杖么？”苏浩翻出那个魔法棒，然后念了句祝词，它立刻变回了原样，顶上的红色宝石泛着淡淡的光。
　　“哎呀，还真是不错的东西呢。大魔导师一般是不用法杖的，不是不需要，只是几乎找不到能与自己的实力相匹配的法杖罢了。至于你手上的呢，就是那极少数‘能够相匹配’的法杖之一了。”
　　雷特的一番话让苏浩听得云里雾里，到不是听不懂，只是完全不明白他这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容不得他思考，突然就有一个火球朝他飞了过来，苏浩下意识地伸手用法杖去挡，那火球碰到杖身的瞬间，便化作乌有了。
　　“小试牛刀罢了，不过看样子，这东西还真是圣光系的神器。”雷特的话语间有股苏浩听不出的味道，却让他感到危险无比，那个男人用手解开披风，然后“唰”的一声扬起，红色的火鼠裘被他扔开，飘往一边，“那么，接下来可就要动真格的了，让我看看‘天才大魔导师’，到底有多天才吧。”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把苏浩给惊得清醒了过来，也意识到雷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靠！还真要打？！
　　苏浩的第一反应是：我这个该死的乌鸦嘴……
　　虽然他其实什么都没说，可他确实是这样想了没错，所以真当几十个火球一齐冲上来的时候，苏浩的感觉尤为微妙，因为平时，都是他用火球一个接一个轰别人的，可现在冷不一定一堆火球一起冲上来轰他，这纠结的程度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他立刻释放出一个巨大的防御屏障，险险挡下了这一波攻击，整个人却也朝后退了好几步。
　　苏浩完全被雷特的进攻给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注意到雷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轻松之感，反而目光凝重，苏浩一直都把这种异样归结为他对打斗的认真，但显然这种小试牛刀的比试对雷特而言用不着慎重，这样完全解释不通。
　　会客室还算宽敞，但作为战场而言，便太过狭小了。紧逼而来的攻击压得苏浩连连后退，最后撞到了墙上，也再也没有了后路。
　　他怒吼道：“拜托，雷特大人您到底在做什么？！要打好歹告诉我为什么吧！”
　　又一个火球飞了过来，苏浩用力一挥手上的法杖，杖头的宝石触碰到火球的瞬间便把它敲碎，仿佛冲过来的是一颗玻璃球一般，一下子便碎裂成无数的晶片，然后消失。
　　雷特的攻击也就此停止，他嘲讽道：“当你面对偷袭的敌人时，还要问他为什么打你么？”
　　“可雷特大人用不着攻击我的吧！”苏浩皱眉，双手握紧杖身摆出攻击的姿势，“麻烦给我个解释，否则我也不会任你打的！”
　　在说这番话时，室内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而苏浩却未曾注意到。
　　两个火系魔法师的战场无异于高温熔炉，就连魔法师自己有时也会热到受不了，可苏浩对高温的敏感程度几乎为零，这在生活中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在战斗中绝对更加有利。
　　雷特似是也注意到了这点：“你不觉得热？”
　　“是啊，不觉得！那又如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与你何干！”
　　“告诉我。”雷特的声音骤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论多高的温度对你而言，都和室温一样么？”
　　“……”苏浩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没有再接着打下去的意思，也才收起了法杖，但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缓缓道，“大概是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吧。”
　　“你不是在艾斯拉德大陆出生的吗？！”雷特显得尤为诧异。
　　“不是。按你们的话来说，我是从中庭来的，而且来得莫名其妙。”
　　“那你的艾斯拉德语怎么说得那么流利？”
　　“不知道。我说无师自通你信么？不信也没法子，因为这是事实。”
　　苏浩回答得着实有些不耐烦了，这家伙先是突然出手，又突然间收了手，如今又对他刨根问底，像是要他把家产也交代出来似的，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彻。
　　但之间那份让人畏惧的凌厉感已不在，倒是让苏浩安心了不少。
　　雷特不再询问，托着下巴想了半晌，才幽幽地自言自语：“难怪了……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和他的气息那么像……”
　　“你到底在说什么？”苏浩有些恼，这个男人一开始就说不喜欢自己身上的气息，可他完全听不懂这番话的意思。
　　而且一切确实足够奇怪，他不仅懂艾斯拉德语，甚至还能和他的坐骑交流，不畏惧热流这点也足够诡谲。
　　他一直想知道原因，但因为这些事情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上的负面影响，也找不到头绪，便作罢了，只是现在听雷特提起，便又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就在他想要询问之际，忽听雷特率先开口道：“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那家伙总爱把麻烦事丢给我，因为他我还得当万年老二，而你身上有一股和他特别相似的气息……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跟我打？！”苏浩觉得这说法太不靠谱了，可转念一想，突然间又觉得不对劲，“等等，你说的那个人是……”
　　“其实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吧，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不过，事实也就和你所想的一样。”雷特偏过头去，看向窗外，透过琉璃瓦筛下的阳光在他火焰一般颜色的发上跳动，光影斑驳，“——那个人，是艾瑞斯。”
　　苏浩在一瞬间有点儿发懵，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话才好。
　　其实雷特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个火色头发的年轻男人率先走出了会客室，并朝着仍站在原地的苏浩招了招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再在这儿打下去，这房子得塌了，我们出去打吧。”
　　苏浩：“……”
　　——不，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打。他在心里默默腹诽。
　　但在这个小地方再打起来确实受罪，苏浩还是选择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政府办公厅前空旷的广场，这儿除了中央的喷水池外便没有什么其他挡道的东西了，也没有人，足够宽敞。
　　雷特在距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道：“就在这里。把你学过的最厉害的魔法，释放一个给我看看。”
　　苏浩十分无语地望着他，这一次是要车轮战了么，当是回合制游戏呢，一个接一个放大招，看谁轰掉的HP多？
　　雷特打了个哈欠，有点儿慵懒的意味，似乎又做好了准备：“你又在想什么？呆了吗？刚刚是谁说不会放任我再这样下去的，那就快点出手给我看看啊。”
　　一番话着实把苏浩激了个够呛，被这么看扁未免太糟糕了，他在脑海里回忆着大型魔法，但总觉得用在这里还是显得过于单薄。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终于想起了石柱上用古艾斯拉德语所写下的祝词。
　　手中的法杖像是也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开始泛着微光，如同在水下的宫殿中一样，被淡金色的光纹所缠绕着，好像满溢而出的力量。
　　“呐。”苏浩将法杖抛向天空，然后反手接住，单手用力握紧，“无论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都没有关系，对吧？”
　　雷特微怔，随即笑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公费报销。”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这账算得可真细，连可报销都考虑到了。
　　“那就得罪了。”
　　苏浩抬起右臂，松开手，法杖便悬浮在了半空，上面纹着的祥龙栩栩如生，恍若乘奔御风，欲翱翔天际。
　　他缓缓闭上眼睛，用低微的声音开始咏唱祝词，本以为早已记不清那些繁杂的东西了，但它们又好像早已被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中似的，居然被咏唱得那样流畅，不用思考便脱口而出。
　　万卷舒云忽然间散开，天雷炸响。
　　紧接着，他的四面产生了炙红的火焰屏障，半透明的颜色，宛如被熔岩堆砌而成。它们迅速扩散，然后紧紧贴上了四周的墙壁，所触碰的地方立刻变成焦黑色，又在刹那间熔化。
　　有一面火屏朝着雷特冲去，滑过的路径像是要把空气都灼烧。
　　闷雷依旧一声接着一声，苏浩站在原地，并未睁开双眼，似乎不忍看到眼前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
　　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归于沉寂时，苏浩能闻到空气中焦糊的气味，他伸手对着空气抓了抓，法杖很安稳地回到了他的手中——如今，他已经能把这件东西操控得十分自如了。
　　“行了，把眼睛睁开吧，这气味真是难闻死了，咳咳……”雷特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在不停地咳嗽着，“我还没死呢……咳咳……这玩意儿你怎么记下来的，艾瑞斯那混蛋让我背了无数次我都记不住，天杀的古文，我跟它有一辈子的仇！”
　　苏浩瞬间错愕，这语气也不知是不满是抱怨还是撒娇。
　　总之，它所带来的最大好处是让苏浩安下了心，飞快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堆被烤焦了的房子，全盘“毁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简直是惨不忍睹，而雷特则不停地上蹿下跳，好像根本就找不着能落脚的地方，估计到处都烫得他脚掌直发烧。
　　“我说苏浩，你刚刚没打中我。”最后雷特选择停在了唯一没有被殃及到的喷水池上，虽说那儿的水已经全部蒸发掉了，但好歹通过牺牲水得以保全池子，“你明白我说的话吗？这魔法虽然是广范围的攻击，可也是要对着攻击目标使用的。它是个一击必杀的魔法，也就是说，不可能再让你使用第二次，你想用也力不从心了，太耗神。”
　　话音未落，苏浩却已经在喷水池上找不着他了。
　　紧接着，脖子上触碰到一抹冰凉的触感，让少年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一把小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就是这样哟，所以你要是第一次没打中的话，那么就等着对方把你干掉吧。”雷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浩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苏浩：“……”
　　“嘛嘛，不过不用怕，这玩意儿是把假刀了啦，装饰品，没开过封的。”说着，雷特就把刀收了起来。
　　苏浩：“…………”
　　“以后记得，除非有完全的把握，不要用这招，否则你就完了。”
　　这句话似是叮嘱，可苏浩有些不明所以，他猜不透雷特的意思，这场打斗来得是那么突然，结束得又是那么突然，让他简直不明所以。
　　他没再接话，只是狐疑地看着雷特。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浩一种平稳的语调发问，却也做好了再度接下攻击的准备，“因为我身上的气息？你说的气息，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
　　“你自己怎么可能会感觉得到。”雷特嗤笑一声，“嘛，大概是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和年轻时的我很像吧……”
　　“一会儿说我和主神很像，一会儿又说我和你很像，你怎么不说我是个人造人？”
　　“苏浩，你知道吗，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我就在那时遇见了主神，就在星之岛的瓦格兰，那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最适合告白。当然我们扯远了，其实那时候，他用风系的魔法瞬移到我面前，然后告诉我，我和他很像。”
　　苏浩想，他有些懂雷特的意思了。
　　或许雷特和主神有一段孽缘，而这个故事他似乎并不打算讲给自己听，他想表达的仅仅是，就像多年前艾瑞斯遇见了他一样，他也遇见了自己。
　　所以，他们此时或许正在重演着曾经在星之岛所发生的一幕。
　　苏浩顿时觉得思维变得乱了起来，他本来就不擅长理清这些复杂的东西，这让他感到力不从心，索性快刀斩乱麻，道：“解释的过程省略，直接告诉我你最终想表达的吧。”
　　“那你让我想想，”雷特显得有些苦恼，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事先理清的思绪一下子被人否定、而他又不得不在心里重理一次似的，他低头拖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反正，就是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我当年的影子，觉得很怀念。”
　　“那又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还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艾瑞斯的气息，见到你就像见到他一样，让我很想出手揍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定有孽缘的吧，要回答‘是’，谢谢。”
　　“呃……是。”似乎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回答了，这时雷特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当即恼道，“我本来还打算把你收进我手下，现在免谈了。”
　　“谁要当你的手下。”苏浩白了他一眼。
　　“有工资的，”雷特抬手比了个巴掌，“一年这个数。”
　　“五万？”在中国那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
　　雷特摇头：“不对。”
　　“五十万？”按照艾斯拉德的学费水平，这开价不算低了，不过与自己反正无关，苏浩便随口乱猜。
　　这回投向苏浩的是，则是雷特鄙视的眼神：“我手下的人可没谁拿这么低的工资，你当我和苍蓝一样抠吗？”
　　苏浩不甚在意：“啊，那是多少？”
　　作为一个奸商，雷特是第一次见到一点儿也不贪财的家伙，不过有一点，如果把货币单位换成人民币并让苏浩带回地球，他一定是很乐意的，只是雷特没想到这个罢了。
　　此时雷特已经眯起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让他颇有些自信心受挫的少年，然后幽幽地开口道：“是一年五千万。”
　　苏浩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好了，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知何时，雷特已经坐回了喷水池的边沿上，翘着二郎腿，小腿一悠一悠地荡着，“要不要来我手下办事？待遇好说。而且我会教你无数最强的火系魔法和大量的实战经验，等到樱桃头部的伤彻底好了后，我还会手把手指引你怎么去制作米斯特汀，外加……”
　　“打住！”苏浩立刻喊停，他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家伙怎么突然间又那么殷勤地想要拉拢他，“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太亏了么？”
　　“不亏。”雷特摇了摇头，“我的目的很简单，让艾瑞斯回来就好。”
　　“他不在伽蓝神殿？”
　　“不在，他早就不在神殿了，那混蛋失踪的时间和苍蓝差不多，再加上这次百年盛会的任务奇怪透了，可我完全找不到切入点去调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现在告诉你的，你不准说不去，对谁都不行，不然我立刻剪了你的舌头，我说到做到。”
　　苏浩发现自己似乎正在接触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但从听到这件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权利，只得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不准说，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身上有艾瑞斯的气息。”
　　——你身上有艾瑞斯的气息。
　　这句话似乎作为了很多问题的答案，即便苏浩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它能够回答这些问题，这感觉很糟糕，好像他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而只有他一个人是当局者，其他人则都明白得不得了，可就是没人肯向他好好解释一番。
　　他需要一个解释，但如果直接问，不可能有人愿意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包括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他只有抓住每一个可以知道真相的机会。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试试看？”雷特双手环胸，似是随意，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浩的视线直勾勾地投向他：“如果我成功帮到了你，你要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我。”这是一场交易，他需要这场交易来弄清楚内心的疑惑。
　　雷特用力一拍喷水池的纯白台面，高声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