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虎》苏宁暖

5、chapter.09-10

　　Chapter.09

　　李林晓留下那样一句暧昧不明的话，就起身离开了。我送走他，回到白然家里，看见的就是他坐在床边地上，小心的给山梨整理鬓发掖压被角的画面。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整个人仿佛都被哀伤包围一般，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易碎品似的山梨，在那一刻，我很羡慕她。有那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陪在自己身边，一起渡过千百年的岁月，即使是生命在流逝，变成那般人妖莫测的模样也依旧不离不弃。
　　同样的，我也能理解山梨为什么不将这一切告诉给白然的心情。
　　因为他太重要了，不想让他伤心担心，所以才会隐瞒，所以才会强自撑着不吭一声。
　　看了一会儿，我默默的退了出来。接下来白然要怎么做，我不知道，也不会去追问，因为我知道，那是他自己最后的选择。

　　时间匆匆流去，偶尔出门会看见白然颓丧的在楼下的花坛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用抽烟这样人性十足的方式来排解忧愁和寂寞的，那个时候的他，和所有不得志的人类一模一样，凌乱的头发，青黑的眼圈，就连他魅力无限的蓝色双眸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
　　我也去看过山梨几次，每次去，她都越发的接近妖的模样，毛发已经布满她的身体，耳朵尾巴也显现了出来，甚至于她的脸，也在开始逐渐往猫脸改变。我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但是我想，应该要不了一个月，她就会彻底便会猫的样子，然后……会死亡，会消失。
　　我想问白然怎么办，我想问他有没有决定，但是每次在问出口之前，看见他盯着山梨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就会撕扯一般的疼。他和山梨之间的牵绊，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厚。那是融合了亲情友情和同伴的感情，没有爱情，但是却比单纯的爱来得更加浓厚沉重。

　　我打电话问李林晓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一直都是叹息。
　　“我身为猎妖人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落井下石给她一刀就已经很不错的，何况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那是自然的进程，没有办法用外力去阻止，就如同人老了就会死亡一样。她，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我想起了那天他说的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你说的换个身体，和共生共死，是什么意思？”
　　“换身体是将她的灵魂和内丹抽出来，放进另一个躯壳里，换了身体，她就真的是活死人了！没有感情没有体温不会吃不会闻，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可以活动之外。而且，夺舍那是禁术，所以你想都不要想那个，明白吗？”
　　“那共生共死，又是什么意思？”李林晓没有回答，我追问着他，“告诉我，那又是什么？！”
　　李林晓沉默了一会儿，才放弃一般的说道：“白然，将自己的内丹拿出来，分一半给她，同时，放一半的血融入她的身体将身体进行改造。两人共用一副血一颗内丹，一人死，另一个也活不下去。”
　　“是……是这样吗？”
　　“但是在这样做的时候，很容易出差错出问题，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两个人都救不活。就算成功了，山梨的眼睛和身体也不一定好得了。所以，这个法子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竟然……是这样吗？我愣愣的想着。那山梨，就一点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吗？

　　Chapter.10

　　我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些话告诉给白然，第一夺舍这种方式实在太过阴损，就算能够救得了山梨，也会让他们陷入魔道，第二共用内丹这种方式光是听起来就危险重重，到时候万一山梨不但没救活，连白然也跟着一起丧命了怎么办？这种完全没有折中方式的办法，不到一定成功的时候就绝对不能使用。
　　然而，山梨就快要不行了。她已经完全妖化，整个人都被毛发覆盖，没有半点人类的模样。每次去探望她的时候，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只留下个身体在那里，因为现在的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然嗜烟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本身是个妖的话，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和一个不得志的人类完全没什么差别。
　　我打电话问过李林晓要怎么办，他只是不停的叹气，沉默，最后挂断。
　　就在刚才，我又一次打电话问他，在沉默之后终于这样说道：“死亡是必然，生命周而复始才是完整，即便这一次救活了她，依旧会死。无法避免。”
　　“难道我们就不能试一试吗？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在最后埋怨当初的不作为。”
　　“那你想怎样？让白然冒着自己也死掉的危险去就已经活不成的人？还是为了救一个人害死其他的人？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后来或许会埋怨自己，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害死其他的人，就是救人了吗？你脑子就不能更清醒点吗？”
　　“看着最重要的人慢慢离开而自己无能为力，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我说着，想到了之前游至方的事情。我看着他受伤，看着他在历劫的时候被天雷劈中奄奄一息，再看着他历经千辛最后化身为龙，心中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痛。每个人都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是差别在于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为他放弃生命放弃一切。

　　我犹豫了许久，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白然活了那么久，他也是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无论是夺舍，还是分出内丹，都是伤害，只是在于一个是伤害别人，一个是伤害自己。
　　我捂着脸躺在床上，纠结不止。就在三月三的那天，白然找上了我。
　　和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相似，干净整洁的衣服，修剪成型的头发，充满了魅力的蓝色双眸。
　　“九阳。”他对我说道：“我想过了，要救小梨必须牺牲一个人，我找到了办法只是很凶险。如果可以话，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要……帮忙做什么……”在白然说这话的时候，我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看他的模样，我总有种不良的预感。
　　他笑了笑，无比温柔。“你在这里等一个晚上，到天亮的时候如果我没出来，你就找猎妖师过来，杀了我。”
　　“为什么？！”
　　“我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所以，拜托了。”
　　我目瞪口呆。脑海里面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是阻止他，但是他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摇着头说到：“我不会改变想法。除了这个办法，我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最好，我不想让小梨离开，但是也不想害死别的人。所以这样做，用我的生命，将她换回来，不是很好吗？”
　　“但是……失去了你的小梨，还会是原来的那个她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知道了，会怎样？”
　　他没有回答，我直直的盯着他，想让他收回这个大胆的念头。然而到最后，他都一直坚持着。
　　“麻烦你了。”

　　我终究是没有阻止成功，白然在我的面前走进了山梨的卧室。
　　门缓缓的被关上，我不知道躺在里面的山梨现在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最后的情况是怎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我只有在门外等。
　　坐在沙发上，我心焦如焚。
　　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即便是不断的走来走去也无法消除。我想了许久，双手颤抖着拨通了李林晓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李林晓还在不断的问着我，我却颤抖着结巴到说不出话来。
　　“喂喂？叶九阳你怎么了？！”
　　“白……白然……他……”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白然他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能够想象出李林晓眉头皱到一堆的模样。
　　吞了口唾沫，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白然他好像要用禁术将小梨救回来你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