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虎》苏宁暖

3、chapter.05-06

　　Chapter.05

　　和白然这一聊天就完全忘记了时间，等我反应过来，时针竟然已经指向了八点。从傍晚五点多吃饭吃到八点，也真是足够的长了，不过山梨竟然一直睡着没有醒过来，也真的算是奇葩了。
　　“小梨一直都很爱睡觉吗？”我收拾着东西，顺口问了一句。
　　白然的动作顿了顿，点头应答到：“嗯，最近这几十年都这样。”
　　我哦了一声不再做声，在厨房里面洗刷着碗筷，白然则抱着山梨往自己家里走去。我一边洗碗一边想着白然和山梨以前的事情，觉得又遗憾又感动。同是孤身一人，对方成为自己唯一的依靠，这样几百年的时间沉淀下来，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其他都说不上，却又更加的深沉和浓厚。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与父母相处的日子，更加的觉得自己生命的可悲。
　　在那一刻，忽然很想动手将他们的事情记录下来。
　　或许我活的时间没有他们长久，但是至少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流传下去。
　　我眼前一亮，不如将他们的事情改编成小说传记什么的，或许会异常的受欢迎了。
　　于是我又马不停蹄的跑到白然家里，征求意见。

　　“改编成小说吗？”白然问道。我点头，“但是，不会有人相信吧……”
　　“不相信也会是很美好和让人感动的故事啊。小说本来就是讲故事而已，用上妖怪的背景反而更猎奇呢。”
　　“呃……那好吧，不过……不能给我和小梨带来麻烦。”他严肃的叮嘱道。
　　“放心好了，我会进行改编的……”我说道，“那，麻烦你更详细更细致的将你们的事情说一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特别说的，从我们相遇到现在，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情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有印象的，也就那么一两件而已。”
　　“那就说你记得的。”我催促道。
　　“那好吧。”白然无奈，努力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以下为白然口述，我用笔记录。）
　　就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遇见小梨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山狸，我虽然活了几百年，但是从未养过动物和带过孩子，所以那个时候对于怎样照顾一只小山狸，我很是疑惑。为此我特意化作人形到山下的村子里面去请教。
　　不过你也应该明白，身为一个雄性……不，身为男人，要去请教女人如何奶孩子，是一件很让人难为情的事情。尤其那个时候……还是……嗯，你明白的，所以在我问了几个女人怎么喂孩子之后，被她们的丈夫一起打了出去。
　　（记录到这里我忍不住噗了。）
　　后来我学乖了，抱着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小梨下山，请教她们要如何照顾小动物。她们在确认我是真的在请教之后，笑了好一阵子才将带孩子的技巧倾囊相授。比如小孩子要喂羊奶或者米粥这类容易消化的食物，慢慢长大一些，可以喂些肉末，不过要随时注意粪便，如果拉肚子的话一定要注意食物上的调节。不过幸好小梨是山狸，可以吃生肉，所以我方便了很多。
　　虽然请教了山下的女人，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麻烦，小梨几次差点被我养死，为此在后来才会对她那样言听计从。

　　在喂了她几个月的羊奶和肉糜之后就开始教她捕猎。小梨生性活泼，虽然比较体弱，但是在学习方面却很快，所以总体来说还是挺聪明的。唯一让人觉得头疼的就是她太懒惰了，每次捕猎都要我在旁边盯着，要不然没多久就可以溜得不见人影或者直接睡过去。
　　因为小梨那个时候还很小，而我又习惯用原身虎型，玩闹的时候必须小心注意，要不然就会将她压着。结果那一次我正在睡午觉，谁知道小梨趴在我身边跟着一起睡，我翻身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不小心把她压着了，差点把她压死。我一阵后怕，然后改了习惯换成人形修炼，顺便也教了小梨修炼的法门。
　　小梨在修炼上面很有天赋，仅仅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可以化成人形，在修出人形之后她就开始坐不住了……不，她本身就是个坐不住的人，每次修炼都像是要杀她一样，必须得我盯着才肯修炼。后来一到可以化形，就经常跑得不见踪影，不是在山里玩就是跑到人间。反正我也不急着成仙什么的，所以每次小梨不见我就跟着去追去找，后来她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一年到头要跑个两三次，渐渐的就在人间住下了。

　　在混迹在人类周围，还是必须要小心，我们修炼之人容貌变化不大，所以每过几年都会搬家，免得被人看出什么来。开始的时候小梨还很喜欢和人混在一起，和人类的感情很好，每到搬家的时候她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渐渐的她知道如果不离开被人发现妖怪的身份会很危险之后，她就很少和人在一起玩了。渐渐的，也就只和我在一起才会露出笑容来。虽然很遗憾，不过小梨能够这样想，我还是觉得很欣慰。
　　我和小梨都属于不怎么在意成仙的事情，反而喜欢在人间晃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在后来也没怎么注意修炼的事情。话又说回来，修炼是极苦的事情，若是不找些事情做，也很容易就走火入魔。接触的人多了就越发的喜欢混在人群里面，虽然有的时候会遇见道士或者和尚，不过因为我一直都很克制也从未让小梨伤害过人，所以许多时候都是有惊无险。

　　曾经看上过一个人类女人。大概是在三百年前吧，那个时候我们在江南，有一次我遇见了个女人，如水般温柔的女人，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喜欢。
　　虽然很喜欢，但是那个时候的女人是很难得出门一次的，要不是那天过上元节，我也不会遇见她。而且在那之后要见一次面都很困难，所以虽然很喜欢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再后来，她嫁人了，我也离开了。
　　当时很混乱，无论哪里都在打仗，没完没了的战争战争，我除了要小心道士和尚，还要小心照顾小梨不被战争给卷进去，那段时间过得还是蛮辛苦的。小梨有一次不小心被一个和尚抓住了，为了救她我差点被人围攻，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小梨哭得眼睛都肿了。在那之后，她就和我一起回到了山里修炼，直到最近几十年比较平静的时候才出来。
　　话又说回来，除了她很早之前在我们搬家的时候会依依不舍之外，我还真没发现小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或者妖怪。不过小梨才几百岁，还是个孩子，有没有喜欢的人都没什么关系。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赶快回去吧。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Chapter.06

　　我顺从的离开回家，然后将这些东西整合，在电脑上面写了个开头出来。动手写的时候我才明白，看起来很简单很容易的事情，是那么麻烦。组织用词安排顺序什么的，真的超级麻烦，为此我对那些动辄几十万的作者报以真挚的崇敬。
　　当然，再怎么困难，我还是要将这个故事写出来，至少是对自己信誉度的一个保证。

　　于是我接下来的时间我除了上课就窝在家里对白然和山梨的故事进行加工处理，一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跑到他们家里。有时见着清醒着的山梨，也会问她一些问题，不像白然那样口无遮拦，山梨对我的很多问题都选择了回避。对于套不出话有些不满意，不过和她的关系却是在交流中不断的加深。
　　好不容易等我从这里面抽身，已经在十二月月底了。

　　嗯，圣诞节前一天。
　　我在商场里面逛了好一会儿才买到了合适的礼物，准备在二十五号晚上送给他们。我不知道白然他们过不过圣诞节，不过该请的就算是意思一下也是要请的。敲响门之后，我就在外面等着。
　　来应门的是白然，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还有点翘尾，看起来有点呆愣，但是却异常的可爱。
　　“小梨呢？”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山梨，我很奇怪的问道。
　　白然眼睛一红，说道：“小梨在卧室。”
　　“还在睡觉吗？”我问道，“介意我到卧室看一看她吗？”
　　白然摇头，我很迅速的钻进了卧室里面。
　　山梨的卧室我来过几次，所以对位置很熟悉。进去之后就看见山梨躺在柔软的床上，白发铺满了枕头，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陷在被子里面，双眼微闭，表情安详，犹如壁画上的天使。
　　“真好看。”我如此想着，在她身旁蹲下来，顺便给她理了理脸侧的长发。

　　走出卧室，白然问道：“有事吗？”
　　“没事，不过是来邀请你们一起过明天的圣诞节。”
　　白然微微沉默，说道：“可能，要浪费你的好心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见白然那副丧气的模样，我直觉的有种不妙的感觉。
　　“小梨她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
　　“她怎么了？”我皱眉，盯着他透明到蓝色的双眸。
　　“小梨她，看不见了。”
　　“诶？！”

　　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的又问了白然一次：“你说什么？”
　　白然垂头丧气的在我身旁坐下，脸色异常难看：“就在最近这半个月，小梨的眼睛越来越不好，几次都撞在了东西上，我很担心，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一直没有回答。就在几天前，小梨问我天亮了没有，我才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就这样，我才知道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在我的逼问下，她才将实情说出来，原来早在几年前，她的眼睛就开始出现毛病，起初只是逐渐看不清楚，她也只当是近视而已。可是，像我们这样修炼了百年的妖怪，哪里有近视的可能。”
　　白然低着头，语气很是悲伤。
　　“后来开始有偶尔眼前一黑的情况出现，她以为是自己的身体缘故，加上她逐年变得嗜睡，所以她几乎没当回事。最近一个月这样的情况出现得越加频繁，甚至有过半天都看不见的情况，而我……却一直没发现，直到她问我了，我才知道。”
　　“我真是愚蠢得可以。就算平常对她在怎样好，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一直都忍耐着眼前一团模糊的情况。我真是……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只有在他身边坐着，偶尔说一两句“不要担心”这样的话。
　　“小梨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担心，现在你这样自责，小梨知道了，会伤心的。与其埋怨自己，不如想想怎样做才能让小梨恢复过来。”我说着，拍了拍白然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
　　从白然家里出来，我也有一阵茫然。和山梨相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却很喜欢这个猫女，如今听到她看不见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那一刻，我竟然也茫然得什么都不知道。